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委屈
“墨大人,您这话说得好像不对吧。”安夏白从墨思珉手中拿过那被折成两半的发钗,捧到墨奇岩面前,“您瞧瞧,这发钗明显不是自然折断的,上边的裂口并不平整,说明它就是被人给恶意折断的。”
墨奇岩面露尴尬,假意看过安夏白手中发钗之中,无奈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被折断的。”
既然墨思珉说她房间里的侍女已经伺候多年,根本就没有嫌疑,那么嫌疑自然全部落在了墨思雅的头上。
众人的目光齐齐凝望而来,她遭不住,眼泪愈发汹涌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瞧见发钗好看,所以拿来玩玩而已。”
墨思珉一听更为恼火:“我的东西也是你能够随意把玩的吗,你这根本就不是把玩而已,你这是扎心,就是故意想让不舒服罢了!”
此言一出,墨思雅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
毕竟她自己确实做错了事情。
气恼与惊慌之下,她选择转身跑开。
墨奇岩见此情状,心急如焚:“思雅,你要去哪里?”
谁料墨思珉根本就连头都没有回,就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墨奇岩的话语般,快步风一阵似的往外跑去。
“思雅,我的女儿啊!”
墨思雅一走,绣娘的脸色顿时又有了改变,她紧紧皱起眉头,故作柔弱状倒在墨奇岩怀抱中:“大人,思雅她还小,根本就不懂事,您原谅他好不好,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要是离开了我,估计她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就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墨奇岩本来就心疼墨思雅,听到绣娘这么一劝,越发对墨思珉不满起来。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他轻声呵斥墨思珉说,“不过就是一支簪子而已,何必与你妹妹闹得这样难看,要是被下人们给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家耻笑?思珉,你就不要再小题大做了,让我们家安宁一些吧!”
小题大做?
短短四个字,落在墨思珉耳中宛若晴天霹雳。
原来她一直珍视的东西,在墨奇岩眼中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人,就连为此发泄一下情绪,都不应该,不值得。
她突然觉得十分好笑。
“父亲,错本来就是她的,你凭什么来指责我?”墨思珉挺直腰杆,神情坚定道,“若不是她擅自进入我的房间乱碰我的东西,何至于出这样的事情,您要是想要怪罪,就应该怪罪在她的头上才是,为何偏偏要怪我?”
墨奇岩语塞,竟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应该说些什么。
“她们进府这才几日,您就偏心到如此地步,难道墨家真的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你话说什么,”墨思珉脸上毫不掩饰的难过,让墨奇岩慌张不已,“墨家永远是你家,我之所以这样对你,不过是让我们一家人和气过日子而已。”
墨思珉呵呵一笑,冷声道:“她折断了我平日里最喜欢的发钗,我凭什么与她和气,父亲,您真是高估我了。”
墨奇岩拧紧眉头:“你这话的意思是,还想继续闹下去?我就不明白了,这发钗究竟有什么值得你惦念的,不过是一支发钗而已,若你喜欢,我等会儿就让你去买,几十支几百支都是可以的,只要你喜欢都可——”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墨思珉冷着脸打断:“这根本就不止是发钗的事情。”
她话语一顿,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原来父亲您真的已经忘记了。”
说罢墨思珉毫不理会自家父亲皮面上的疑惑不解,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作为一个见证所有事情发生的外人,安夏白叹息一声,也想要跟过去,结果步子还没迈开,就被墨奇岩给拦住。
“陆夫人,你与思珉平时关系最好,你知不知道发钗对于她而言,究竟有什么意思,我实在不明白思珉她今天为何会如此暴躁,平时她对金银首饰并不在意才是。”墨奇岩神情着急,明显是真的在为墨思珉的心情感到担忧。
安夏白看在眼里,有点不忍心。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直装可怜没敢说话的绣娘也开了口:“对啊,那发钗究竟什么来历,为何思珉竟然对她如此喜欢?”
