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好事,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书铺老板躺在那里,真是心宽体大。
“身份问题。”
甄应显早就有了考取功名之意,若是春闱秋闱一齐过了,荣登科第,那就是有身份的官老爷了,而芳官只不过是一个小戏子,身份差距悬殊。
“的确如此。”书铺老板眯着眼睛慢悠悠说道:“但管他那么多呢!延小兄弟,怎么突然来我这儿了?”
提到这一茬,周延才想到他来此处的目的,解释说:
“特来向兄长们辞行的,这一次要南下去扬州了,决定的仓促,明早就要启程。”
书铺老板听了,醉意立即醒了大半,忙坐起来。
“明早就要走?”
“是的,听说应显兄近来与汤小楼、宛华先生常待在都城中,我又不清楚他们此刻在哪儿,这才来找兄长问问。”
书铺老板当即起身,拉上周延,“走走走,快去小戏班见他们。”
原来,为了方便购置东西,也免得甄应显来回跑,汤小楼与宛华住进了他们在都城中买下的房子,还讲那个戏班子一齐买了下来。
他们过去时,甄应显不见身影,芳官也不在,只有汤小楼与宛华在此。
周延将辞别之话说了,宛华先生将这几日不断修改的图样样式交给周延,嘱咐他仔细保管。
周延为了等甄应显,便做了下来,顺便与宛华先生聊聊。
“先生可别只做这一套,依我看贵妃醉酒才是大戏。正如我先前说的,这出戏是给宫里的娘娘看的,怎么说杨玉环都比虞姬合适。”
杨玉环的雍容华贵才是宫中女子的常态,哪像是虞姬受劳碌风霜,刀枪剑戟。
“这自然不必说,这两出戏都是我的心头好,不会偏待一人,只是你既去了扬州,绘制好的图样该如何交给你?”宛华先生问道。
周延想了想,既然他跟着贾琏,那么必然要留在林府,便说道:
“此去扬州,大概会留宿在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府中,先生托人将信带到林府便好。”
“巡盐御史?好去处,怎么会突然去扬州?”汤小楼问道。
“一则是为了装扮头面,二则也是送一位姑娘回去。”
汤小楼与宛华先生相互看了一眼,皆是了然不说话,周延明白,这两人想歪了。
但这种事越解释越乱,倒还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就像今晚甄应显与芳官都不在,你偏要解释成两人只是牵牵小手啥也没干,会有人信吗?
不会有人信的。
更何况,与林黛玉传传绯闻,他也不亏。
只不过等到了大半夜,甄应显仍未回来,看样子今晚也没可能回来了,周延便告辞了,托汤小楼带话给甄应显。
梨香院旁边的小院已经被封了,王夫人见周延主动离去,对周瑞家的网开一面,让她继续在府里做事,荣国府后院的那几间屋子,也给她留着。
周延便在今晚上住了回来。
周瑞家的一直在等着周延。
听到声响周瑞家的醒来,见到周延叹了口气,“倒是我害了你,若是那夜不将她撵走,也没这么多事了。”
周瑞家的将声音放的很低,经此一事,她越发明白,府中眼线多如牛毛,隔墙有耳不过是小菜一碟。
“母亲何苦自责,福祸相依,此去扬州见得也都是官面上的大人物。”
“这是琏二奶奶有心了,令心那丫头已经将行装收拾好了,你去和她说说话吧。”
周延推门走进时,见到令心正捧着自己当初送她的那盒胭脂,周延遮住了烛光,房间暗了一半。
令心发觉他来了,放下胭脂盒,伺候着周延睡下,“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启程了。”
周延躺在床上,望着令心。
“林姑娘一条船,琏二爷一条船,你也是一条船,再加上其他的仆役们,河水中飘荡着这些船,倒让我想起了河灯。”
这一番话让人莫名想到了火烧赤壁,周延哈哈一笑,“若是将这些船点燃了,不就更像那晚的河灯了?”
令心被吓得一身冷汗,忙堵住周延胡言乱语的嘴,教训道:“怎么敢乱说话,也不怕惹怒河神。”
见周延不言语,令心缓缓问道:“相信一语成谶吗?”
周延点头。
“我也信。”令心接话,“但愿不会。”
又说了没头脑的话,周延暗道,这些姑娘们啊,周延有时候当真猜不出来她们的心思,她们的话。
过了两个时辰,跟在琏二爷身旁的旺儿进来叫道:“请延哥儿快些过去,时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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