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帕红袖扫过鼻尖,帕上的熏香与女子的体香纠缠在一起窜进鼻尖,如勾魂的妖媚在你眼前飘荡。
这些人真是好乐趣。
周延数了数,除了薛蟠,贾宝玉二人,位子上还坐着两位爷,名叫冯紫英和蒋玉菡。
那位香帕红袖的女子是锦香院的妓女云儿,后排还坐着数位唱曲的小厮。
如今贾宝玉这些人又都来了,包厢内瞬间人满了。
为周延添了碗筷,大伙先吃了些茶,冯紫英命唱曲的小厮先来敬酒,再令云儿也来敬酒。
薛蟠抓着云儿的细手,忘情问道:“你把那梯己新样儿的曲子唱个我听,我吃一坛如何?”
云儿听说,只得拿起琵琶来唱道:
两个冤家,都难丢下,想着你来又记挂着他。两个人形容俊俏,都难描画。想昨宵幽期私订在荼縻架,一个偷情,一个寻拿,拿住了三曹对案,我也无回话。
唱毕笑道:“你喝一坛子罢了。”薛蟠听说,嘿嘿笑道:“不值一坛,再唱好的来。”
如此耍无赖的来说,惹的云儿不快,她偏不唱。
贾宝玉笑着劝解道:“哪有如此滥饮的,酒的好滋味都给消磨没了,依我看不如我先喝一大海,发一新令,有不遵者,连罚十大海,逐出席外与人斟酒。”
冯紫英、蒋玉菡等都道:“有理,有理。”
周延心中一颤,心间都是拔凉拔凉的,行酒令这种东西,他哪会啊!
便瞅向薛蟠,这家伙肯定也不会文雅的行酒令,倒和他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宝玉拿起海来,一气饮干,说道:“如今要说悲、愁、喜、乐四字,都要说出‘女儿’来,还要注明这四字原故……”
这类话说了一大堆,每听了一条规律,周延的心就凉一下,悔不该来这趟酒宴。
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文人之间的事,你能随便掺和吗?之后做不出文章可怎么办呐!
未等周延开口拒绝,薛蟠先站起来,拦住道:
“我不来,别算我。这竟是捉弄我呢!”
周延心中连声赞同,妄想着薛蟠能让这行酒令停下。
但其他人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哪里肯依,连锦香院的云儿都站起来,推他坐下,笑道:“怕什么?说就说了,罚就罚了,还能乱令不成?”
好!当真是女中豪杰,周延后背都开始渗着冷汗,怎么连个女子都比他有胆量?
这一趟遭罪啊。
众人都拍手道妙!听宝玉先说,宝玉便道:
女儿悲,青春已大守空闺。
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
女儿喜,对镜晨妆颜色美。
女儿乐,秋千架上春衫薄。
还未等酒面唱上新鲜时兴的曲子,酒底说出桌面上的古诗,薛蟠急忙叫道:“我想到了!”
酒席上的这一声吼,震得贾宝玉顿时断了思绪,诸人见薛蟠如此不识趣,打断了好好的行酒令便强要他罚酒。
周延心底一边狂为薛蟠较好,一边冥思苦想自己要说出的行酒令。
薛蟠依不过,只好被灌了五大海求道:“你们叫我先把那句说了吧,不然一会儿就忘了。”
行酒令终究被打断了,众人无奈只好说,对上悲愁喜乐与女儿二字便好。
薛蟠乐呵呵的拿着筷子一敲杯沿,叮当一声脆响,吼一声道:“我可要说了。”
薛蟠道:“女儿悲”说了半日,不见说底下的。
“女儿悲”又咳嗽了两声,说道:
“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
女儿愁,绣房撺出个大马猴……
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
女儿乐,一根****往里戳……”
薛蟠一边说众人一边笑,酒桌上说出这等俗话,简直就是被人取笑的。
周延如今可没这等取笑人的好心情,他自身都难保呢,又听见冯紫英、蒋玉菡分别说了,连云儿也不例外,如今就到自己了。
攥着紧张到出汗发抖的手,周延出口的声音都有些干涩,贾宝玉还以为他初玩这等行酒令紧张了,于是安慰道:
“只是玩乐,雅俗共赏,押韵便可。”
周延涨着脸说道:
女儿悲,悔偷灵药觅仙宫。
女儿愁,楚水湘江莫回头。
女儿喜,姻缘错乱花烛笑。
女儿乐,终栖梧桐坐高位。
众人听了都说不错,起码周延这个比薛蟠那个强得多,便说继续行酒令。
周延听了赶忙找个借口逃出去解手,该死,就不该来这酒宴,玩不到一起呀。
走出去时恰好遇上北静王爷随同英隐先生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