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关心”的问道:“仲德,你没事吧?你的身子骨也弱了,这才跑了三十余里你就如同死了爹娘一般,这可不行啊,本公带着将士们出征漠北打鲜卑人的时候,从漠北追着鲜卑人跑,鲜卑人带着我们在草原上兜圈子,经常是几天几夜都不合眼,马歇人不歇,像你这样的如果当初跟着本公去出征,只怕熬不过两三天就得把小命丢在那儿!”
程昱擦了一把汗,拿起水袋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大口才缓过劲来,连声道:“是是是,护国公教训得是,下官的身子骨的确是太弱了,看来得好好调理调理!”
刘成看着程昱一副老实模样,心里嘀咕:“你这老实人装得还挺像的,若不是影卫司和密营都对你做过调查,谁会知道你其实一肚子坏水,使毒计的本事不输于李儒和贾诩?”
许是看见这么多贵人们的到来惊动了正在田间收割庄稼的农人们,一个年长的老人放下镰刀,戴着斗笠、穿着粗布衣裳和草鞋走过来向刘成等人作揖道:“今日一早就听闻喜鹊的叫声,没想到真有客人前来,老朽乃是这秦家庄一带的族长,见过诸位贵人!还请诸位贵人前往庄中歇息,喝一碗茶水!”
刘成拱手还礼道:“打搅老丈和你的族人了,喝茶水倒是不必,我们都自己带着茶水。老丈你让你的族人们自己忙就行了,不必管我们,都是我想向老丈请教一些农事,还请老丈不吝赐教!”
“不敢当,不敢当,贵人向什么只管问,老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老丈说完立即对身后的农人们招呼,让他们继续劳作。
几个兵士拿来几个小马扎供众人就坐,刘成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指着旁边一个小马扎道:“老丈请坐!”
这老人很是讲礼数,就算勉强坐下来也只坐了半边屁股,倒是没有拘谨,这倒是很令刘成很高兴。
刘成看着田间劳作的农人们问道:“老丈,怎么这么一块田地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农人劳作?”
老人家笑道:“好叫贵人得知,我们秦家庄虽然以秦姓命名,其实只是因为姓秦的占了多数而已,还有其他不少姓氏的人也居住在这里,但是整个秦家庄的百姓们都是亲如一家人,等到了耕地、播种、收割时节,都是全庄人一起出动,不管是哪一家的,先把成熟的庄稼收割起来,等到成熟的庄稼收割完毕,原先还没有从成熟的庄稼也成熟了,如此一来,既不耽搁时间,还能互相比赛收割手艺,看谁收割的快,收割时就不觉得劳累,众人一起干活心情也很愉悦!”
刘成对主管农事的官员说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我看值得向各地推广!”
官员拿出小本子用毛笔沾了口水记下,答应道:“是!”
刘成又笑着问道:“此事想必老丈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若是没有威信和德望之人,只怕庄民们也不会听从!”
老人家笑着摆手道:“只不过为族人们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不值一提!”
“这些田地是庄中某一户人家的,还是众多庄民都有份?”
老人家说道:“这些田地原本是一个世家大族的,在战乱中,该家族遭到了兵匪洗劫,人丁都死绝了,后来朝廷改制,就把所有没有主人的田地重新丈量田亩大小,再根据每户的人头数量重新分给了百姓们,家中人口多的就多分了田地,人口少的就少分了田地。朝廷没有要钱,只是不准买卖,一年后才收税,还只收两成!朝廷这个政令好啊,百姓们都很拥护,无论到何时,百姓们虽然不太富裕,但总还有一口吃的,不至于饿死!听说如今当政的是护国公,这个护国公挺为百姓们着想的!”
刘成笑了笑,继续问道:“你们现在正在收割的是小米吧?平日里一般都种植哪些粮食?”
老人家回答道:“是啊,现在收割的是小米,等到这小米收割上来,再把田地翻一遍,然后就播种小麦,等到明年六月就收割,收割了小麦再播种小米,我们现在就是这么做的!以前我们种庄稼就是播种之后除了锄草拾虫之外根本不管的,现在却不同了,县里来了当官的指导要精耕细作,每一株苗的间隔要相同,不能太宽,也不能太窄,还要播种完了还要浇水、施肥、锄草、防虫害,侍弄庄稼就跟伺候祖宗一样,还别说,一年到头下来,这粮食的产量的确比从前高了不少!”
刘成又问道:“你们庄子有多少人、多少户,又有多少田地呢?”
“有五百余人吧,大约一百六十户,一共有两千多亩田地!前些年战乱频繁,死人多,如今庄子里很多都是两口子凑在一起过日子!”
