“已经到苗疆了吧?前面那个,应该就是苗寨!”早已进入了仉州,荣安然却不知道苗人聚集之地。
荣安然知道苗族人的打扮,虽然时代不同了,年青的苗族人的穿戴都与汉族人无异,但上了年纪的人的穿戴,总有些特别。
这是一个破落的苗寨,连寨门都没有。
“兄弟……”荣安然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打听对象,因为,对方还携着一位姑娘的手,他们肯定是一对恋人。
恋爱期,是年青人最开心的时候,人在开心的时候,话就比较多,也特别有耐性。
“远方的客人,你好,请问,我能帮你什么?”
固不其然,本来就好客的山里人,因为恋爱变得更加热忱。
“兄弟,我想打听一下,你们苗族那个寨子最强大?”
“强大?”小伙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荣安然:“你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我?”荣安然笑了:“为什么兄弟你会这么说?”
“你一定是对蛊术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
荣安然非常奇怪,他虽然并不是来学蛊术的,但到这儿,的确与蛊术有关。
“哈哈哈哈,许多汉人因为看多了,都跑到这儿来学蛊术,哈哈哈哈,其实呀,蛊术连我们都不懂!”
“那--苗医呢?”荣安然又问。
“哦,我们的苗医到有些手段,但他们早就不玩蛊了,现在都靠着山前山后的花花草草给乡里乡亲的,治一治小毛病,大病同样送医院!”
“那……兄弟,你知道哪儿有苗医?”
“苗医?不知道!现在的科学那么发达,她们早就没有了生存的空间,我刚才说的,也只是听来的。”
“原来是这样呀……”
看到荣安然万分失望,没离开几步的小伙子拉住自己的女朋友:“你可以再往深处,沿着这条小溪……”小伙子指了指不远的一条小溪:“几十公里后,你会看到了一寨,听我爷爷说,那儿是我们苗族王寨!”
“谢谢!”能得到这个消息,也算是有了收获。
山青水秀,野花漫山遍野,荣安然到是非常悠然。
几十公里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事,但荣安然还是走走停停,在人迹罕崇山峻岭中,感悟着自然,他希望自己能做到人体与自然的完全融洽。
第二天,荣安然感觉到自己已经走了不下七十公里,他突然发现,小溪至此,已是尽头!
有趣!
小溪水流不大,但也不小,荣安然没有想到,小溪到了这里以后,直接流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并不大,象鲶鱼的嘴,扁扁的,有两米多宽,却只有不到两尺的高度,人根本无法通过。
荣安然收起利用神识的冲动,拔开杂草,举步向山上走攀登。
历练,就应该是凡人的历练,对心境,也是在平凡中历练。
两小时以后,荣安然爬到了山顶,他举目看向山脚,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这是一条地下河流?
下去再说吧!
荣安然并没有多想,直接拔草寻路,来到了山脚。
这里,同样有一条更大的溪流,而且,溪流边上,有一条人工山道,山道挺宽,可以通车。
应该是个大寨!
荣安然没有多想,直接顺着山道,往前走去。
与荣安然一样,景瑶莹孤独地走在沙漠中,她从背后拿出半瓶矿泉水,往嘴里倒上一小口,分成几次咽下,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眼看向远处,咧开了嘴。
穿过来了,前面就是戈壁了,不知道有没有水源!
她看到了风化的石柱,还有光秃秃的山。
景瑶莹背包里有水,一路上,她都是以野地生存的方式,控制着自己的食物与饮水。
但半个月下来,她太难受了,汗水流了干,干了又流……半个月来,她唯一希望的,就是好好洗个澡。
幸好沙漠中没人,她不用戴那张丑面具,就算这样,脸上还明显地看到一道道被汗水划出来的泥沙痕迹,让她感觉到特别难受,就象脸上打上了胶水,又被风干。
抬头看了看西下的夕阳,景瑶莹一阵心悸:又是一个难熬的寒冷夜晚。
继续吧,到山脚歇息!
景瑶莹加快了脚步。
望山跑死马。
景瑶莹这一走,就是三个小时,等到了山脚,头上已经是满天星斗。
汗水还没有尽干的内衣,被凉风一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难受。
她找了一个背风的山谷,放下了背包,拿出简易帐蓬。
军旅生涯,让她早已习惯了暗夜操作,不一会儿,帐蓬就已架好。
景瑶莹哆嗦着钻进帐蓬,打开了睡袋……
“啊哟--”
脱下左脚鞋子,正开始解右脚鞋带的景瑶莹,感觉到左脚脚后跟突然传来刺痛,她赶紧打开应急手电……
“蝎子--”
景瑶莹惊恐地叫了一声,用没有脱鞋的右脚毫不犹豫地抬脚拍死,再仔细检查帐蓬里再也没有其它入侵者后,迅速打开了急救盒,从里面取出一片被酒精棉球包裹着的手术刀片。
调整好坐姿,景瑶莹把左脚腕放在了自己的右大腿上,用微型的LED手电,照住伤口,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切了下去……
咬着牙,把伤口切成十字,强忍着疼痛,对血淋淋的伤口,开始挤压。
“哦--”
钻心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毒刺没有挤出来!
