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皮城内。
田畴正立身于城头,目光全部都放在城下,一丝不苟地看着张绣军威武的阵伍。
原来,在张绣领军抵达南皮城之后,他便留下一万人给朱灵,让朱灵立即伐木建寨,而他自己则领兵五千靠近南皮城下,对着南皮城叫嚣骂阵。
面对张绣如此嚣张的叫阵,田畴虽然心中忿怒,却是没有轻易开城门与之迎战,而是让军士紧守城头,绝不能有一丝松懈。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儒服的文士,却是忽然走上城头,并来到田畴的身后,言道:“田将军,城外的情况怎么样了?”
田畴闻声一愣,连忙转身向文士一礼,言道:“田畴拜见陈先生!”
原来,这身着儒服的文士,居然就是昔日袁绍、现今袁尚的典记室,号称文伐言毒的文学家陈琳。
看着田畴向自己行礼,陈琳连忙言道:“田将军不必如此,还是先说说城外的情况吧!”
田畴点了点头,当即说明道:“陈先生,兵临城下的并州军大约有一万五千人,其领军统帅应该就是丁靖麾下的猛将张绣。”
“张绣?”陈琳闻言一惊,忍不住言道,“我听袁尚传信回来,说并州军的张绣会领兵杀入我们渤海,并且很可能攻袭浮阳城,为何他们却来了我们南皮城?莫非浮阳城已经被张绣军攻陷了不成?”
田畴闻言之后,也只能摇了摇头,无奈地言道:“我也不知道浮阳城是什么情况,只见到张绣军已经开始在城外搭建营寨,想来他们应该是要准备围攻我们南皮城了!”
“如果张绣军攻城,田将军可有自信守住城池不失?”陈琳当即看着田畴问道。
田畴点了点头,脸上也是一笑,颇为自信地言道:“陈先生放心,咱们南皮城高墙厚,城中器械也绰绰有余,要挡住张绣军的攻势,实在易如反掌!”
忽然,田畴语气一转,有些担忧地言道:“只是,我虽有自信守住城池,却只怕城中上下会对并州军的到来而产生惶恐,若是有人从城内作乱,那可就麻烦了!”
听着田畴的担忧之言,陈琳脸上也是一片黯淡,别说城中上下了,饶是他陈琳自己的心里,其实也是忐忑不安的状态。
除了并州军战力骇人之外,造成这种心绪的原因,其实还有很多种,而最大的原因,则是袁绍这个主心骨已经亡去。
毫无疑问,袁绍是渤海的顶梁柱,当袁绍病危丧命之后,这渤海就已经处于分崩离析的境地了。
而此前之所以南皮城还处于一片安定,是因为袁绍留下的数万渤海军,还在南皮城内外驻扎,这让即将溃乱的南皮城暂时稳了些日子。
可是,当袁尚将大部分军伍都带往信都、弓高作战之后,南皮城的情况却是每况日下,那种缺少主心骨的不安压迫感,让南皮城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
还好,陈琳凭借自己出色的文字能力,以出榜告民的方式,稳定了大部分人的情绪。
然而,当今天张绣军兵临城下之后,南皮城的崩溃瞬间就爆发了。
无论是世家大族,或者还是平民百姓,都想要弃城逃入山林,以此躲避兵祸。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田畴哪里还敢开门放人出城。
而田畴闭门不开的做法,也让南皮城上下更加感到惊慌不安,只觉得并州军迟早就要杀入城中,这南皮城的末日就要临到头上了。
对此,田畴和陈琳都别无他法,他们只能派军士守在城内各街道,防止有溃乱的民众趁机暴动作乱。
就在这个动荡时候,站在田畴面前的陈琳,却是目光深邃地看着田畴,不禁突然问道:“田将军,你觉得袁尚、袁熙二人,可否继承袁公的意志,将并州丁靖阻挡回去?”
田畴没想到陈琳居然会突然问他这个,当即有些错愕愣神,不明所以地看着陈琳。
只见陈琳目光不转,只是看着他田畴,这让田畴更加手足无措。
片刻之后,田畴才叹息道:“若是袁公还在,凭我们渤海军上下一心,或许还能和并州军有一战之力。”
“可袁公去世之后,咱们并州军也是上下相离,各部尽皆心怀鬼胎,面对并州军的席卷之势,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听着田畴直言不讳的回答,陈琳当即点了点头,也完全认同田畴的说法。
毕竟,自从袁绍去世之后,连他陈琳这个渤海老臣的心里,其实都已经对渤海没有一点信心了。
他心中十分清楚,面对丁靖并州军的全面优势,袁尚、袁熙就算是兄弟齐心,恐怕也只能支撑一时而已,最终的结果仍旧不过是败亡。
此外,当得知自己的好友崔琰,已经投效到丁靖麾下之后,陈琳的内心不禁也有了一丝想法。
对于自己的好友崔琰,陈琳是最熟悉不过,以崔琰的择人标准,能让他崔琰立即转身投效的丁靖,毫无疑问是不同寻常的明主。
而自从袁绍死后,摆在他陈琳面前的,也就只剩下袁尚和袁熙了。
这袁氏兄弟二人,无论哪一个家伙,都得不到他陈琳的重视。
说句实在话,让他陈琳死心塌地的去投效这二人,他心中绝对是饱含不愿的。
就算不用对比,他陈琳也知道,丁靖绝对比袁尚、袁熙兄弟两,要强上一百倍!
不,是要强上一万倍才对!
忽然,陈琳再次看向田畴,直接问道:“田将军,如果我劝你开城投降并州军,你觉得如何?”
田畴闻言一骇,脸色也变得苍白一片,无比惶恐地看着陈琳,问道:“陈先生此言何意?!莫非实在试探我田畴不成?!”
陈琳摇了摇头,说道:“田将军放心,我陈琳绝没有试探之意,只是被如今局势所迫,相劝田将军另寻明主而已!”
“你要我背叛袁公?!”田畴看着陈琳,目光不善地言道。
“袁公?哪个袁公?是袁尚?还是袁熙?”陈琳语气讥讽地言道。
听着陈琳的话语,田畴的面色突然再次惨白一片,整个人也觉得恍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