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兴奋的在建章宫中手舞足蹈,几乎到了疯狂的边沿,时而大笑,时而飞奔,时而拉着刘吉庆跳舞,时而抱起一个宫女疯狂一番。嘴里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胜了,胜了,大胜!大胜呀!”
丞相窦婴、大司徒汲暗、廷尉,刚刚从楼观书院毕业不到三年的张汤、卫尉灌夫、大汉报忌酒司马相如,还有楼观书院忌酒董仲舒、文党等等满朝文武,就连无官无爵的韩安国、庄青翟等全被刘彻请到了建章宫。至于什么原因,这些人都知道。就在一个时辰前,红翎信使快马从长安东门而入,一边跑一边大喊的事情,就算是再如何封锁,恐怕也不会隐瞒在场的这些人。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匈奴经此一战将再无力窥伺我大汉,骠骑将军立下绝世之功,乃陛下之福呀!”众人众口一词,说的刘彻心花怒放。
“哈哈哈,甚好!司马相如,明日朕希望在大汉报上看到此事,而且要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朕的大军已经荡平匈奴,我大汉百姓自此再无忧患!”司马相如连忙施礼承诺。
刘彻一口气安排了好几件事,总之一句话,那就是要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散布的全天下都知道最好,哪怕是远在南越、夜郎和西域的边郡百姓也应该知道。刘彻认为,对大汉如此重要的事情,不可以漏掉任何一个汉人,包括在外的还是在内的。于是乎,所有人都围绕着刘彻的这一中心思想开始运作。
东方朔在皇陵勤勤恳恳已经带了快十年时间,从一开始的混乱,到后来迁徙富户的更混乱,直到现在一切井井有条,东方朔付出了相当大的心血。连苏任都不相信,一项性格跳脱的东方朔竟然能在皇陵这件事上,发挥出如此大的韧劲和耐心。
皇陵离长安不远,所以消息来的相对较早。东方朔看罢之后,摇头叹息一声,对身后的人道:“去吧,按照陛下诏令上的说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记住是所有人!另外,让工匠重新凿一块墓石,陛下地宫里面的图案需要更换了,……”传令的官员没敢耽搁,立刻就去办事。他跑的太快没听见东方朔最后一句话。
江苏城是苏任亲自规划建造的第一座城池,这么几年下来航运、农业、工业在当初苏任的设想中进行了很好的规划,所以江苏已经在快速追赶长安,有人估计用不了五十年,江苏将成为第二个长安,再有一百年,江苏就有可能超过长安,成为大汉帝国最兴旺发达的一座城池。
江苏的路虽然远,却平坦好走,再加上商人有自己的渠道。所以,大汉报甚至比皇帝的诏令来的都早。刘奎如今是江苏城太守,多年的官员生涯,已经让魁梧的刘奎很有了些官员的味道。喝着香浓的米粥,拿一张报纸细细品读是刘奎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因为从这上面能很好的了解以前他千方百计想要知道的东西。
今天,刘奎看报的时间有些长,而且呆,北宫瑾见刘奎好久都没有动手里的粥碗,敲了敲桌子咳嗽一声:“太守大人这是怎么了?今天好像和往常不一样呀!可是这大汉报上又有什么消息?”
“啊?啊!”刘奎回过神,脸露喜色:“大胜,大胜!骠骑将军在雁门关外三百里,一举击破匈奴十五万大军,匈奴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攻我大汉!”
北宫瑾一愣,一把抢过报纸,细细的将头版头条看完,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刘奎疑惑道:“怎么了?你不高兴?”
北宫瑾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什么,就是忽然有些不舒服,或许是这几日天气闷热所致。”
刘奎半信半疑:“哦,那你好好消息,想陛下的诏令就这几日就要到江苏,报上写着要将此事告诉每一个大汉人,这段时间又得忙了!”
玉门关,不,玉门城是目前离大汉首都长安最远的一座城池。虽然,汉人在这里面驻军不到三百,人口不足一万,但是无论是西域诸国还是匈奴诸部落谁也不敢小瞧,就连长长的盗匪横行的金城道都已经被大汉的军卒硬生生评定出来,那些西域小国没人敢看一眼。
就在一年前车骑将军李广的长子李当户受命西域都护,成了西域这一块汉军最高统帅。一开始倒是有些不长眼的匈奴打过玉门的主意,被李当户精心修理的一番之后,便再也没人敢来了。在玉门一带有这样说法,得罪李广一个字死,得罪苏任两个字国灭。但是得罪李当户,就不仅仅是国灭身死,害的族灭才能平息西域都护的怒火。
当然,李当户是一个很好的西域都护,只要没人敢蔑视大汉威仪,哪怕你私下里偷偷摸摸来些小动作,只要别让他看见,他也就当看不见。对于大汉的忠诚上来说,苏任不及李广,李广不及自己这个儿子李当户。
因为玉门是商路的关系,消息也是非常灵通。张骞一手提着袍服跑的气喘吁吁,脑袋上的帽子已经歪了,脚上的鞋一只在徒弟格桑手里,但张骞依旧跑的飞快,就连格桑都追不上。
“都护,都护!大胜!大胜!”将手里的报纸高高扬起,张骞的兴奋溢于言表。
李当户一把拉住快要跌倒的张骞:“太守何事如此惊慌,又是那个部落欠收拾了?本都护这就去看看。”
“不不不。”张骞顾不上喝水,嗓子眼都在冒烟:“胜了,胜了!苏任那小子在雁门关一举歼灭匈奴十五万!”
