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山寨的一间小房里,祢衡正在挑灯夜读,读书对于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来说是一种乐趣。
这是一本崭新的书,用的是上好的纸张,祢衡看得爱不释手。
“大人,张将军求见!”随从在门外敲门喊道。
祢衡一听,立即收起书起身走出房中相迎。
“张将军来此,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祢衡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这个时候是求人办事的时候,他并不在乎颜面问题。
张燕连忙躬身抱拳道:“深夜来访,多有打扰,还请大人恕罪!”
“不敢,不敢,请将军进房说话!”
“大人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祢衡转身对随从说道:“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遵命,大人!”
二人分宾主坐下,张燕也没有客套,直接说道:“祢大人,今日我召集所有黑山军的首领们商议了招安之事,想必你已知晓?”
祢衡点头,道:“不知将军你们商议的结果如何?”
张燕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道:“事情有些复杂,现在有两个最主要的问题:第一,大部分首领们倾向于想要接受招安,但是他们心有顾忌,对朝廷的诚心没有足够的信心;第二,有那么几个首领并不想接受招安,甚至有人想要接受袁绍或公孙瓒的招安!对于第二问题,那几个不同意招安的首领,祢大人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此事!就是第一个问题,如何让这些首领们消除心中的疑虑,获得他们的信任,让他们相信朝廷是真心要招安他们!祢大人,咱们现在已经是自己人了,你给我说句实话,朝廷到底是真心想要招安黑山军,还是只是解决这个可能存在的威胁?”
祢衡当即道:“张将军放一百个心,朝廷和护国公的确是有诚意要招安黑山军的!我祢衡虽然狂妄无边,口无遮拦,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可以拿人头担保!”
张燕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末将就放心了!我想朝廷既然真心想要招安我黑山军,想必肯定有一套相信的招安章程吧?若大人把这份章程拿出来,我黑山军的首领们看了之后就会尽去心中疑虑和戒心了!”
祢衡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将军,原本这份招安章程是不适宜在这个时候拿出来的,如此一来,朝廷的底牌就会尽数暴露在尔等面前,朝廷连退步的余地都没有了!若是你们能接受,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你们不能接受,谈都没得谈了,因为这是朝廷的底线,不可能再退让,你确定还要看这份招安章程吗?”
张燕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有些鲁莽,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说道:“大人您看这样是否可行,您把朝廷拟定的招安章程中的大部分细节抹去,只保留大致框架,再稍稍透漏一点点细节,也好打消各头领们的疑虑!”
祢衡思索半响,点头同意道:“好,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不过,那几个强烈反对招安的首领,不知张将军打算如何让他们同意?”
张燕摇头,脸上出现肃杀之气:“他们既然不同意,就算用武力压迫他们同意,他们只怕就算当面答应,背后也会捣鬼,我太清楚他们这些人的品性了,与其处处防备他们,不如索性彻底解决他们,大人就不要管这事了,我会跟他们做一个了断!”
祢衡担心张燕闹出太大的动静,叮嘱道:“这件事情本官既然交给将军自行处置,本官就不会插手,不过本官想多说一句,本官临行之前护国公有交代,招安一定要平稳过度,不可闹出太大的乱子,所以请将军还是悠着点!”
张燕点头答应:“护国公的意思,末将明白,请祢大人放心!”
张燕回到自己从住处,思索良久,很快下定了决心,喊道:“来人,去把于毒、孙轻、王当和杜长找来!”
“大哥,这么晚把我们兄弟叫来有何吩咐?”于毒抱拳问道。
张燕看了看四人,沉声道:“我意已决,张白骑、黄龙、司隶、掾哉等四人必须死,特别是张白骑此人,有此人在,他必定会想方设法搅乱这次招安!”
于毒道:“大哥所言甚是!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张白骑是河东望族出身,当初白波军肆虐河东之时,此人组织乡勇抵挡,等到朝廷把白波军打废了,要解散他的人马时,此人却不肯,带着人马逃到了太行山加入了咱们的队伍,听说他是因为朝廷不返回他们的家的田地才举旗造反的,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接受朝廷的招安,难怪他要说宁愿接受袁绍的招安了!”
张燕眯着眼睛,对孙轻道:“你亲自去把张白骑、黄龙、司隶、掾哉等四人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相商,但一定要记住不能漏了破绽被他们发现!”
“是,大哥放心!”孙轻抱拳答应。
张燕又对王当和杜长二人吩咐:“你们二人各自去准备三十名刀斧手埋伏在议事堂内外,要隐藏行迹,不可被张白骑等人发现,以我摔杯为号,你们二人就带人杀出把他们四人乱刀分尸!”
