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情之一字
陆栎在门外待了多长时间,就喊了多久安夏白的名字,再加上张小栋与柳风枫在旁边帮忙喊人,周氏再铁石心肠也会松动。
“这样下去不行。”柳风枫叹息着道,“晚上风凉,陆哥又喝醉酒,万一着凉可怎么办?”
张小栋扶着陆栎,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陆哥啊陆哥,你真不该乱说话。”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明白唐宗综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还真就是陆栎自讨苦吃。
“我爬进去开门吧,”柳风枫观察了一下周边局势,压低声音道,“他们家的围墙不算太高,我能翻过去。唉,嫂子这么生气,估计把门关上之后就走了,也不知道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消气,我们得先把人给送进去啊。”
陆栎这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张小栋略一思索,点点头道:“那你爬吧,反正我们也不是偷东西的,爬进去应该也没事。”
旁边的唐宗综靠着墙壁昏昏欲睡,听到他们商量的事情,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回自己家还得让别人翻墙进去开门,某人还真是凄惨。
“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办法。”他试图说话。
结果提议来得实在太慢,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柳风枫已经翻到墙头上,闻言回头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与此同时,大门里边的周氏与陆柳儿正为外边的沉默感到疑惑:“刚才还听到声音呢,现在突然安静下来,别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周氏越想越担心,快步走到门边就要开门,却听身侧陆柳儿惊呼一声,她瞪大眼睛看着墙头,似乎是瞧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有人站在墙上!”
大半夜站在别人家墙上,别是贼吧。
周氏怒而望去,就瞧见柳风枫站在墙上正扭头与人说话。
“你是谁?为何站在墙上?”她怒斥道。
柳风枫没想到门外竟然还有人在,被周氏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脚底打滑直接从墙上摔了下去。
万幸墙下是片草丛,他自己又皮糙肉厚,倒是没摔出来什么事情。
外边的张小栋吓着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柳风枫原本也醉酒,这一摔摔得头晕眼花差点站不起来,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着要先跟周氏与陆柳儿解释,“你们不要害怕,我跟外边两位是送陆哥回来的,在外边喊人一直没人过来开门,一时情急就翻墙想过来开门来着,真的不是贼。”
他刚才和张小栋在门外帮忙劝安夏白,陆柳儿还有些印象,暗地里拉了拉自家娘亲的衣袖让她不要冲动:“还是先把们打开吧。”
周氏去开门,而陆柳儿径自往柳风枫的方向走去,神情复杂的伸出自己的手,担忧问道:“你能站起来吗?”
好歹是哥哥的朋友,翻墙摔跤也是为了陆栎,所以陆柳儿很是担心。
“我,我没事。”柳风枫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搭上她的手。
姑娘家的手温暖柔软,跟张小栋与陆栎粗糙的手掌感觉一点都不一样,柳风枫握着她的手,心跳砰砰做响,就像是下一刻要从胸腔里边蹦出来似的。
“多谢姑娘。”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失礼,双颊飞红,火烫针扎般放开陆柳儿的手。
万幸现在是在晚上,视线模糊不好看清东西,不然自己这局促的模样被张小栋瞧见,回去免不了一番嘲笑。
“没事就好。”陆柳儿担心陆栎,转身也走出大门。
张小栋与唐宗综正扶酒醉的人缓缓走进门。
周氏看着他烂醉的模样,心情担忧不已:“明明两个人心中都有彼此,怎么硬是要说糊涂的话来刺激对方呢,唉,真是不知应该说你些什么。”
张小栋与柳风枫不知道周氏的身份,唐宗综却猜得出来,冷冷笑道:“当局者迷,这种事情最好还得是由他们自己来说清楚比较好。”
“刚才夫人站在门后边等了好久,就是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在外边会出事,结果你倒好,说出这种混账话来。”周氏轻斥道。
酒醉的陆栎似乎意识到自己在被指责,茫然的抬起头来盯着周氏发呆。
“夫人,不要我了.....”
即便知道跟酒醉之人说话,对方不一定能够听进去,周氏忍不住想要说:“她心里有你。”
张小栋与唐宗综原本想把陆栎给扶回安夏白所住的院子,却因为担心不敢送过去,毕竟人还醉着,安夏白又在气头上,万一送回去以后两个争吵起来,他们自己不要紧,影响到孩子可就麻烦了。
“不如送去客房?”周氏提议道。
他们觉得开心,便扶着陆栎缓缓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就在此时,安夏白的房间留着灯,院子的门也是大开的,她在等待某个人的到来,却迟迟没有等到。
酸涩的心情让她忍住出去找人的冲动:“在县城酒楼时等她那么久,就是因为感情与信任,结果他对我如此怀疑,还担心他做什么?”
