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不如死心
方才周鹤冬还没有从酒楼中抱着安夏白跑出门时,沈崖与如晴正为她该不该去当护院的事情而争执,如晴心里其实有点高兴,不过没有当着沈崖的面表现出来,而是故意板着脸说:“我要不要去,关沈大人什么事情,您不觉得您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吗?”
如晴好像夹着刺的话语落尽耳中,沈崖只当没听见,还在试图劝说:“护院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你,你还是别去吧,想找活计的话,我可以帮你,好歹是认识这么久的朋友了,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只是朋友而已?
如晴撇了撇嘴,半蹙眉头又是一声冷哼。
两个人争执间,忽然听到酒楼处传来一阵喧闹声音,转眼去看就瞧见周鹤冬抱着安夏白缓缓跑出来,安夏白闭着眼睛,明显是昏过去了,而且她的脸色也很差劲。
如晴与沈崖都绷紧心弦,快步走到周鹤冬身边询问情况:“究竟怎么回事?”
周鹤冬知道具体情况,却没有胆量当着他们的面给坦白说出来,毕竟安夏白是有夫之妇,陆栎在边关还生死未卜呢。
他轻咳了两声,只说要尽快把安夏白送到医馆。
如晴急了,按住他的肩膀询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不应该先说清楚吗?”
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沈崖看出来了,连忙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劝说道:“不论陆夫人怎么晕倒的,最好还是想把人給送到医馆吧。”
安夏白现在身体不同往日,腹中还有个孩子呢,出个事就是一尸两命,届时陆栎回来他们怎么交代?
如晴连忙点头,跟着周鹤冬一并赶往医馆的方向,走了没两步,她就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周鹤冬:“你真的能行吗?”
这周鹤冬虽然身材高大,实际却瘦弱得很,在加上平时活动不是读书就是写字,连出门干活的次数都很少,更别说练武了,平时提桶水都费劲儿的他,抱着安夏白往医馆方向走去,没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似的。
如晴对他的能力十分怀疑:“要不还是换人吧。”
沈崖跟在后边,一双明眸微微眯起,似乎是在打量周鹤冬脸上的表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鹤冬根本就抱不住安夏白,更别说是抱着她前往医馆了,正常情况下他应该直接放手换人才是,但他却不肯,抱着安夏白不愿意撒手,难得亲近自己的心上人一次,他怎么可能愿意,下一次碰安夏白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周鹤冬抱着安夏白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勉强一笑道:“不妨事,我可以的。”
如晴拧紧眉头,想直接动手把人从他怀抱中抢过来,却碍于安夏白越拧越紧的眉头不敢动作:“你要是抱不动,就让沈大人来,不要逞强,不然摔到陆夫人那可不是小事!”
“我明白的!”周鹤冬抱紧安夏白又往前跑过几步后,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了,他的体力有限,路走到一半就很吃力了,无奈之下,只等把人依依不舍的交给沈崖。
“沈大人请务必小心。”他叮嘱道。
沈崖神情复杂,已然从他的情绪上看出端倪,毕竟他自己也曾用类似的目光凝望过安夏白。
出于善意,沈崖温声提醒道:“不属于你的,最好还是别肖想了,够不着的,也别去惦念了,否则只是害人害己而已。”
一番话乍然一听听不懂其中矛盾,但是如晴聪颖,联系周鹤冬不愿意放弃安夏白的事情,轻易就想明白沈崖想表达什么,呵呵一笑,只觉得心中无比酸涩:“沈大人您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说别人呢?”
事情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没想到沈崖还是惦念着安夏白!
