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闹事
蒙武阴着一张脸从外面进来,赢长安的视线被他跟在身后不远处的人吸引。
赵琼楼身着雪白色的长袍,显得他的面容柔和,犹如一朵白莲,干净俊秀一尘不染。
似是感受到了赢长安的视线,将眼神朝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看到是她之后,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
“若赵公公不是宦官,冲着这皮囊定能惹得不少女子倾心。”
赢长安回过神来,挪开放在赵琼楼身上的眼神。说话的是延尉千金,名杜秀岚。见赢长安看向她,朝着她笑道:“公主,小女子这话随便说说。”
赢长安点头,笑道:“我倒是觉得你说的没错。”
若是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就要付出自己心里真实的感情,这样想就觉得赵琼楼的长相确实人间少有。
“是吧是吧,赵公公看上去还这般温和,玉树兰芝。”
温和?赢长安没有再搭话,只是干笑了两声。
倒是杜秀岚见赢长安跟她想法到一起去了,在她旁边搭话。
来吊唁的人大多都是跟蒙家相熟的人,看到赵琼楼之后不少人议论。
“那个宦官怎么来了。”
“是啊,怎么好意思来。”
谈论的声音不小,赢长安这边都能够听到,赵琼楼那边更不要提及了。
赵琼楼身边显得格外冷清,他大概也不太在意,赢长安的余光扫过他,见他从会客的厅堂离开之后,也朝着自己旁边的人笑道:“我先离开片刻。”
杜秀岚看着她,点了点头。
赢长安不紧不慢的跟在赵琼楼身边,她知道赵琼楼会些武功,若是跟紧的话必定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看着赵琼楼进了灵堂之中,小德子跟在赵琼楼身边,灵堂里面是守着棺材的蒙家人,看见赵琼楼进来之后,脸上还带着几分愤恨。
赵琼楼的身上突然被扑上来一道身影,后便有几道不痛不痒的力道落到了上面,他低头看了一眼,一个半大的孩子。
那孩子眼中泛着泪水,带着仇意的看着赵琼楼:“就是你,就是你个死阉人,害死了我爹。”
赢长安躲在不远处,基本上可以看到灵堂上的场景,直呼那孩子胆大,忍不住心里替他紧张。
赵琼楼这是想干什么?
连忙有一个妇人从一旁将孩子抱走,面容憔悴,拿着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孩子还小,望公公不要怪罪。”
小德子在身后尖声讽刺道:“蒙氏就这等家教,这蒙上卿是畏罪自杀,跟公公有何关系?”
赵琼楼摆了摆手,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好像丝毫没有在意刚才的场景:“蒙公子率真,不过还是要慎言。”
蒙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沉默的坐在灵堂中,眼睛射向赵琼楼:“不知道公公所来何事?”
赵琼楼看着蒙老太恭敬的开口道:“皇上日理万机,派我来吊唁。”
说着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份圣旨:“还请蒙家人接旨。”
蒙武在前面叩首,赵琼楼扫过俯首在自己身前的一片,眼神中闪过几分凉薄:“奉天承运,爱卿蒙路逝世一事,寡人深表哀痛,特赐和田白玉蝉随葬其中。”
小德子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古木盒子上前。
蒙武抬眼看了一眼赵琼楼,双手颤抖的从小德子手里面接过了玉蝉。
但是显然并没有结束,小德子将手中的东西交给蒙武之后,道:“还请蒙老,不要误了皇上的美意,让玉蝉随着蒙上卿随葬。”
玉蝉是人们死后含在嘴里面的物件,意表死后能够得以重生,且灵魂永在。
蒙武看了赵琼楼一眼,不明所以,赵琼楼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还请蒙老开棺,将玉蝉归置。”
蒙武脸上大惊,带着几分愠怒:“这棺材哪里有再打开的道理?”
“况且吾早已准备好了玉蝉。”
赵琼楼嘴角的微笑带着几分危险味道:“蒙老的意思是,皇上多此一举?”
蒙武当然不会答应,忍不住伸手指着赵琼楼,身子气的发抖。
这才发现赵琼楼早就派了不少人守在了灵堂周围,蒙武没有动作,显然是不肯。
赵琼楼挥手:“既然蒙老还需要思虑,那就上来人帮忙打开。”
只听一声拐杖敲在青石板上,蒙老太太站起身来,努力挺直自己佝偻的身子:“我看谁敢掀我孙儿的棺材,我乃先皇御赐的一品浩命夫人,若是想要掀就先过我这一关。”
赵琼楼眼神轻落落的看了那人一眼,薄唇轻启:“掀。”
手下的人动作继续,灵堂上传来蒙家女眷的哭声,蒙老太举着拐棍打在那些人身上,但是年迈的老人哪里有什么力气。
蒙武上前搀扶着蒙老太,怒目登着赵琼楼:“我蒙家世代忠良,怎么能够忍受奇耻大辱?”