刘成等人没有在这里呆很久,只呆了一个时辰就离开了,又继续前往下一个村子。
一连五天,刘成一些官员在侍卫们的保护下把距离长安最近的几个县都走了一遍,对秋收情况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了解,官府对于朝廷颁布的政令在实施方面还是很得力的。
全程程昱都很少说话,只有刘成问他的时候他才说几句,其实自从他踏入朝廷直接控制的势力范围,看到的景象就让他大为吃惊,一片安定祥和的局面,就是在野外也到处都是丰收的场面,从走出兖州一直到长安,他看不到一个乞丐、看不到一个游方道人和僧人,所有人都在收割粮食,在兖州地界上到处都是田地荒芜、杂草丛生的景象在朝廷直接控制的范围之内根本就没有。
程昱今年五十四岁了,他是一个人生经验极为丰富的人,当地官府是否有所作为,社会是否稳定,从百姓们的生产情况就能看得出来。官府越不作为、欺压百姓,社会秩序混乱,治安恶化,官府横征暴敛,百姓们的生产就越受到影响。
程昱知道,如今的朝廷已经不是从前的朝廷了,以现在这种生产忙碌的景象和百姓们的精神面貌,必然能够给朝廷提供大量的粮草和赋税,武将们只要不太脓包,必然可以用充足的粮草训练出精锐之师。
程昱颇为担忧,他为他的主公曹操担忧,如今朝廷政治逐渐清明、强势起来,他的主公曹操是否还有机会一展抱负?
在返回长安的途中,刘成对程昱说:“仲德啊,我听荀彧说你是一个十分有才的人,文若这个人一向不会夸大其词,他说你有才,你肯定就有才!对了,你在曹操那儿出任何职?”
程昱拱手欠了欠声道:“下官舔为寿张令!”
“寿张令?一介县令而已,以你之才只任一介县令实在太屈才了,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本公看你还是来朝中任职吧,你若不想在朝中任职,也可去地方任职,给你一郡太守,如何?”
程昱连忙道:“能得胡国公如此厚爱,程昱何德何能?只是如今程昱已在曹公麾下,岂能轻易改弦更张?如此岂不让世人耻笑?”
旁边弥衡高声道:“程仲德此言差矣!曹孟德也是大汉之臣,你虽在曹孟德手下做事,其实也在朝廷之官员,如今护国公征调你来朝廷任职,曹孟德只会恭喜你、祝福你,又岂会阻扰你?你若只愿意在曹孟德手下做事,却不愿来朝中任职,这就让我等很是不解了,你到底是忠于曹孟德还是忠于大汉朝廷?”
程昱被怼得半响说不出话来,只得唯唯诺诺道:“程昱当然是忠于大汉朝廷的,只是曹公于程昱有知遇之恩,岂能随意离去?”
刘成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再说,“好了,人各有志,岂能勉强?程昱啊,我听说曹孟德家的老头被陶谦那老儿宰了,可有此事?”
程昱连忙道:“确有其事!下官这次来长安就是受曹公委派前来觐见皇帝陛下和护国公,请求朝廷出兵讨伐陶谦,为曹公之父讨个公道!”
咦?这说辞与荀彧等人禀报的不一样啊,荀彧等人说程昱来是请求朝廷允许曹操出兵讨伐陶谦,为父报告,怎么到了程昱这里就变了?
刘成想了想说道:“日前本公率军出征漠北,征服了漠北诸蛮,兵马损失严重,这出兵讨伐陶谦一事还需从长计议!而且就算曹嵩被陶谦派人杀了,要报仇怎么能出兵讨伐呢?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人既然是陶谦下令杀的,那就处置陶谦一人就好了嘛,如若出兵讨伐,难道要把徐州所有百姓都卷入战火?这岂是君子所为?”
“再说了,谁能肯定此事是陶谦派人干的?不是说陶谦还派人沿途护送了吗?难道他还敢公然杀人?本公觉得此事不一般,若是实据就认定此乃陶谦所为,实在太过牵强!总不能人在他辖区内死了,他就得偿命吧?这世间哪有这个道理,大汉律上也没有这一条啊!”
程昱连忙道:“启禀国公,此事的确是陶谦所为,当时有家人诈死逃过一劫,活着赶到了濮阳禀报了此事,说曹公之父突然死在了马车内,负责护送的徐州军将领张闿随即带兵杀光了所有人,抢走了所有财物,这家人假死才得以幸免!”
“照你这么说,没有人看见曹嵩是怎么死的喽?”刘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