安夏白想逼迫自己狠下心不要去想某个人,奈何门外风声越来越大,她就越发担心:“他喝醉了酒,张小栋与柳风枫又都是直性子,万一他们脑子转不过来弯,真带着人在门外等半宿可怎么办?”
她一点都不怀疑他们做不出来这事。
越想越是担心,安夏白躺不住,披上衣服走出自己的院子,走了没几步正好撞见陆栎被人的搀扶这往客房的方向走。
“怎么醉得这么狠?”她拧紧眉头,送回自己那边,晚上还有人可以照顾,客房可没有。
就在她准备开口时,陆栎先发出声音。
因为醉酒,他说话都很含糊,但是安夏白却听得很清楚。
怀疑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刀狠狠插在她心上,她咬了咬牙,直接转头回房。
醉死他算了。
安夏白一夜没睡,因为心情烦躁,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晌都没睡好,等到有点困意的时候,天都亮了,两个孩子睡醒后一直在哭。
她安抚好孩子,把他们交给周氏母女,然后就出发前往酒楼。
心情不好,实在不想见到陆栎。
安夏白万万没想到,当自己到达酒楼时,竟然会看见太子,而且对方明显是来了很久的样子。
太子瞧见她,也面露惊讶道:“陆夫人你怎么来了,大夫不是让你在家中休养吗?”
家丑不好外扬,安夏白不愿坦白说自己离开家是因为不想见到陆栎,就借口说家里闷,出来走走,顺便转移话题问太子:“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看酒楼?”
“我今天没什么事情,想到陆夫人需要在家休养,就过来看看,顺便熟悉熟悉情况,”太子看出她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多问,顺着她的话题接下去道,“毕竟陆夫人能经营好酒楼生意,我也不想太过逊色。哦对了陆夫人,今天早些时候,有个人过来找茬,我帮你把人给按下了。”
京城里开酒楼做生意,还会有人过来找茬?
安夏白挑高眉头,连忙追问原因。
太子告诉她,今天来到酒楼时,正好碰到找茬的人,说是酒楼饭菜有问题,自己点菜之后在里边吃出脏东西,硬是索要赔偿。
掌柜没遇到过类似情况,看出对方有备而来,自然不愿意赔钱:“我们家酒楼的饭菜不可能会有问题,客人你是不是看错了,酒楼厨子们对干净卫生这件事情从未疏忽,不可能掉进去脏东西还没发现啊。”
客人直接把菜给端到柜台上,指着里边一只蟑螂道:“这就是从你们家菜里吃出来的,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掌柜急的满头大汗,生怕事情传出去会影响酒楼的名声,就想着先把人劝走:“或许真是我们家酒楼卫生有问题吧不论如何,客人您先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吧,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慢慢说就是,不要站在大厅里说。”
对方就是看准他不想闹大事情,才敢肆无忌惮,见他妥协高兴得狠:“你们要是不赔钱,我就站在这里不走!”
掌柜急得团团转,说了一堆道理想让人走,结果对方硬是不让。
太子正是此时出现的,听到骚乱动静,他径自往柜台走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掌柜眼前一亮,把事情经过告诉他。
“今日客人的酒菜我请如何?”太子笑笑道,“听说客人点的都是昂贵的酒水,就连菜都是酒楼的招牌,免单已经很不错了。”
他要是只想求个免单,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不行,我被蟑螂给吓出病来了,你们要是不赔钱让我去医馆看病,我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你们的生意也别想做下去了。”
“老板,我们应该怎么办?”掌柜担忧道,开酒楼做生意,菜肴品质向来是人人关心的问题,要是由着他这么闹下去,万一真坏了名声就麻烦了,“要不我们还是给点钱打发他走吧?”
太子摇头:“讹诈只有一次与无数次,这次他骗钱成功,以后我们酒楼的生意更不好做,依我看,直接把人送到官府是最好的。”
骗钱的客人听到他话,脸都白了:“不过是菜里吃出蟑螂,不至于惊动官府吧?”
围观的人瞧见他脸色发白,自然看出其中门道,连喝倒彩。
太子神情严肃道:“既然是纠纷,就有送官报案的理由,为百姓服务是官府的职责,事无巨细都可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