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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引燃

大宋终结者 空梵踱 6787 2022-11-07 22:46

  李弘冀摇摇手道:“莫要如此说话,这看起来还真是件好事情,倒是不必如此急切”

  伍乔见自己主官这么说也就不再提这个茬儿。

  但不管是太子还是柴克宏心里都明白,伍乔这也是要表明忠心,他虽然在李弘冀的保荐下拿到了监军这个位置,但和柴克宏等老人比起来,不管是资历还是朝中奥援都有不足,也能只能showshowpassion来增加自己在主家眼里分量了。

  李弘冀和他的手下虽然政治军事两手抓两手硬,但在经济一道上却有所缺陷,加上李煜故意在信中把简单事情复杂化,洋洋洒洒好几张,除了给李弘冀画饼外,关于他对本票的后续想法是一句都没提,这也确实不能提,戏法一旦提前戳穿,再变就不灵了。

  何况东都地处前线,自己真将全套步骤倾囊相授的话,李弘冀未必领情不说,眼下南唐和伪汉明争暗斗就是为了抢一个正朔的位置,彼此都派了大量的眼线细作,要是这套东西流传到北边去,让为伪汉学去了那可大大不妙。

  但至少写信的目的已经达到,李弘冀起码是没唱反调。

  至于本票发行后,会不会有人用?

  这个倒也不是问题,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个托儿。

  只要请到好的托儿,就是臭狗屎也能卖出天价来,上辈子无良奸商雇人排队,买杯奶茶要等四个钟头,就是这样,还是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无他,人性便是如此,送来吃是臭的,抢来吃是香的。

  李煜自己对这套做法嗤之以鼻,但架不住庸众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要构成者。

  上辈子看到这种景象,他也就暗搓搓的骂一句“脑子坏忒了”,现在倒成了践行者,可见立场绝对态度,屁股决定脑袋。

  李景逷在此事上面包拍胸脯,他结识的豪商不少,由于他年纪小刚涉入此道,所结实的多是二流商人,说豪商是客气客气。

  真正第一流的大商人要么是依附周宗,宋齐丘,要么就是李家老三老四的人。

  李景逷周围这批人虽然身价不甚丰厚,也因为相对年轻,野心勃勃,对任何新生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南唐商业繁荣,大买卖大产业都已经基本定型,甚至还有了后世行会的雏形,名义上是同行公议,维护市面,实际上就是设立各种门槛,堵住后来者的上进之路。

  后来者要想买卖做的开,除了忍气吞声的任“前辈”们摆布,私下也在琢磨弯道超车的机会,反正他们本钱少,名气不足,正是船小好调头。

  就是李景逷不说,他们也打算弄几张本票来尝试一下。

  毕竟这玩意的优点太明显了!

  携带极度方便!

  平时带着大量钱帛或者货物上路时,哪怕是大商人心里也是害怕的,这时节大部分地区都是荒郊野外,官兵也就守城而已,郊野是不管的。

  这就成了土匪强盗的乐园,虽然商人们都雇佣武林好手充作保镖,但绿林好汉们也可以几个山寨联合起来做票大的,杀人越货在这个时代是常事。

  何况名义上是保镖实际上土匪派出的卧底,玩一手反装忠,也是常见套路。

  潘诚厚就是牺牲品。

  当然某些大商人买卖做大了,眼界也高,给自己背后的靠山出主意:能否买通驻军,让他们以演习操练为名,行一路护送之职务?

  看起来不错,但南唐吸取了盛唐节度之乱的教训,对军队看的极严,各军都有自己的驻扎防区,没有枢密院的命令不得擅出!

  而且光买通武将也不行,还有监军呢?

