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的蝶卫已经渗透进固山,影卫也开始慢慢收网,两大间谍系统的对战进不了上层眼里,顶多赵正会看到写着他们的名字的烈士纪念碑,而姬战只要结果,没有结果他会亲手把参与蝶卫送进纪念碑。
盟军水师已经联合训练,田布私下告知三国这次合作紧密,丝毫没有拆台的迹象,北伐必胜。
赵正苦着脸,只能对他的信坦白,盟军将被赵正出卖,魏镣的第一条计划保留七成,不仅要东平三郡,三国盟军固山也要留下。
二月初春,杨柳发出嫩芽,固山的车队再次行驶在官道,此行还有一百黑水旗军护送,特请固山君赴秦。
北伐是六国的事,虽然最好的东平三郡已经被齐楚周瓜分殆尽,辽东本就是燕国目标,但是秦王相信赵正一定给秦晋两国留着地,或者说留着利益。
奋六世之余烈,执长策而欲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前世的大秦在战国末期已成第一霸主,异世的当代却还是个准一流,甚至是二流的国家。
函谷关不再是秦国天险,错位的地理优势成了大周阻挡秦国的天险,秦国近二十万大军囤积蓝田大营,一则拱卫秦都咸阳,二来随时支援可能失守的潼关。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逾过秦周边境,几百里便是咸阳,曾几何时这里有诸侯朝拜,昭襄王高踞龙座,称作西帝。
“哎呀赵兄,蒙武等你良久了。”
浑厚略带些匪气的男中音,赵正撩开车帘,大骂无耻,抱着儿子说想他,怎么个意思,他也是蒙恬父辈,师父。
“秦,宗正寺卿赢木恭候固山君多时。”
这才是车帘的正确打开方式,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出使秦国该受到高规格接待,怎么直呼其名咋咋呼呼。
“蒙将军,抱够了吧,我要进城了,今晚住在客驿,到时候再叙旧。”
儿子多年的气疾痊愈,面色红润,身子也壮实不少,看来赵正适合带孩子,应该快些娶自个妹子,生孩子成家。
仔细打量许久,蒙武笑道:“我儿长大了,将来定能做个将军,回去让你母亲看看,也高兴高兴。”
“都是师父的功劳,他说药补不如食补,还给我写了许多菜谱,回头我做给祖父吃。”
“好娃子”,蒙武宠溺地摸着蒙恬头,猛地愣了一下,刚才好像忘了些事情。
“赵正呢,他不跟我打个招呼,跑哪里去了。”
被遗忘的赵正跟着赢木坐着简洁肃穆的车驾,穿梭在近五丈高的宫墙中,通过一道道门禁。
“一入宫门深似海,寂寞梧桐深院所锁清秋,古人诚不欺我”,穿过禁门正式进入咸阳宫后,沿途不再是站岗秦卒,换成低眉侧目的宫人。
偶有宫人探头偷看这位年轻的贵族,猜想是哪国贵公子,有幸跟宗正寺卿同乘,得秦王召见。
“秦王不在正殿接见在下吗?”
赢木微笑道:“我王重视固山君才华,特令于甘泉宫接见。”
赵正微微一怔,旋即暗道:秦王图谋不小,难不成还不死心,要招揽自己为秦所用。
依照礼制,君主召开廷议,要在前宫正殿,只有私下召见心腹大臣,才会在后宫的寝宫甘泉宫。
然而对于他国诸侯,准许踏进后宫半步便是不礼,秦王堂而皇之将赵正拉到后宫接见,是要将他当作心腹至交,穿庭过院毫不避讳。
“大王就在宫室,固山君虽宫人前往便可,下官先告辞一步。”
赵正躬身行礼送别赢木,然后在宫人引导下登上几百台阶,看到了被诸夏称为虎狼秦国的王。
“小国固山君拜见秦王。”赵正对着正中肃然一拜。
半晌没有声音,赵正略有些尴尬,想着兴许刚才声音小了些,走近几步再度大声参拜道。
还是没有声音,秦王有意羞辱乎?
