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猜到春庭会担忧,又或是为了满足春庭那点八卦的小心思,白浣茹去赴了韩雅的宴之后的第二日就领着宴哥儿和钰姐儿到庆安侯府来寻春庭。
钰姐儿来了很多次,见到春庭之后就松开白浣茹的手跑到春庭身边,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小姨”。
春庭被钰姐儿叫的心都要化了,只可惜自己挺着个大肚子不能把钰姐儿抱起来,只能弯腰摸了摸钰姐儿的头,叫人领着钰姐儿去找盘哥儿玩。
宴哥儿倒还是头一次来庆安侯府,显得有些局促,但好在身边的人都是他熟悉的,且宴哥儿本就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到十岁的小娃娃板着一张脸,端端正正地给春庭行了个礼。
春庭见了宴哥儿这幅模样觉得很是有意思,伸手去牵宴哥儿软软地小手往里走,口中还说着:“宴哥儿当真是个懂事守礼的好孩子,要是你表弟长大之后能有你三分沉稳小姨都放心了。”
宴哥儿看了看春庭牵着他的手,脸上红红的,自他记事以来并没有人这般对他,父亲虽然为人温和,但对于教育孩子这方面却是片刻不马虎,都不用动手,只要苏翰然很是温和的笑一笑宴哥儿都能出一身冷汗。至于白浣茹,既然有了慈父,她就不得不做个严母,被人牵着手温声哄着还是头一次。
春庭很喜欢钰姐儿,但也不耽误她喜欢宴哥儿,比起自家的臭小子,还是别人家的孩子看着乖巧可爱些。领着宴哥儿坐下,这才抬头问白浣茹,“姐姐今日怎么想起把宴哥儿带出来了?”
“日日在家里跟着他爹做学问,只怕再这么下去都要学傻了。”白浣茹看着自己受宠若惊的儿子,不由叹了口气,还是年纪太小,早知道宴哥儿吃这套就该多领着宴哥儿往庆安侯府走动走动的,孩子哪能一点反骨都没有,照这么看,不用旁人劝说,只要春庭开口这小子就什么都能答应下来。
真是没出息啊。
春庭很想听白浣茹讲一讲关于韩雅的事情,可当着孩子的面又不好说这些,只好柔声跟宴哥儿说道:“宴哥儿,你姨夫前几日得了件新砚台,叫你姨夫教你作画好不好?”
宴哥儿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春庭便展颜欢笑,朝盏燕招了招手示意她领宴哥儿去罗御的书房。
白浣茹看着自个儿子同手同脚的离开,不由嗤笑了一声,“瞧这没出息的样子,要是让旁人瞧见了我都不好意思说是我儿子。”
“你就知足吧,宴哥儿多好一个孩子啊,懂事听话学问做得也好。”春庭手搭在肚子上,看着宴哥儿离开,“等到再过几年挑儿媳的时候你还得觉得京里哪家闺秀都配不上宴哥儿呢。”
说的倒也没错,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身世样貌实力样样不差,要是真到了做婆婆的时候没准还真看谁都觉得配不上自家孩子。
白浣茹看了眼春庭的肚子,“那你就争气些生个姐儿出来,到时候直接就给我们宴哥儿定下,我定然不会觉得姐儿配不上他,还得是他配不上姐儿呢。”
“那姐姐可不能反悔呀。”春庭笑嘻嘻地应下了,“有时间姐姐就多叫钰姐儿来我这,我多看看钰姐儿,生下来的姐儿定然也像钰姐儿那样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白浣茹说:“这是什么歪理,今儿我领了钰姐儿来也没见你瞧上几眼。”
小辈不在,春庭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也不那么在意形象了,“我这不是好奇嘛,哪有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妇道人家的事情的。不过韩夫人干嘛要邀请你呀,没为难你吧?”
白浣茹转了转手里的团扇,简简单单地动作硬叫她做出一种矜贵的气度来,“她为难我?她有什么资本为难我。”
春庭差点就因为白浣茹这两句话为她拍手叫好了,太霸气了,不愧是她典雅高贵仪态万千的姐姐!
“她如今巴结我还来不及呢,还为难,只怕是不想在京城落脚了。”白浣茹想着韩雅拉着她的手哭啼啼地说着当年的事是她错了,想请白浣茹原谅的样子就觉得恶心。不过现在这样的人不必进入白浣茹的交友圈子里面,这是韩雅回京之后白浣茹第一次去赴她的宴,也会是最后一次。
白浣茹伸手摸了摸春庭的肚子,“别说她了多想想你自己吧,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了,你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情,该备的东西都备全了没?”
