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宴震惊了,更多的是疑惑,苏望跟乔翘不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吗?
苏望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苏宴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她不知道跟苏望的谈话怎么从两个记者转到他与乔翘感情身上的,她蓦地有种从从未有过的困惑,第一次也从心里问自己,自己希望苏望拥有的人生,真的就是他想要的吗?
苏望今天你的晕倒,是被两个记者刺激所致,还是因为学习压力太重所致?
苏宴像是陷入了一团迷雾中,努力的辨清方向,却怎么也看不清前面的路。
房间里静悄悄的,墙上的挂钟不知疲倦的响着滴答的声音,苏宴与苏望僵持了半晌,苏宴轻吐了一口气,过来拍拍苏望肩膀:“时间不早了去睡吧,这些事我们明天再谈好吗?”
苏望深深的看了苏宴一眼,尤其看到苏宴用手抚额头的动作时,一丝惭愧之色从他的眼中闪过,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苏宴朝他摇摇手,声音像是承担了许多重荷一样无力:“有些事姐姐需要好好想一想,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苏望迟疑的点点头。
在他注视的目光中,苏宴如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一样迈着蹒跚的步伐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苏宴失眠了。
她从来不知道苏望跟乔翘之间有这么大的问题,看他们两小无猜的在一起,一直都以为他们真的是情投意合真的相爱,不料却只是一种假象,苏望为了圆满的假象承担了这么多。
由苏望与乔翘的问题,苏宴想到了自己,自己跟盛朗熙现在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说是恋人吧,却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不是恋人吧,他们却睡在了一起。
还有那个动不动就搞失踪的萧慕锦,上次他放言,他不好过不会让任何人好过,真怕他再搞出什么轰动的事件来陷害盛朗熙。
东想想,西想想,越想苏宴的脑子也乱,意识在半睡半醒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就这么糊糊涂涂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苏望跟易珂混乱关系的事情夏竟然上了报纸的头条,这真让她措手不及。
不止如此,连她给两个记者十万块钱的事情也被披露了出来,跟苏望的事情并列放在报纸醒目的地方。
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宴一开机,各种信息就如炮弹一样弹了出来,让她眼花缭乱。
她随便翻看了几条私信,全是诋毁她不好的言论,心情受到了了影响,索性关了手机,把自己扔到床上睡回笼觉。
还没刚合上眼,房门咚咚的响起,她还允许外面的人进来,苏望就拿着一张报纸,涨红了脸冲了进来。
他把报纸用力的朝苏宴的面前挥了挥,极力隐忍着内心的震惊与愤怒:“这是真的吗姐姐,我以前真的这样的人渣,跟姐夫的前妻……一起过?”
现在的苏望真是单纯善良,一点污垢的言辞都说不出来。
苏宴惊讶的看着苏望,他这么惊讶,难道那两个记者昨天并没有说出一些伤害到苏望的实质性内容,苏望的晕倒真的是因为学习压力太重才导致的?
苏宴一把抓住苏望的胳膊,眼中的急切似要把他吞噬:“昨天那两个记者都跟你说什么……你倒是说啊……”
苏望回忆了一下,怯弱看着自己的姐姐:“他们问我认不认识易珂,还问我跟她是什么了关系?”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不认识,没关系。”
苏宴心中一片悲哀,她真是一个大傻瓜,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
“你昨天情绪那么不稳定是因为……”
“我太累了姐姐,我最近真的太累了。”苏望闭了闭眼,细长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手里的报纸:“还有就是……就是我不想跟乔翘在一起了,我受够了她的家人!”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苏宴真想狠狠的抽自己一个打耳光,她自以为很聪明,可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关于苏望跟易珂的事,那两个记者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苏宴又是威胁又是塞钱,不正好解开了他们心中的疑惑,把这件事给坐实了吗?
不搞清状况就擅自行动,真是愚蠢,愚蠢至极!