发钗看起来不过是一支普通的木质发钗而已,上边什么宝石都没有镶嵌,绣娘实在不能理解墨思珉为何把它宝贝成这副模样。
“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安夏白坦言道,“刚才去思珉房间,她从抽屉中找出这支发钗时,我自己都很惊讶,后来她跟我解释说,这支发钗是伯母,也就是思珉的亲生娘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墨思珉年岁尚幼时,在外边流离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她一直跟母亲在一起,日子过得清贫,为了讨女儿欢喜,她母亲亲自做一直发钗给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墨奇岩开始自责起来:“原来发钗拥有这等含义,是我错怪她了。”
绣娘闻言,连忙开口把错误都给揽在自家女儿身上,“千错万错,都是思雅的错,如果不是因为好奇心太重乱翻思珉的东西,现在情况也不至于闹成这个模样!”
绣娘一边说话,一边翻出手帕擦拭眼泪。
墨奇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比起招揽罪责,我觉得还是平息事端更重要些。陆夫人,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思珉?”
安夏白无奈的点了头:“思珉是我的朋友,就算墨大人您不说,我也不会放任她自己一个人伤心难过,不过墨大人,我真的很想提醒您一件事情。”
墨奇岩一愣,随即追问道:“陆夫人你有话只管说就是。”
既然他自己都不在意,安夏白自然就没客气的打算。
她一脸凝重的说:“您自己算算,从思珉回京到现在,你们两个究竟吵了多少次架?父女之间偶尔争执三两次还好,不会影响感情,可这争执三天两头就要来一次,恐怕会影响你们之间正常的交流吧。”
她口中言语说得墨奇岩心肝一颤:“不是我想跟她吵架,而是她不听话——”话语未尽,就被安夏白直接打断:“不是的,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人之间的争执,多半是您自己挑起的。”
即便安夏白是墨思珉的朋友,在朝中的身份也是相对高一些,但是再怎么她也是自己的晚辈,凭什么用这样的态度跟自己说话?
墨奇岩心有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来。
“你是我的长辈,按照规矩来说,我本来不应该在您面前提起这些,如今忍不住说起,不过是因为我真心希望您与思珉之间的关系能够真正好转而已。”安夏白凝望着墨奇岩的视线,然后缓缓说出他们之间的问题,“您与思珉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沟通不够,很多时候您都是想让她按照你的想法来做事,是不是?”
墨奇岩有些惭愧:“我都是为了她好。”
这话安夏白听得多了,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叹息着说:“你或许是惯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吧,所作所为都说是为了思珉好,可您是否想过,思珉她其实也是一个拥有自我思想的人呢?思珉她又何尝不是为了您好?”
墨奇岩听得忍不住怔愣起来:“你说思珉为了我好?”
可不是么,若不是以为绣娘来历不干净,本身就不是好人,墨思珉何至于闹成现在这个地步?
安夏白饶有意味的看了绣娘一眼,笑笑说:“至于思珉究竟在那些方面为您考虑,我就帮她说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再跟你自己解释吧。”
话音刚落,安夏白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她本来是想去追墨思珉,一路小跑到门口后,她却不见人影,无奈只能求助看门的小厮:“你们有没有看见小姐?”
小厮们面面相觑,还以为她口中所说的小姐是指墨思雅,便指向了东边。
“我们刚才看见小姐往那边跑过去了,现在去追或许还来得及。”
安夏白面露喜色,笑着道谢之后,就立即往东边方向跑去。
一路跑来非但没见到墨思珉,反倒是见到两个本来不应该在一起的人。
墨思雅与封百林。
他们两人一同站在巷口,墨思雅低低垂着脸,肩膀颤抖着好像是在哭泣,而封百林则定定站在原地,神情很是复杂。
他们竟然是认识的?
安夏白觉得奇怪,便走进一些,然后竖起耳朵去仔细倾听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动静,结果却意外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你为何要哭泣?”封百林不解询问道,“难道是有人欺负你了?”
他与墨思雅,原本不算相识,之前不过是在某次宴会上见过一面,墨思雅对他表现好感并且亮明身份,得知对方是墨思珉的妹妹,他才多看了两眼。
毕竟墨思珉是太子心尖上的人,说不定以后要成为他的嫂子,自然要格外留意。
今天会在这里碰见,也是纯粹巧合,不过是见到对方在哭泣,顺道问了两句,结果就被墨思雅这么给盯上了。
“我听说今天是你姐姐回家的日子,久别重逢的姐姐回到家,这难道不应该是件好事吗,为何你非但不高兴,还要跑出家门躲在这里哭泣?”
墨思雅听到他的话语,哭得愈发凌厉起来:“我心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