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口齿伶俐,几句话将他们的任务交代清楚。
“这么说,我大嫂只是让你们来问问因了,那日为何在宫中做那伏火法?”
“是”
“仅此而已?”
“小的不敢欺瞒大王”
“我大嫂是怎么知道这澄心堂里的事情的?”李景逷问完后,自嘲的一笑。
“大嫂啊,将门虎女,这宫里的事情,怎么有可能逃脱她的眼睛,我这儿也是心乱,才会脱口而出如此蠢问题”李景逷摇摇头,默默腹诽。
赵春、张鸿一句话都不敢回答。
“好了,你们两个要么回清宁宫,要么暂时听命于我,事后我会去和大嫂解释,我手头确实需要熟悉宫内情况的好手,雄武军只能在外城和澄心堂里有用,内苑的话还得靠你们……”
“这……愿为大王效死”
钟皇后是怎么知道因了被烧秃的?
昨天晚膳时,李煜为了扮演好承欢膝下的孝子这个形象,故意挑着些宫中和外间的趣闻来说,顺便显摆一下自己的之后提出的一系列针对性的整改措施来,上辈子当小白领时这点眼力价和曲线自夸本事还是有的。
钟皇后当时听了觉得没啥,反而认为李煜心细如发,好好夸奖了他几句,顺带着要太宁向这个弟弟学学,要有皇家子女的样子,太宁当时在桌子底下狠狠的拧着李煜大腿,而且专门内侧嫩肉下手,后者痛的要死却不敢表露出来,一时间觉得这饭桌和地狱也相差仿佛。
钟皇后毕竟陪着李璟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晚上就寝时一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天寒地冻的万一走水可是救都没得救。
早晨忙着去玄真观一时就没想起来,等大典完成后才抽个空让赵张二人再去探听一下详细情况……
……阴差阳错之下,刘进的肩膀被赵春一个虎抓,捏青了老大一块,随即二人自己也遭了报应。
倒是白白便宜了李景逷,赵春、张鸿二人不但拳脚厉害,也受过查案等方面的训练,加之对宫内各色人等情况的都熟悉,他倒是不至于满眼抓瞎……
“哎,那小妞要是不在楼上多好,我那贤侄啊,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有点变了人似的,虽然看上去还是怂包软蛋一个,但总觉得有点神光内敛的意思,呸,呸,这小子就是装傻而已,神光内敛这词得用在本王爷身上才是,不管怎么说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他了”
“啧啧,这样二人联手的话,对上宋老乌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啊,可惜,可惜,这丫头怎么每次都不是时候……”正在走神间,敲门声将他拉回现实。
“进来”李景逷道
“大王,小的和雄武军将士一个殿一个殿的查过去,果然发现异常……”
“走,前面带路!”
……
看着偏僻院子内地上扔着的几口铁锅,锅壁上还有凝结着一层白霜,几个用砖头砌起来的土灶,地上还有一层细细黑黑的炭粉,用手捻来了一点,发现黑色中还夹杂着一丝白色“银霜炭!”。
李景逷面上越发寒冷起来,因了见状抱着将功赎罪的心思,直接从锅壁上刮了一点白霜下来摊在手中看了会儿,又放到鼻子底下闻闻,面露难色,但看到李景逷一张铁板面孔后,心里也是发虚,便咬咬牙塞到嘴里“呕儿……”
“大人,这是提炼过的硝石,只是不知为何有股臭味?”因了强忍着恶心道,他也不明白,硝石这玩意见得多了,怎么就今天的有股恶臭?
李景逷脸色稍微霁“果然灯下黑啊,这澄心堂是风雅之所,竟然有人在烧炼厕土……”
“厕土?!呕儿……”因了一个箭步冲到墙角,一想到王宫可是在杨行密时期就建立的,这陈年累月积攒下来……
这回别说胆汁就是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
李景逷一直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大王,小的建议,不妨从何人借用此处查起,这些琐事应该是澄心堂主簿所管,他哪儿当有记录……”
“不错,老手啊,我先和你们说清楚吧,今天这个误会实在是你们两个运气太差,要是早一会问好,或者晚一会再来都没事情了,但你们做的也没错,如果这个时候还对我守口如瓶,真出了事情,你们等着被灭族吧,就算不出事,我这个闲散王爷要挑你们错,我大嫂也不会保你们。”
赵、张二人都已三旬年纪,是钟皇后的重要手下,平时在宫中也是眼高于顶的角色,此刻却在这个十三岁的少年面前汗流浃背。
“我说这话并不是吓唬你们,而是在安慰,今日好好卖力,只要把事情查出来扑灭掉,就是大功一件,当然之后也别指望能在我那大嫂麾下继续高升,毕竟对我吐了实情;
但放心,本王封号是保宁,保宁保宁总能保得安宁,你们不但会安宁,我还会给你们找个更广阔的前程,就是路难走点,到时候是愿意回大嫂哪儿也行,她仁义人,会给你们养老的,但我看你们才三十郎当,还大有可为呢。”
二人听了,连忙跪倒磕头,李景逷的话等于是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把底兜住了。
李景逷随即拍拍手,对周围的太监和雄武军道“事情紧急,今日从权,尔等听赵春张鸿二位太监之令即可,事情办好了,少不得你们好处。”
“唯”
“是”
赵张二人确实是人才,顿时指挥调度做的井井有条,不消片刻便问到了想要的东西,果然是有蹊跷,澄心堂的主簿收了几个宫内监太监的银子,私下划出一间带小院子的偏殿来给他们用,他们的说辞是春节大家都有点空,加上不少商人都去过年了,老人家想借地方炒制点干果当作点心,赏给小太监们,也算辛苦了一年……
“那个主簿就没去看过?”
“他之前去看了两次,也确实是在加工小点心什么的,后来这偏殿离正堂远,又天寒地冻的他也就懒散了,反正都是宫里老人,他又有银子拿也就随他去……”
“真真该死”李景逷骂道
“大王,另外刚才小的二人又里外查看一番,发现几个土灶内壁的砖头还略有温热,这说明中午前后还有人在这儿生过火,不知道因为什么突发情况而突然离开,摊子都没来得及收拾好,我们进澄心堂时也在外面留了暗桩,截至此时除了雄武军外,没有发现非此处的人员进入,故而我们判断,此地的工作已经完成,此地已被废弃。”
正在这时,清宁宫的小太监将钟皇后探亲未回之事来报,李景逷脸上又铁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