苏宴呵呵自嘲的笑了两声,跌坐在床上,双手捂住了脸,悲从心来,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苏望困惑又不安的看着苏宴,把手里的报纸放到身后:“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苏宴无力的朝他摇了摇手:“不是你。是我做错了事。……报纸上的事情你不要当真,我会替你解决,你先出去吧,要我好好想一想。”
其实苏望有时候很讨厌苏宴这个样子,明明是一个弱女子,却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揽,这让苏望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废物的存在一样,什么忙都帮不上。
苏望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看到苏宴眼中有了些许不耐烦,轻咬了一下嘴唇,默默的退了出去。
苏望回到房间抽了自己有记忆以来第一颗烟,他抽烟的样子有些笨拙,却意外的没有被香烟呛人的烟火气息辣嗓子,他甚至感觉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他把皱巴巴的晨报重新展开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恨自己,看不起自己。
原来以前的自己,彻彻底底的是个人渣!
不,简直比人渣还渣!
苏望斜靠在床上,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俊朗的脸庞,浓密的眼睫掩不住他眼底的悲伤。
最近两次模拟考试他都考的非常不理想,全班六十一个学生,他的排名在50到53徘徊,已经算得上倒数。
虽然他所在的学校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名校,他所在的班级是名师汇集的重点班,但这不是他可以考不好的理由。
以为可以凭着自己较为聪明的脑瓜子迎头赶上,熟知,学习不是其他,不是说努努力就能赶上。
学习就像是盖大楼一样,基础没打好,上面的建筑很难实施。
苏望的底子太弱了!
如果他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学生也就罢了,偏偏他的年龄比班上的其他学生都大,偏偏他有个比旁人家长更希望能考上好大学的姐姐,偏偏他还承担了一个至今没认识清楚感情里的一个女人的幸福,偏偏那个女人还有对儿恍若地狱修罗的父母,但凡他有点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做了事情,他们就会冷眼相待,搬出一些长篇累牍的大道理对他进行填鸭式教育。
尤其他因为学习不能兼顾其他对他们女儿稍微冷淡一点的时候,他们就把他当做忘恩负义十恶不赦的坏蛋一样,耳提面命的说他们的宝贝女儿为他付出了什么,他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怎样怎样……
苏望真是感觉累,这种累不只是身体上的疲乏,而是心灵上麻木。
他虽然没了记忆,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乔翘的父母以及他的姐姐苏宴总是用对小孩子那一套来对他,无形中像是给他上一层枷锁,勒的他快透不过气来。
有时候他站在学校的天台上,迎着呼呼的风,真想纵身一跳跳下去,那样就彻底解脱了。
他不用再被什么事所累,不用再觉得亏欠谁,不用再努力,不用再假装,不用再在烟夜里舔食着自己的伤口无人理会。
他是如此的孤独!
香烟里的尼古丁并没有让他从烦恼中解脱出来,反而想多了事情以后情绪更烦躁,他把烟蒂捻灭在书桌上,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连帽衫换上,把开封的香烟揣进兜里,快步走出了家门。
时节已经到了深秋,天气越来越冷,苏望抬头望了一眼灰色的天空,心中更添了几分烦闷。
他本只想在小区里转转散散心,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小区,而且越走越远,最后连他自己走到哪了都不知道。
天上下起了下雨,淅淅沥沥的打在他俊朗的脸上一片冰凉,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零零落落的屋舍,轻叹一口气,顶着风雨慢慢的想回走。
突然一个高大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过去,苏望奇怪的看他一眼没有接,他自己点燃抽了起来。
打火机跳出的蓝色火焰,让他脸上的刀疤更显明显。
“很烦?”刀疤男问。
苏望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是谁?”
刀疤男吐了一个眼圈,轻笑了一下:“新朋友。”
“我不想跟你交朋友,再见!”
苏望把衣服上的帽子拉起来扣在自己的头上,快步向前走。
可是不管他走都快,刀疤男都跟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苏望越走越害怕,最后还是壮着胆子警告那个男人说:“不要再跟着我,否则我马上报警!”
刀疤男扯了一下唇角,把烟蒂扔进旁边的草丛里:“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看你不开心,生出了同为天涯沦落人之感……”他过来勾住苏望的瘦弱的肩膀,附在他的耳边,声音带着邪魅的诱惑:“这个世界让我们不快乐,我们自己要学会找快乐!”
苏望怔怔的看着他,不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颈间一沉,就什么都不知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