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世民还念着旧情,薛万彻并没有死,而是被贬去了突厥道,丹阳公主和她所生的两子皆被砍头,府中下人多被遣散,只有薛万彻养在府外的一房小妾留存。
小妾生有两子一女,与薛万彻一道,逐出长安,永世不得归京。
这应该算是李世民给薛万彻的交代了,听说离开长安之前,薛万彻对着皇宫方向三叩行礼,随后更是放声大哭。
隐太子余孤的李承德,被关进了大理寺中,最后悬梁自尽。
一场闹剧就此收尾,可李世民的心,被打乱了。
本该是雄心壮志,将大唐打造成千古基业。
却不想,被人连番打击,使得李世民对自身都产生了不信任。
嫉贤妒能,连亲儿子都不相信!
李世民本以为自己不会放在心里,可是他错了,这件事的影响使得他多日未曾入眠。
究其原因,还不是他李世民真的做错所致?
若无错,旁人骂也就骂了。
可若是真的错了,他又该如何是好?
真像薛万彻所说,他生了一个好儿子吗?
“观音婢,朕心烦意乱,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陛下,究竟何事让您这几日魂不守舍?”
长孙无垢陪在李世民身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解。
李世民苦笑道:“薛万彻告诉朕,大唐能有今日,多亏了朕有个好儿子。”
“胡说八道!”长孙无垢立刻反驳道:“逆言惑人心,依臣妾看,他这是不怀好意!”
李世民叹气,“可他说的,都是真的。”
“陛下?”
“朕确实在害怕钰儿。若非钰儿,大唐想要到今天这般盛况,少说也要百年光景。朕一直都在担心,钰儿积势成权谋夺帝位。”
长孙无垢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李世民会说出这种惊人之语。
“朕错了吗?”
“陛下,臣妾不知。钰儿是个好孩子,陛下这又是何必?”
“天下,不是朕一人的天下。这是天下人的天下,倘若有一天,天下人要钰儿称帝,朕该如何自处?”
长孙无垢笑道:“即便钰儿称帝,陛下依旧是他的父皇,难不成陛下以为会和父皇一样?”
李世民点头,长孙无垢说对了,李世民真的害怕自己成为第二个李渊。
见此情况,长孙无垢不知如何是好,开口劝吧?李世民心结难解,可若是不劝,怕是日后变成心魔。
“来人,传本宫口谕,召秦王入宫。”
“观音婢?”
“有些事,陛下当面说,岂不更好?”
内侍刚出去不久,又返回宫中。
“回禀娘娘,秦王府出大事了。”
“什么?”
“娘娘,秦王妃有喜了!”
成婚一年有余,李方晨身子恢复之后,自然会行人伦之事。
本以为会消停一段时间,可李方晨万万没有想到,宫中下毒之事刚刚结束不久,秦王府还真就出了一个大乱子。
秦王妃王萱儿吃什么吐什么,起初李方晨还以为她得了风寒重症,忙派人去请孙思邈诊治。
没想到最后竟是“害喜”之症,当下大喜,忙派人进宫报喜。正好与长孙无垢派出来的内侍撞了个正着。
此刻秦王府中,李方晨拉着王萱儿不肯撒手。
刚赶来的李泰和孔幸夷连连恭贺,毕竟秦魏两王亲如一家,一荣俱荣。
“二哥,恭喜了。”
李泰虽是挂满笑颜,可眼神中始终带着一丝不甘。
本来孔幸夷也是身怀六甲,却因为下毒之事,导致小产,至今还在恢复当中。
李方晨在得知李承德被关在大理寺之后,带着李泰就去了大理寺。存书吧
若不然,李承德又怎会悬梁自尽?
狱中怎么可能会有布匹让他自尽?
还不是李泰带来的?
一顿拷打,使得李承德只剩下半条命。
随后李泰仍不解恨,直接让人给他挂在了白布上。
“被”悬梁,李承德临死前也不知想些什么,大仇未报?又或者后悔自己棋差错步?
自那以后,李泰心情少有好转,可心中始终都有一根刺。
“青雀,我有一事相托。”
本该是喜事之日,李方晨突然说出托付之言,让李泰心中倍感不妙。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兄弟之间,还要如此客套不成?”
李方晨笑道:“倘若有一日,我不在这世上,你代我照看好你皇嫂腹中孩儿。无论是男是女,今后认你为父,认幸夷为母。”
李泰和孔幸夷同时傻眼,这算什么?提前交代后事不成?
王萱儿怎么办呢?
看李方晨的意思,他不在了,王萱儿也会消失?
却不知,李方晨心中已有算计,或许等到孩子出世之后,他便会离开这个世界。
无论成功与否,他都要做一番尝试。
若是可以,王萱儿他打算一同带走。
倘若将王萱儿一人留在大唐,孤儿寡母何其困难?
有李泰、李承乾,还有父皇和母后在,李方晨根本不必担心他日后的孩子,会受到什么委屈。
“二哥,莫要胡言乱语,依我看你还能活一百年呢!”
李泰听到李方晨如此安排,心中不是滋味,他还是第一次思考,李方晨死了之后该怎么办?
没有了李方晨替他挡在前面,只怕这长安会再次变得风起云涌。
“是呀,二哥您肯定可以福寿安康,百年无忧的。”孔幸夷比李泰更惊讶李方晨的安排。
“行了,一切按我说的做。”
“二哥!”
“二弟!”
众人回头,看向门外,不知何时李承乾到了。
李承乾快步来到堂中,刚刚李方晨所言,一句不落全被他收入耳中。
李泰心中难受,李承乾更是如此。
十年催命,换作旁人谁能有李方晨这般豁达?
与其说十年之期,不如说李方晨如今还剩下九年而已。
未雨绸缪,在旁人眼中,李方晨这是为了他以后的子嗣考虑。
“二弟,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不要胡说。为兄哪怕找遍整个大唐,也会为你寻出增寿之法!”
李承乾来到李方晨身边,眼中多有亏欠之意。
李方晨摇头笑道:“劳烦太子哥挂心,臣弟心中有愧。”
“休要说那糊涂话,你我兄弟之间,何必见外?”
李泰笑道:“却是如此,二哥安心留在府中便可,精心调养,一切问题还有太子哥和我在呢。”
“是这个理,为兄出宫之前,带来了父皇的圣旨,秦王妃接旨!”
王萱儿赶忙出身准备躬拜,却被李承乾阻止,“有孕在身,不必行大礼,站着就好。”
“谢太子殿下。”
“秦王妃王萱儿,生于书香门第,淑韵娉婷,韶姿婉娩。今坏龙嗣,大功与唐,特赐女婢三千、銮驾一副、金环两双、红玉珊瑚两尊、八宝......”
这一大堆的赏赐,足足说了两炷香,念得李承乾都有些口干舌燥。
旁人听后只会心生羡慕,嫉妒者寥寥无几。
聪明人自然看得清楚,这哪里是赏赐秦王妃,明明是赏给秦王殿下的。
王萱儿款款施礼,叩谢圣恩,接过圣旨后,与孔幸夷回返内堂,留下兄弟三人与外堂之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