李当户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张骞将手里的报纸递给李当户:“看看看,这是今天早上随商队一起来的最新的大汉报,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陛下为之狂喜!”
李当户抢过大汉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半天,生怕看错一个字继而弄错意思。等再三确认完毕,李当户愣是半天没说话,对着报纸嘿嘿傻笑:“胜了,胜了!我大汉胜了!苏兄弟好样的!今晚当饮酒!来呀,取酒来!”
自来玉门,李当户时刻保持警惕,整个守军从李当户开始没人敢犯一条军法,更不要说饮酒。今日李当户真的是高兴,和张骞两人就在府衙外的台阶上,喝一阵笑一阵,吓的两遍陪侍的军卒走路都觉得不得劲。
蜀中竟然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一来,随着蜀中商会的生意越做越大,逐渐走出了蜀中。蜀中已经沦为彻底的生产中心,也紧紧是特有东西的生产中心。二一个,现任蜀郡太守常事年纪也大了,早年间的拼劲和冲劲也淡了不少。更因为经苏任一折腾,蜀中的百姓富足不是一般地方可比,便养成了懒散的性格。又有天然屏障束缚,蜀中正在走向一个宜居、宜游,却不宜商的另类地方。
温水县令张虎富态了很多,唯一没变的就是出门的时候身后都会跟着一匹几乎毛都掉光的骡子。张虎认为正因为有这匹骡子,他当年能够将各种消息及时透露给老君观,所以才会有他的今天。于是,张虎便将这匹骡子当宝贝一样爱护,走到哪带到哪,家里谁要敢对骡子不敬,比杀他亲爹还让张虎生气。
但是,今天温水县的百姓却看见自家县令竟然骑着骡子在路上狂奔,就算老骡子已经累口吐白沫,张虎依旧不断的用鞭子猛抽。无论谁喊,张虎一概不理,只顾催动骡子朝老君观方向猛跑。有些记事的人忽然想起,十年前他们的县令还是公头的时候似乎有过类似的举动。
老君观今非昔比,在冲虚道长和灭绝师太不经意间自由人自觉不自觉的在老君观周围盖了很多房子。有些人是为了接近老君观沾沾老君观的气息,有些则纯粹是没事撑得,替老君观添砖加瓦。当年的破道观就在这不经意间变成了十几进大院子的老君道场。而且是金碧辉煌,比起建章宫来稍显不足,可比蜀郡太守府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胡济全家作为苏任在蜀郡的代表,就算是太守常事来了也不过是站起身施个礼,至于张虎胡济连挪窝的意思都没有。
“胡经理大好事,大好事!”张虎顾不得从骡子上趴下来,老远就开始喊叫,立刻惊动了周围一大群人。胡经理的称呼几乎成了胡济的专用词,在蜀郡不敢说,在温水没人不知道的。
胡济嘿嘿一笑:“县尊这都动用老伙计了,看看都累成什么样了,狗子去赶紧给老伙计牵后院好好洗刷洗刷,这可是咱们县尊的宝贝疙瘩,哈哈哈……”
“不忙不忙,说正事!”张虎满头大汗,从怀中掏出皇帝诏令。
“哎呀!怎么又是诏令!”胡济连忙摆手:“我家两位真人连冷公子的邀请都不愿意,陛下让去长安就更不可能了,就算大营,两位真人要是在路上出个什么事,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不看也罢,不看也罢!”
“哎呀!你看看再说,不是陛下要请二位真人!”
消息的传播取决于介质,但是也分什么消息。若是天大的好消息和天大的坏消息,不用什么介质也能一夜之间传遍天南海北。若是些不起眼的小消息,即便是在当下网络横行的时代,没人知道依旧没人知道。苏任可以说是温水的骄傲和象征,凡是有关苏任的消息,哪怕苏任放了个屁,在温水也能一夜传遍。
皇帝陛下都说是大胜,足见此次苏任立下的功劳有多大。苏任就是温水,温水就是苏任,苏任的功劳就是温水全体百姓的功劳,于是乎整个温水和过年一样热闹。滩戏演了三天三夜,老君观的流水席就摆了三天三夜。据说,已经有人准备在老君观里老君像的旁边给苏任也塑个像,甚至连名字都起好了,就叫小君。
整个大汉为之疯狂的苏任对此却毫无知觉,他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呼呼大睡。正在做一个梦,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