沈崖知道她带刺的话语源于误会,碍于安夏白还在昏迷,就没有解释,直接抱着人去了医馆。
大夫把脉看诊之后告诉他们:“孩子没事,以后你们年轻人不要太鲁莽就行,唉,以后走路千万要记得看路,特别是有身子的人,小小的磕磕碰碰看似不要紧,实际却关于两条人命呢,凡事最好还是小心为上,千万不能够大意。”
沈崖连连答应,跟着喜欢念叨的老大夫出去拿安胎药,与此同时,被留下的如晴表露出了自己的不满。
“你怎么不敢抬头看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周鹤冬抬起头,嘴上诚实的说着没有,眼神却躲躲闪闪的,如晴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对劲,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估计她能直接动手把人撂倒审问。
如晴看了床榻上的安夏白一眼,目光又转回去,眼神凛冽道:“她究竟怎么昏倒的,明明这几日气色一直都很不错,为何好好的人会说晕就晕,还有刚才大夫说的那句,年轻人要注意又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就让你躺着出医馆的大门。”
如晴跟安夏白不一样,后者算是生意人,头脑灵活而且性格也比较圆滑,就算生气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可是如晴就不一样了,她性格火爆,就连之前的钦差大人也是说打就打,后来还没人追究,自己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估计被她打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吧。
周鹤冬打了个寒战,怕自己把事情坦白说出来更可能被打死,故意只颤巍巍的说出事情后半段:“陆夫人今天在酒楼中帮忙收拾杯盏时不小心踩空,后腰撞在桌子边角上昏迷过去,是我发现事情不对劲送她过来的。”
“真的只是如此?”如晴半信半疑道。
周鹤冬连忙举手发誓:“我不敢说谎。”
就在这时,沈崖攥着药方回来了,瞧见如晴正凶神恶煞的看着周鹤冬,隐隐觉得自己头疼。
“陆夫人怎么样了?”沈崖关心安夏白的身体情况,快步走到床边,熟料就在他接近的时候,安夏白突然抓住了他的一只手。
这可把屋子里边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连忙抬眼去观察安夏白的情况,发现对方正紧紧闭着眼睛,好像在做噩梦般,口中不断呢喃着某个名字。
如晴凑近些去听,隐约听到陆栎两个字。
“陆夫人应该是做噩梦梦到陆栎了吧,沈大人您就坐在床边不要动吧,她正是需要人陪着安慰的时候。”如晴强压下心中酸涩的感觉,勾起唇角浅浅而笑道。
沈崖起初是不愿意的,毕竟安夏白是有夫之妇,自己再怎么熟悉也应该避嫌才是,可是安夏白好像做的是个很可怕的噩梦,不断呢喃着陆栎的名字也就罢了,眼角不知怎么的,竟然还滑下了一滴眼泪。
沈崖顿时心软了,不再试图挣脱,而是静静放任她握紧自己的手。
这可哭了周鹤冬,咬碎一口银牙,心有妒忌却只敢在背后偷偷埋怨,他好恨自己刚才没坐在安夏白身边,不然被紧紧握住手的人,就是自己了!
安夏白过了好一会儿才醒来,刚睁开眼睛时她眼眸中好像被一层雾笼看着,凝望的目光落在周鹤冬身上,后者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酥了:“陆夫人,你醒啦,我这就去把大夫请过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安夏白抬起头轻轻按着太阳穴,脑子还处于混沌中。
沈崖趁着她不注意,悄无声息的拉出自己的手:“陆夫人你今天早些时候在酒楼中不慎晕倒了,据说是不小心磕磕碰碰导致的,是周鹤冬最早发现并且送你过来的。”
他这么一说,安夏白就全部想起来了,不由得半蹙眉头,神情也开始凝重起来。
如晴揣着满腹疑惑,不解问道:“你平时不是一直都很谨慎小心吗,今天为什么会突然磕碰到身体,还把自己的弄得晕倒?”
罪魁祸首是周鹤冬,安夏白本想坦白说出来,转念一想他把自己送到医馆,还这么关心,心就软了:“想事情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问题不大,我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
正说着话呢,周鹤冬带着满头银发的大夫进了门。
来到床前关切询问安夏白的身体状况之后,大夫笑眯眯道:“你腹中这孩子也是顽强,若是普通人,可能就撑不住了。不过这也不是你可以任性妄为的资本,往后日常生活最好还是多注意一些,千万不要再磕碰到身体,避免影响孩子。哦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一下,最近不要太过操劳,孕妇就应该有孕妇的样子,多休息。”
安夏白一一应下,目送大夫走远之后,转头跟如晴又是另外一幅说辞:“酒楼情况如何?”
“你还在操心酒楼的事情呢?”如晴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酒楼怎么样都用不着你来操心,交给我来办就是了,至于你,这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去酒楼帮忙了,安心住在家里养胎,这孩子一定要安稳的生下来,毕竟这可是你和陆栎的第一个孩子。”
安夏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周鹤冬就接了口,笑笑道:“对啊陆夫人,你还是在家好好养胎吧,诸事由我们来办,只管照顾好自己就是了。”
若是别人劝言安夏白不一定会听,可是周鹤冬一说她就心动了。
再去酒楼难免会被周鹤冬纠缠,与其去酒楼影响自己心情,还不如留在家里养胎:“那好吧,我不去酒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