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遗忘是一种幸福,岁月会让任何深情厚爱都渐渐归于平淡。时间是情人间最大的敌人,人们会在分分秒秒,日日夜夜的岁月流转中忘却那些原本刻在灵魂深处的爱恋。
最初东岩是记得嘉莹的,那么深的情爱,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忘了?
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时间的流逝,慕容曦皓把嘉莹渐渐忘记了,那刻骨铭心的爱人,变成了一个似梦似真的影子。
慕容曦皓长大了。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爱人,生生世世誓死相随的爱侣已经早适他人,而这个他人竟然是自己让他保护嘉莹,寻找嘉莹的弟弟邱东峪——后来的慕容东峪。
有时,遗忘的确是幸福的。
东岩——慕容曦皓忘记了自己的前生,仅仅把自己刚来时带来的前世记忆当成了幼时不通事理的小笑话儿。所以他没有了肝肠寸断的疼痛,没有了寻找不到心上人的绝望挣扎,没有了牵肠挂肚的苦楚,没有了午夜梦回时的清泪。
遗忘是幸福的,他健康而快乐地长大。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可汗父亲和恪遵母亲的长相,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是吐谷浑王国的王子。身边人也会时时用事实提醒他,他是谁?在大明宫是什么身份。
嘉莹和东岩都忘了,他们曾经许下的诺言,曾经爱到深处,痛到骨髓的相思。
他们各自有了不同的生活。
嘉莹嫁给了东峪,在秦岭南端的大山里,过了三年清清静静的日子。彩云嫁给了托罗生,拉巴子嫁给了次旺,美思子年龄最小待字闺中,每天在三个姐姐、姐夫跟前没大没小地快乐生活着。
老爹对三对儿儿女和这个漂亮的小女儿特别钟爱,生活在大山中,一家人快乐轻松。
开春了,万物竞相复苏。东峪想起了哥哥东岩——慕容曦皓,很想去吐谷浑看一看他。又不好对嘉莹说实话,只好跟托罗生和次旺商量。
“我——想去看看——切吉可汗和慕容曦皓,现在孩子也大了,能不能去切吉草原看一看。听说这几年吐蕃和吐谷浑还是比较和睦的。”
“我也想念家乡了,三年了,人们早已把城阳公主和慕容东峪遗忘了。我们回去看看,再回到这里吧?”
话刚出口,就得到了托罗生的赞同。哥儿三个一商量,竟然都同意开春儿出发,去吐谷浑国。
“最好以丝绸和茶叶买卖和马匹交易为由去那里。”
次旺大声赞同。并出主意,想办法。
“好主意!”不用买别的,到长安多买些上等的丝绸和茶叶运到吐谷浑和吐蕃去卖,回来准能换一些上等的良马、宝马,一定大赚。”
“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怎么跟公主说呢?要不要带公主去?”
“我去跟她讲,她就不要去了,长相太明显,容易出岔子。”
“拉巴子肯定要跟我去,去年就在叫喊着回家去看看,今番有此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呢?”次旺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美思子也会要求去,这可不好办了,把嘉莹和彩云留下,彩云怀有身孕,不宜远行。”
听完托罗生的话,东峪陷入了沉思……
孩子们要西行探亲,老人千般不舍,万般无奈。
商州的春天来得很早,此时巍峨秦岭壮观、广阔,景色异常美丽。
车轮咣当咣当地响着,车外,蓝天下金色的云霞风聚云卷,深绿色的麦田一方一方地像切好的豆腐块儿,泛青的方块儿焕发出盎然生机。
经过一个冬季的洗礼,麦苗儿复苏了,重生了,在雪水的灌溉下,努力地向上生长。
土地的边缘,山脚下,满藤的猕猴桃,在残冬初春的风里摇曳着,向人们昭示着大唐的富庶。
车子慢慢走着,车轱辘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载着东峪、嘉莹他们离开寂静的家园。
高大的院墙边,老爹孤独地挥着手,送孩子们上路。他脚步迟缓地跟着马车往前走着,满是皱纹的脸上挂满了不舍的泪流。
嘉莹的心突然痛了一下,好像被马蜂蛰到了一样地疼着。三年了,她已经把老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觉得老人的笑容是那样的熟悉而亲切,好像曾经在哪里是自己生活中的必须。
扑面而来的寒风轻轻地刮着,扫过嘉莹泪痕未干的脸。有一丝轻微的刺痛,就像冰霜打在脸上一样,疼疼的,痒痒的,凉凉的。心里也像脸上一样不是很好受。
筝儿在老爹身后哭着要找爸爸妈妈,被嘉莹和东峪找的保姆虞婶儿拦住了。彩云拖着笨重的身子,给筝儿擦着泪,美思子则不开心地低下了头。
嘉莹别过头去,不再看女儿妹妹和老爹的方向。
翻过一个慢坡,车子到了山顶。嘉莹往下一看,一望无垠,万亩婆娑的树林,绿意盈盈映入眼帘。
绿色中,白亮的怪石林立,几抹白色的云雾像薄纱一样在山腰的绿树间聚散飘移,有几段山路被它遮挡阻断了。
一条窄窄的山间小路盘旋而下,像一条蜿蜒曲折的蛇一样,伸向远方,越来越细,越来越远。山路惊险万分,一边深谷,一边断崖。
深谷里层林叠翠,碧竹一浪接着一浪,在微风中摇曳着,哗哗作响。
断崖上野花簇簇,时有山涧清澈直下,或滴珠,或一线,或成瀑。山溪在沟底潺潺地流着,似乎在倾诉着离开高山母亲的悲凉。
偶有瀑布响声如雷,力道很猛地风刮来,飞沫溅到车内,嘉莹的衣服被飞流溅湿,秦岭的大自然以无比优雅的姿态迎接了这群陌生儿善良的人们。
东峪赶快用手按住车上的帘子,对赶车的次旺喊着:“小心慢行!”
“知道了,大哥!”东峪和次旺的声音像洪钟一样,在山谷间反复回荡着。
一群鸟被喊声惊动,扑棱棱地从树梢儿飞起,在蔚蓝的天空下盘旋着,鸣啾着。张着翅膀,升起,落下,滑翔,像是在做飞行表演。
群山起伏,万籁和鸣,偶尔在山腰会看见一间小小的农舍,掩映在绿树丛中。一道吊索桥横跨溪谷,风过时悠悠晃晃摆动着,似一条喝醉的长蛇。
“出来转转真好,嘉莹,你开心吗?”东峪有点儿谄媚的盯着嘉莹眼睛问。
“嗯,开心,就是担心筝儿和彩云她们,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她们怎么办?”
“托罗生不是过两天就回去了吗?不用担心!筝儿没事儿……”<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