春庭咧嘴一笑,“我和逸安都说好了,我要到庄子上去生。”
“胡闹!”
白浣茹一声呵斥,吓了春庭一跳,春庭噘着嘴表示自己很委屈,“姐姐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呀,我现在可金贵着呢,你要是给我吓得早产了怎么办。”
白浣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好言劝道:“庄子上哪里比得了侯府,女人家生孩子是多大的一件事啊,不是能由着你胡闹的,你就安安稳稳在家把孩子生下来,等出了月子,你想去庄子上待多久都没人拦着你。再说现在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旁人家生孩子谁家不是提早三四个月就开始准备啊,你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可是我和逸安都说好在过两天就要走了......”春庭的声音在白浣茹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只好缩着脖子在一旁当鹌鹑。
白浣茹叹了口气,问:“怎么就突然想起要到庄子上去了呢?”
说起这个春庭就又来了兴致,“年前的时候逸安带我去了一次呀,我觉得那庄子上挺好的,环境也好,比起侯府也没差到哪里去,况且稳婆都是早就找好了的,只要把那边的产房布置好了就成了,前几天就吩咐下去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说来说去,最后白浣茹也没说过春庭的软磨硬泡,只能一遍又一遍叮嘱春庭自己小心,这才领着两个孩子回家去了。
白浣茹走后,罗御也终于从宴哥儿手里面解脱了,回到房里揽着春庭感慨道:“好在盘哥儿可比宴哥儿活泼多了,要是盘哥儿也是这样的性子......”
“宴哥儿怎么了,我觉得宴哥儿很好的呀。”春庭打断了罗御的话,“我就喜欢宴哥儿这样的孩子,小时候宴哥儿还不是这样的呢。”
春庭也算是看着宴哥儿长大的,宴哥儿刚出生那会她和罗御正好是要分道扬镳的时候,宴哥儿才那么大点,春庭也还是个小姑娘,一晃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春庭和白浣茹说她要去庄子上生产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白浣茹来探望春庭过后两日春庭就和罗御收拾东西动身了。去的庄子还是上次去的那个,想着留盘哥儿一个人在侯府也不放心,干脆就把盘哥儿也一块打包带上了,一家人很是低调地去了京郊的庄子上。
一路过去还有几个时辰的车程,春庭千算万算却是忘了还要坐马车这一茬,扶着腰上马车的时候都是苦着脸的,她是最不愿意坐马车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挺着个肚子,就更烦躁了几分。
罗御坐在春庭身边给她当人性靠垫,春庭哼哼唧唧地很是不爽,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就忍不住了,赖在罗御身上道:“要不我们回去吧,我不去庄子上了,侯府也很好的......”
罗御一阵无奈,“现在都走到半路了,你就是现在回去也要坐马车回去啊,都是那么多时辰,在忍一忍,再忍忍就到了。”
春庭愁眉苦脸,对住在庄子上的生活的向往一下就被消减了不少,更不开心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崽还没生下来,要是她没有身孕的话,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说走就走。
好不容易挨到了庄子上,罗御小心翼翼地扶着春庭下车,庄子上的东西都是提前打点好的,春庭扶着罗御的手,看着庄子上清新秀美的景色,路途上的疲劳都被缓解了几分。
刚能走稳的盘哥儿更是撒了欢一样,乳娘在后面跟着,小娃娃在前面跑的欢实,春庭看了就指着盘哥儿笑,反正是自己生的儿子,怎么嘲笑都没事,只要带出去的时候像模像样就行了。
人已经到了庄子上,春庭就开始专心待产。这次来身边带了涓池还有酒酿和盏燕两个,反倒是把棋语和书木留在了侯府,一来是侯府那边没人照看不行,二来几个小的也该历练历练了,有涓池看着总不会出什么大错。
庄子上比起侯府清静些,况且春庭本就对这庄子很有好感,要不然也不能突发奇想跑到这里来生孩子还要坐月子,只在庄子上住了几日,春庭就觉得心旷神怡,与她在马车上的时候大相径庭。虽然她怀两个孩子的时候都没怎么遭过罪,可孕妇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适,到了庄子上,春庭觉得自己吃嘛嘛香,连带着看罗御夫子俩也比以前顺眼了很多。
果然啊,她要到庄子上来生孩子是个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