赢长安的手在藏身的树上,落下一道道划痕,自己前几世的时候没有将蒙氏放在心里面,但是当真真切切的参与进来之后。
想起那日蒙武在书房的时候,对着自己道的那声:“蒙氏秦将,内史忠贤。”
难道真的要躲在树后面,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吗?
可是赵琼楼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如果自己贸然站在蒙氏,对于自己的攻略任务绝无利处。
眼看灵堂里面的棺材盖已经被赵琼楼的人撬得有些松动,赢长安还是忍不住朝着灵堂里面走过去。
“住手!”
女声铿锵中带着几分威慑,将众人的眼神都朝着赢长安的方向望了过去。
赵琼楼也抬眼朝着她望去。
女人娇艳的容貌坦坦荡荡的仰起来,美目带着坚定和从容,见他望过来又忍不住有些瑟缩,强撑着与他对视。
她忽的朝赵琼楼掷声:“我贵为公主,当今圣上长姐,特赦蒙氏自行选择玉蝉的下葬方式,不知道我能否有这个权利?”
说完背后便生出几分凉意,但是看着灵堂满目的肃穆,又觉得自己若是只躲在背后,一定会有愧。
反正自己死了还能再次重生,这般想着,更加坚定,将自己心里面对赵琼楼的胆怯丢掉。
赵琼楼今日来只是想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自刎了而已,当然顺势杀杀蒙家的锐气。
他的眼神在灵堂上的人身上扫了一圈,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中,不像做假,心里已有谱。
不过他倒是不曾想,这个在宫里面作似透明人的长安公主,什么时候跟蒙家搀上了关系。
赵琼楼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微微弯身,朝着赢长安恭敬道:“既然长安公主发话,那今日就不在打扰蒙老了。”
赢长安没曾想赵琼楼真的就将这件事情作罢了,脸上露出几分诧异,随后转上欣喜。
赵琼楼瞧到了眼里,是时候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公主最近的所作所为了。
赵琼楼走后,整个灵堂里面突然寂静的可怕。
“老妇人!老妇人!”蒙老太已经年迈,本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已经遭受了打击,现今还来这一出,这是皇上再打蒙家的脸面,终究有些急火攻心,晕倒在了灵堂之上。
蒙武也紧跟着上前,赢长安觉得自己没什么事情了,有些尴尬刚想要告别离开,又见这一出。
蒙武像是会意到了,抬眼看着赢长安道:“不知公主可否等吾些时间,吾与公主有要事相商。”
赢长安点了点头,便跟随者下人先离开了。
赢长安又在上次的那间书房,再见有几分熟悉感,见蒙武迟迟没有过来,便从上面抽出了一本书,不得不说藏书倒是皆为精品。
瞅着外面的光景已经有些变暗,蒙武还没有来,赢长安将书放下,环顾着书房的四周。
蒙武走到书房门口,见到侍卫之后,侍卫朝着他摇了摇头,蒙武的心放了下来。
推开了书房的门,赢长安从椅子上面起身,蒙武脸上带着感激:“今日多谢公主出手解围。”
赢长安摆手:“舅舅说得这是哪里的话,何必跟侄女这般见外。”
蒙武看这赢长安俏丽的容貌,一时间竟和自己记忆中的妹妹融合,自己这个显来疏远的侄女,今天的所作所为,到底是让自己的心里面多有触动。
蒙武叹了一口气,面露了哀色:“不知公主那日还梦到了什么?”
见蒙武提到了梦,赢长安对蒙武留自己的目的有了几分猜测,语气悲怆道:“新皇登位,秦朝覆灭。”
蒙武怔愣的看着赢长安:“秦朝覆灭。”
赢长安之前没有说,因为蒙武还没有完全信任她,现在她看着蒙武的神情,知道蒙武已经顺从了。
“舅舅,现在蒙二哥已逝,新皇不会放过远在边境的蒙将军。”
蒙武又何尝不是想到了这一点,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怎么忍心再来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依公主之见假死,是不是顾虑太多?”他想到上赢长安说的话。
赢长安看着蒙武:“可先找人假扮皇兄跟蒙大哥,密旨先请二位长兄回咸阳细谈。”
蒙武思路片刻,觉得赢长安的主意确实可行,点了点头:“那便依公主所言。”
赢长安松了一口气,她已经提前提点皇兄,再加上蒙武派人前去,她相信不出什么意外一定能够将皇兄的性命保下来。
赢长安郑重道:“还请舅舅秘密行事,若要叫别人察觉。”
“势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