  这时节监军权力大的吓人,圣人虽然没法控制全国所有的军队,但所有的监军却都是由他派出{伍乔:啊哈哈哈哈哈}。

  所以,安全行路就靠菩萨保佑了,只是菩萨虽然慈悲,大概也是对这群投机倒把的奸商颇为厌恶,往往是香火照收,其它一概欠奉。

  故而商人们多有哀嚎,从西都去趟南都,困难程度和玄奘法师取经也差不多,不过后者是一门心思要去西天,前者是死活不愿意上西天。

  现在有了本票,这玩意就是张纸,携带便捷,藏起来更是能充分发挥奸商们的思维,陆上还麻烦些,如果是坐船,大掌柜换身行头,扮作一个小伙计,把本票随便找个地方一塞,水匪们能找到就见鬼了。

  已经有商人说,要在麻鞋的木底下掏出一小块空隙来,将本票用涂了桐油的绸缎包好后放入,然后用蜡封死,再加上种种伪装,混在人堆中,如此,带钱赶路的风险将大幅度的缩小。

  哪怕在路上碰到劫匪,只要马快,就能做到人、钱俱在,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

  故而,开业第一天几个南都的商人就将总计二十万贯的铜钱存入西都的德昌宫银行,换来好几张本票。

  顺便说一句,这本票是固定面额的,分为一万,二万,五万,十万四挡,也是为了向货币靠拢所采取的必要措施。

  至于这收到的二十万贯钱,李煜吩咐手下人和上回一样敲锣打鼓的往南昌送,南昌的守备部队,战斗力和雄武军不能比,但好歹也是终于李璟的正规军,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为此李煜还未雨绸缪的上表给李璟,要求组建一支专门用来护送钱财的内卫部队。

  眼下他只能控制的军队只有澄心堂内那一队脱下军装的前雄武军士兵,这实在太少了。

  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有个名正言顺掌握军队的理由,毕竟枪杆子中出政权的道理,在前世可是深入人心。

  但李璟只是笑着表示,反正各地诸军闲着也是闲着,护送钱财之事就让他们来做吧,权作日常训练了。

  圣人金口玉言之下,李煜只能悻悻而归,他也不敢多说话,怕引起李璟疑心,但这种事情彼此都是心照不宣,李璟给了他提调内外庭档案的权力,等于是让他能够掌握整个朝廷的机密,加上一个德昌宫,也算是优容有加。

  如果再给军权的话,对李煜的扶持之意就会太过明显,难免惹来李弘冀的手段。

  想明白这点后,李煜觉得姜还是老的辣,如果自己手上真能掌握军队的话,那么自己的大哥,少不得要通过种种方法来敲打敲打自己,比如东都德昌宫失窃或者被抢劫……

  再有,只怕李璟对自己依然还不够信任,也是看来自己还得加把劲好好表现表现。

  经过一段时间试行,德昌宫银行的东都分行和西都分行俨然成了商人们的第二老家,每天都门庭若市,这让李煜笑的合不拢嘴,只要这两地的业务开展起来,南都武昌生意不做都不要紧。

  两地相隔不过百余里,但中间那条长江使得运输极为不便,有了本票后,商人们做买卖便方便的多。

  江都的繁华很大程度是是得益于静海的盐和码头,江都商人多和那些海船船主相熟,甚至不少人本身就投资了海船买卖。

  他们往往买下海船上的货物,然后发运到江宁贩卖,但回程时实在是没啥东西好带,毕竟江宁有的江都也有,路上还得雇人押运钱帛,走也走不快,实在是麻烦的紧。

  现在有了本票后就太方便了,东西运到江宁一卖,收进一张或者若干张本票,揣在怀里,带上几个保镖护卫,骑着快马马上就能赶回江都,不耽误时间。

  而江宁的商人本来也常常亲自去江都采购,带着大量的钱也不方便,本票一出这个矛盾便彻底消失。

  尤其让李煜没有想到的是,本票的出现竟然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商业分工,江都的商人更着重于将货物直接批发给江宁的商人,而后者放弃了接洽船主,转而成为专业的分销商,对货品往内地行销的渠道深耕细作。

