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屿看着白颜笑难得这样高兴,不由得失神,直到喉胸口间一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旋即攥紧拳头,不动声色的收入袖中。
“阿屿,你怎么了?”白颜笑回身,发现顾北屿的面色似有些苍白,旋即问道,“这两日,你去哪了?”
“没什么,去旧部中料理些事情。”顾北屿撒了谎。那日他与易黎交手中,被易黎所施的兽障下了药蛊,阴险如易黎,那药蛊名为绝爱,便是让心爱之人永远无法触碰的,否则反噬体肤,每一次触碰的地方都会如同被烧的焦黑一般。
顾北屿中蛊之后,本是触碰不得白颜笑了,但在煊炎最西边的西玉峰中有一玄冰池,终年泡制寒冰药浴,可解兽族这血蛊灼烧之毒。只是,需要冰封中毒之人心脉,再于玄冰池中浸泡数日,受刺骨切肤之痛。虽可解毒,但稍有不慎,便会寒气封住经脉,死于池中,再难醒来。即使侥幸无碍,可忍受那刺骨玄冰切肤之痛数日,寻常人也难以抵挡,最终还是会冰入骨髓,难逃一死。数百年来,鲜少有人能受下这玄冰池之寒。
可是顾北屿甘愿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来解这毒,生生忍下了那极寒之痛,也不愿此生再难触碰心爱女子。
雨渐渐停下,顾北屿看着时候不早,停了下来:“阿颜,不要再玩了,回房吧。”
“不嘛!”白颜笑嘟了嘟嘴。
“好了,乖。”顾北屿倾身上前,将白颜笑横打抱起一步一步走向房中。
雨水自白颜笑低垂的足尖迅速落下。
“下次再赤足出来,我就不让你玩水了。”顾北屿斥责道。
“阿嚏!”白颜笑打了个喷嚏,连脸色也有些青白起来,顾北屿顿时沉了脸,转身就往浴池走。
焰羽阁的浴池外接山泉,常年温热。顾北屿一进去,便把白颜笑放进池中,池水漫过全身,白颜笑这才觉得好了些。顾北屿不由分说,又寻了一条极厚的布巾盖在白颜笑的头顶,白颜笑却在水里打起了哆嗦来。
“下次再乱来,我定不饶你!”顾北屿叹了口气,一边帮白颜笑擦拭着头发,一边踏入了水中,将白颜笑搂在了怀里,任她在自己的怀中抖了许久,才平歇下来。
白颜笑乖顺的任顾北屿擦拭,不经意间瞥到顾北屿腕间的一道牙印,竟周边已落了血红发黑的疤,身上捉住了顾北屿的手腕:“这是.....我咬的?”白颜笑起了疑。
“不是你。”
“那是谁?”白颜笑顿时严肃起来,“你这几日还见了谁?”
顾北屿这才满意一笑,眼中泛起坏意:“狗咬的。”
“好啊,你竟骂我!”白颜笑欲打顾北屿却被捉住了手。
“阿颜”顾北屿定定的看着她,“以后,除了我,你不许再让任何男子抱你,听懂没有?”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嗯。”白颜笑点了点头,有些心虚,解释道,“我那日头痛,未曾留意,便被他拉住了,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颜笑回忆着那日的一幕,狡黠一笑,“你那日同他说我是你什么?”
顾北屿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旋即伸手狠狠的一掐白颜笑的脸蛋:“我的妻,谁也别想带走。”
白颜笑低下头,眼睛完成一道月牙,看着顾北屿血红发黑的手腕,突然想起什么般,审视道:“你这疤,该不会是因为我才留下的吧?”
顾北屿不动声色的抽回手,伸手抚了抚白颜笑的发,问道:“现在还冷吗?”
白颜笑摇了摇头,不经意的用指尖在水面上点起一个又一个涟漪。
就是这样的一个动作,让顾北屿不由得眼神一热,整个人略微僵住,白颜笑适才愣了愣,感受到顾北屿强大的气场逼近自己,她不由得浑身一抖,只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记忆中似乎有一个身影与之重叠,只不过,那一次,似乎是自己半夜入了谁的账子,也是这样的蓝色瞳孔,不,是灰蓝色的!那瞳孔仿佛瞬间在白颜笑面前放大,白颜笑猝然抬头,脱口而出:“沈凝——”
顾北屿在水中顿时一僵,苍白着一张脸,抬起头:“你想起来了?”
“你是谁?他又是谁?为什么,你们的眼睛都是蓝色的......”白颜笑突然抱住自己的头,面色痛苦起来。
一个声音猝然萦绕耳边——即使她忘了一切,你以为你们就能重新开始吗?重新爱上一个人,谈何容易?当她每每想起曾经的片段时,你又该如何?
顾北屿眼中的热忱渐渐消退下去。瑶华说的,没有错。
“我的头好痛,沈凝呢?原来沈凝才是我师父!那你是谁?”白颜笑惊慌起来。
“阿颜,你想起了什么?”顾北屿颤抖着扶住白颜笑的肩膀。
“我......我什么也想不起了!”白颜笑在水中缩成一团,眼泪纷纷落下,“我只知道我有个疼我师父,他在哪?他在哪啊!”
“好了阿颜,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顾北屿上前抱住白颜笑,白颜笑呜咽了半晌才停了下来。
顾北屿用一大片浴巾将白颜笑裹住抱回了房放在榻上,又细细的将她的发一点点的擦干,才熄了灯,宽抚道:“阿颜睡一觉,明日就没事了,明天我带你出去逛逛,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就喊我。”
顾北屿起身,却被白颜笑一把捉住。顾北屿微微诧异,低头看向白颜笑。
“你不要走。”白颜笑拽住顾北屿衣角。
这是她第一次留自己陪她。顾北屿不可置信的愣了愣,渐渐的脸上浮现暖意,缓缓坐下,将白颜笑的手攥紧:“阿颜乖,我不走。”
白颜笑这才沉沉睡去。看着她如玉的睡颜,顾北屿坐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