“在下两度叩首,秦王何……”
赵正愣了,秦王倒在龙座下,四肢抽搐,嘴里吐着白沫,正是羊角风。
二话不说,紧赶两步,赵正一巴掌打在秦王脸上,他微微吃痛张开嘴巴,又赶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一物。
羊角风病人最怕的便是咬到舌头,若那是疼也要将他疼死。
扒开秦王宽大的冕服王袍,赵正依稀找到几个穴位,大力按摩起来。说来也是秦王好运,前世赵正的父亲便有羊角风的毛病,因此他也会些舒缓病症的手段。
渐渐地秦王的手脚不再僵硬,呼吸也平缓起来,赵正犹自不知大力按摩他背部的穴位,满头大汗。
想着以往发病时,宫人奔走,诸王子或是哭喊太医,或是捶胸顿足,从没有人想过学些按穴推宫为自己诊治。如今反倒被一个外国诸侯救治,而且看年纪像是自己子辈。
“固山君,你歇歇吧。”秦王一张口,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才发觉嘴里塞着一只朝靴。
“噗~”
秦王恶心地吐出几口口水,虚弱地问道:“固山君,寡人已经醒了,你停下到正面来,寡人问你个问题。”
“固山君?”秦王费力地扭过身子。
赵正满头大汗,手下动作丝毫没停,说道:“转回去,你的肌肉还僵硬,还要再按摩会,至于朝靴,嘿嘿,至少是你自己的,别嫌弃啊。”
“呵呵,倒是个有趣的人”,秦王子楚想到,忽然他心里想起两人,或者说一对母子,甘愿留在洛邑,帮自己逃回秦国争王位。
“夫人但放心,若我此次能登秦国王位,他日定封夫人为王后,政儿也将是大秦的继位嗣君。”
当日承诺犹自历历在目,只是人已不在,二十一年踪迹全无,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子楚心里柔软处才想起那段身处敌国为质的日子,虽然危险但却有家的温馨。
“算起来,若是政儿尚在人间应该也有固山君这般大了。”
后背动作全无,子楚诧异道:“怎么停了,寡人觉得肌肉还有些僵硬。”
赵正翘了下眉头,喘口气道:“累了,再者我也不是你秦国太医。”
“哈哈,若我秦国太医能有你这份认真,寡人就要奉三牲祭天了。”
胡乱穿好衣袍,子楚笑着道:“赵正,寡人让你费心了,本来想亲自召见你,跟你谈笔买卖,却是让你见笑了。”
“是吗?”
听到买卖,赵正顿时来了精神,说道:“其实现在说也行,要不找来太医跟您看看,咱们继续谈买卖。”好容易让秦王承个人情,必须趁热打铁,才能获得更多收益。
子楚愈发觉得赵正像他儿子,脸上露出久违的慈爱,点点头,随手拿起一个铃铛,摇了摇,宫外侍候的宫人鱼贯而入。
一直谈到黄昏,宫人掌上灯烛,子楚犹自想留赵正,但礼制不合,于是共用晚膳后亲自送赵正出宫。
“固山君赎罪,小人不能让你住在馆驿。”
哼着小曲的迈着八字步的赵正睁开眼,好大的口气,秦王刚才都对自己礼待有加,没想到一个小小官驿令竟敢为难自己。
“赢田大人,你说怎么办?”
秦宫宫门令亲送,正好借牛刀杀些看不顺眼的鸡仔。
官驿令忙跪下磕头求饶道:“大人饶命,不是小人放肆,实在是武信侯有令,固山君在他府上歇息,小人不敢不从啊。”
赢田听完笑了笑,蒙家千金与固山君有婚约,秦人皆知,他也乐得成人之美。
“固山君,这小令定不敢说谎,要不下官送你去武信侯府?”
赵正挠着头只能答应,进来这么久卫火都不出现,一定被蒙武拽到蒙府了,自己不去也不行,可恶那秦王,自己救了他,却三番两次错过自己解除婚约的话。
“也罢,且亲自会会闻名天下的蒙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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