  如此,两地商人一方放弃上游,一方放弃下游,看上去似乎变的受制于人,但行商的效率却大幅度提高。

  这时候的海船并不都是跑国外航线,大部分是“国内航线”,顺着海岸线沟通南北贸易。

  伪汉虽然穷的一比吊糟,要啥没啥,但更北面的契丹却是极好的生意伙伴,双方都看伪汉刘家不顺眼,又都一时半会吃不掉他,便眉来眼去勾搭在一块儿,反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双方联手也没少恶心伪汉。

  别的不说,如果不是契丹在北方向伪汉施加强大的压力,就算十个李弘冀在面对伪汉虎狼之师的情况下也保不住江北,遑论还有老冤家吴越国在蠢蠢欲动。

  反过来,由于李弘冀的存在也使得伪汉没办法集中全部兵力去和契丹决一死战,否则南唐太子会很开心的直接灭掉吴越国。

  二者在政治军事上如此互补,在经济贸易上结合的就更紧密了,南唐的绸缎,手工艺品,粮食都是契丹贵人们所喜爱的,还有铁质兵器,南唐的冶炼技术不错,虽然卖给契丹的都是些二等品,但用来杀人也是足够了,反正三棱箭簇只要射到肉里,后果都一个样,甚至劣质产品会在体内断裂,杀伤力反而增大,堪称这个时代的达姆弹。

  而契丹的良马也是南唐急需的战略物资,南唐大部分地区要么是是水乡,要么是丘陵,对战马的要求并不太高。

  李弘冀所在的润州节度因为地处江淮平原,倒是有利于骑兵纵横,故而每年都要进口不少战马,但奇怪的是,李璟手中还控制着一支龙骧军,也是纯粹的骑兵部队。

  战马是昂贵的战略物资,但李璟却不顾群臣反对坚持要在江宁周围养上这么一支骑兵,也是让人议论纷纷的事情。

  除去战马,东珠,人参等各种药材在南唐也是抢手货,这些东西体积不大,但陆路要经过伪汉境内,考虑到双方的关系,商人们自然是宁可晕船也要走水路了,反正贴着海岸线航行,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风险。

  由于本票带来交易便捷性和时效性大增,整体贸易的效率大增,每当有新船靠岸,江北商人第一时间组织卸货,而江宁商人在码头和江都城里都派驻了不少眼线,一旦得知有新船新货的详细资料后,立刻飞鸽传书江宁总号。

  大掌柜乃至老板知道消息后立刻吩咐手下联系下家做好分法货物的准备,自己便带上几个家丁,快马加鞭,半天时间赶到江都,掏出本票当场便能银货两讫。

  甚至有时候看到意料之外的好货,拍出本票来便能当场拉走,这种爽快程度前所未有!

  短短一个月,江宁、江都的税额收入直接涨了一小半,这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要知道封建社会生产力发展速度极其低下,税收能持平就不错,能有百分之十的增长,年度考绩起码能得个上下。

  而现在无非是多了个本票,竟然让税收有如此增幅,一方面说明南唐商业基础雄厚,随随便便能有三成的增幅,另一面也说明这玩意确实是受欢迎,等于是将这个时代商业贸易中最大的瓶颈一下子给打破了。

  面对突然爆发的商业增幅,李煜也是目瞪口呆,他本来以为一个小小的本票,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在他的计划中这个最基础形态的本票,最主要的作用是启蒙,让商人意识到货币可以有另外一种心形态,毕竟“飞钱”这东西,大家都没见过。

  眼下却无心插柳柳成荫,商业一旦高速发展起来,就有了需求,需求可以直接拉动生产,同时围绕着商业的发展,服务业的发展速度也会加快。

  这种情况在前朝看来非常不符合儒家以德治国的思想,这样下去人人口中言利,并没有人再去说什么礼与德了。

  但李璟好歹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自然晓得由于商人的出现,促进货物流通,同样的货品在出产地便宜,运得越远便越贵,这样官府抽的税就更多,又不需要去多加管理,设立几个卡子便能坐等收钱。

  如此好事当前,谁还管孔圣人教诲?

  再说了孔子是圣人,他李璟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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