无奈之下,她只好撑开伤口,再次插进了手术刀……
“唏--”
景瑶莹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痛而扭曲的脸上,带着几分狰狞,脸眼渗出了泪花,嘴唇也被咬得渗出了血丝。
“嗯--”
一声闷哼后,看着刀尖上黑黑的毒刺,景瑶莹松了一口气。
再次挤了挤伤口后,景瑶莹从急救包里拿出管状蛇药片,先到出两粒用嘴咬碎化开,在伤口四周粘上了圈,然后用纱布绑好,再从背包里取出整瓶矿泉水,
把剩余的蛇药片,全部倒进了嘴里,“咕嘟咕嘟”地灌下了整瓶子水。
十二片蛇药片,外敷两片,还剩十片。
蛇药片不小,在药片中,体形算是最大的那种。
十片,一口十片,噎得她眼泪直冒,于是,她又灌下了半瓶矿泉水。
终于下去了,但喉咙还有些痛。
一管蛇药片,十二粒,每次最多六粒,景瑶莹一气吃下十粒。
她知道过量,但她更明白,这儿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这只蝎子的毒素如何,万一药量不够,半死不活地拖着,还不如死了。
自己没有时间再拖下去,背包里只剩下两瓶矿泉水。
景瑶莹再次拿出一管蛇药片,放在手边,忍着伤口的剧烈疼痛,把自己锁进了睡袋。
“睡吧,睡着就不疼了!”景瑶莹劝慰自己。
一路走下来,已经够累了,再被蝎子来了这么一下子,吃下药,又灌了一瓶半水,景瑶莹都忘了饿了。
“我的头好晕……”景瑶莹除了痛,开始难受:是累了吗?
不,不是的,我好恶心,好想吐……
我的喉咙……是刚才被药伤到了吗?怎么这么涨痛?
景瑶莹感觉到了明显的气急,于是,她知道,自己可能撑不下去了……
蝎子,黄蜂,蛇等等这些最常见的毒物有关的知识,她非常清楚。
就这样了?我就要死了吗?
可我为什么死?我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我到这儿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景瑶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甚至回想起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部队都不知道。
为什么?我这是为什么?到底为了什么……
我曾经受过高等教育,还在部队锻练了那么多年,我应该是有主见、有思想、有抱负、有追求的人,但我现在……
我多大了?都过三十了……
景瑶莹突然觉得自己连曾经十五六岁的自己都不如……我这是怎么了?
景瑶莹知道,自己离开部队,是因为荣安然,在这一刻仔细想来,却让她感觉到莫名其妙:自己目前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那个小屁孩(荣安然进部队,他自己报的是十三岁),但为什么要为了他?他可是整整与自己相差八岁,难道这是一种爱?
不可能,就算是,也是一种畸形的感情,自己难道是变态?
从心理学的角度,一般只有在家庭从小受到溺爱的女孩子,长大后,才会有姐弟恋情结,那是一种奇怪的心理,过多的受到溺爱的女孩子,都喜欢释放自己的母爱,而景瑶莹不是。
她从小失去双亲,虽然同样受到李家父母的关爱,但心中的阴影是永远也无法抹去的,因为,那时候,她已经有了记忆。
那么,我应该是大叔控,希望得到更多的父爱、母爱才对,我怎么会对一个小屁孩产生感情?
景瑶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对荣安然产生男女情爱,别人当然更不会相信。
那么,我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疯了?
哟--累了……
景瑶莹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想了,想不通,也来不及想了……
也许,离开是一种解脱……
景瑶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死亡,她强忍着伤口的疼痛,硬是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我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死了比活着更好……
“但愿--我再也不用醒来……”
这是景瑶莹最后自言自语地说出的一句话。
这一刻,她的眼睛里,出现了幻觉,面前出现了一个影子,由淡到深……
不是义父义母,也不是自己的闺蜜。
这是谁?
终于,不再痛了,我好象已经好了……
哦,是你来看我了?谢谢,我要走了……
景瑶莹最终看清了那张脸,那是一张雅气未脱的脸,带着微微的笑……
“你来了?奇怪,我一直在找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再看看你--再看看你……”
景瑶莹很想把话说出口,但她却只能无力地张了张嘴……
再次强烈的晕眩袭来,景瑶莹的表情,终于定格在了那一刻,带着一丝留恋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