“领命!”
张燕看着三人离去,握着剑柄在大堂内走来走去,于毒在旁边说道:“大哥,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能再犹豫不决,待会儿可千万不可手软,否则功亏一篑,事情办砸了会更麻烦!”
张燕闻言停下脚步,缓缓点头。
没过多久,王当和杜长二人就分别返回来禀报已经准备妥当,王当把三十名刀斧手布置在外面,杜长带着三十名刀斧手埋伏在屋内。
孙轻大步走进来向张燕抱拳道:“大哥,张白骑等四位首领到了!”
张燕想于毒点了点头,于毒抱拳退下,张燕当即对孙轻道:“快请四位首领进来!”
“诺!”
张白骑等四人被引进大堂内,抱拳问道:“见过大首领,不知大首领叫我等前来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就是关于招安之事想在跟几位兄弟商议商议,来,请坐,咱们坐下说!来人,上酒菜!”张燕一边吩咐着下人们,一边请张白骑等人坐下。
酒菜很快被送了上来,张燕与张白骑等人互相敬了几轮,然后放下酒盅说道:“我知道几位兄弟与朝廷方面有不小的嫌隙,不肯接受招安之事也是因为这些嫌隙······”
张白骑不等张燕说完就打断道:“大首领,我张白骑跟朝廷之间可不只是嫌隙那么简单,想当初白波军杀入河东,在河东大地肆虐之时,我张白骑可是散尽家财组织义军拼死抵挡,等打败了白波军,朝廷不但不论功行赏,还把我张家的上万亩田地分给那些平民百姓,更是要把我散尽家财组织的义军解散,我不肯,官府便发下海捕文书追捕我,抓了我全族,若不是我警觉,只怕早就被抓住砍了脑袋,这可不仅仅只是嫌隙,而家破人亡的大仇!”
其他三个首领纷纷说出自己与朝廷之间的仇恨关系,说话之时一个个义愤填膺,个个都是苦大仇深的模样。
张燕也颇伤脑筋,他叹道:“几位兄弟的心情和难处我都明白,只是如今招安之事已经是大势所趋,我们黑山军处在被朝廷势力包围之中,以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与朝廷抗衡,一味的与朝廷作对只会是死路一条,现在绝大部分首领们都倾向于招安,如果你们四位兄弟不接受招安,就等于是断了所有兄弟的出路啊,我虽然是大首领,但只怕也压制不住他们对你们四位兄弟的怒火啊!”
黄龙却道:“大首领,你这话说得好生没有道理,你们若是想要接受招安就招安吧,为何一定要拉上我们四个?你们自顾去做大官大将军,去城里享福,我们也不拦着,我们只想留在这山里逍遥快活,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补干涉,多好?”
张燕叹道:“事情能这么简单就好了,朝廷的意思是让我们所有人都接受招安,不能留下尾巴,若是留下你们几个算怎么回事?朝廷那边,不但我交代不过去,其他兄弟也交代不过去啊,当初你们奉我为大首领的时候可以发过誓言,大家共同进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让所有人都走上正途,多好?可你们几个却偏偏跟大家伙唱反调,你们让我这个大首领的怎么办?”
四人都沉默了,最后张白骑说道:“大首领,我也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我们四个也不想拖累其他兄弟们,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明日就下山离开,我们返回之后立即带着手下兄弟离开朝廷控制的势力,如此一来,朝廷也说不出什么了,你说呢?”
张燕拿起酒壶在杯子中倒满酒,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几位兄弟不该呀,你们这么做完全是因一己之私而不顾所有兄弟的死活和前程,如今为了其他所有兄弟们和跟随我们的百姓们能够有一条好的出路,所以我只能委屈你们几个了!”
说罢摔杯在地上,“啪”的一声,酒杯被砸碎。
埋伏在大堂内的刀斧手们在杜长的带领下冲出来举着刀锋砍向张白骑等人,张白骑等人大惊失色,匆忙之间拔剑抵达,但奈何大堂内空间有限,他们的武艺无法施展,被众刀斧手一围,前后左右四面受敌,勉强招架了十几招就被砍翻在地,眨眼之间就被剁得血肉模糊。
“行了!”刚刚退出大堂的张燕又走出来喊道,下令道:“把这里清理干净,封锁消息!杜长、王当,你们二人分别带人过去把张白骑等人带来的随从护卫全部抓起来,若有反抗,杀!”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