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你这种奸细,燕国当然要亡了。”
姬不灸一惊,发现不知何时姬丹来到书房,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老臣拜见王上。”
姬丹冷笑不已:“不敢不敢,宜侯与城外叛逆叔侄情深,待他进了城您就是太上王了。寡人一个快要亡国的人哪里还敢受宜侯大礼。”
姬不灸听得云里雾里,方才姬丹还对他信任十分,将守城抗敌全权托付与他,现在怎么就恶言相向。
“老臣愚昧,请王上明示?”
“哼,方才你对寡人说姬冲决意攻城,现在他却拔营后撤,前后差距未免太多了吧?”
姬不灸大骇,心里更如同调入万年冰窟。姬冲父亲阵亡时姬冲不过五岁,是他一手将姬冲带大,不是亲子也似亲子。没成想,姬冲会如此暗害他,借他的命毁掉姬丹最后的依仗。
“王上,请听老臣一言”,姬不灸像被抽走浑身力气,无力说道。可姬丹冷面相向,颇为不屑。
“此乃敌军反间计,为得便是杀掉老臣,毁去燕国社稷,王上怎可轻易相信。老臣若真是奸细,为何不直言姬冲有议和之意,骗王上信任,再中途弑君。却要如此大费周折,前后不一引发王上猜疑。”
姬丹一甩袖子,冷笑道:“或许你们打得便是这个主意,故意说得前后不一,打消寡人疑虑,以此换取寡人信任。
姬不灸,枉费寡人对你一片真心,将你视作燕国柱石,你却辜负君恩,与胡奴叛逆勾结意图弑君篡位。”
“来人,将此逆贼拉下去,打入死牢。蓟都城破,寡人第一个拿他陪葬。”
两个侍卫不忍地将姬不灸架起,从心里讲他们也不信姬不灸是奸细,但君命不可违。
“若城破王上万万不要殉国,南郡大夫器劫忠义,逃到那里去,等待时机复国啊。”
被侍卫架走好远,姬不灸仍大声呼喊道。
一阵寒风吹过,阳春三月天空突然飘起雪花,映着满地鲜花,本来是游玩观赏好时节,却被亡国气氛渲染的更加悲凉。
“下雪了,三月飞雪,燕国却很久没有过了。”
“确实如此,不过我听说国破君亡山陵崩,上天往往有异象示警。三月春耕时节飘雪,你家夫君不会是要亡国了吧。”
焦兰殿,媚姬慵懒地躺在软榻上,跟一个薄纱蒙面的女子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那女子对媚姬似乎很不满,眼睛里始终泛着寒意,话里也句句带刺,故意挑起媚姬不快。
媚姬似乎不在意,掩嘴笑道:“婉娘你又忘了,咱们是蝶卫,漂泊无依、活在阴暗里的探子。
哪里有家,哪里有什么夫君?”
蝶卫探子,尤其是女探子,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不是进入王公贵族的后宫魅惑江山,便是到青楼妓馆依靠色相获取情报。
婉娘轻轻抚着脸,沉默地愣在原地。在帮助婴齐逃到西凉后,她便被施墨刑,面容被刺毁。
女人的脸比生命还要珍贵,婉娘受此大辱却还要委曲求全为姬战做事,思来想去无非是当初执行任务时意外诞下一子,如今在姬战手里。
“总之,命令我给你带到了,执行与否全看你的意思。”
在外人面前表露心事,婉娘有些不快,冷声撂下一句话,没几步消失在雪幕中。
“命令,那是对你,对我而言只是个消息”,媚姬软酥酥地说道,“有时候女人的柔弱也是件不错的武器。”
一如郑高所料,蓟都的宗室贵族在姬不灸下狱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姬丹发泄怒火的目标。
作为百姓垂范的贵族都怕的要死,百姓们又岂能不慌,蓟都的各种物价飞涨。
姬丹无奈,下令秦舞阳带领禁卫军平定市场,这样做的结果,军队也乱了起来。
这些刚穿上军装不久的士卒,心里仍将自己视作百姓,查抄囤积物资的奸商时,下意识地往腰里塞了一把。
然后就变成疯抢,秦舞阳甚至不敢调兵镇压,因为自发赶来抢粮食的士兵已经上万。
乱了,乱了,蓟都彻底乱了,百姓们听说乱兵哄抢物资,在饥饿的驱使下也加入进来。
人多粮少,奸商们的囤粮抢光,仍有大部分百姓饿肚子,于是那些大贵族的宅邸成为下一个目标。
这次秦舞阳不得不镇压了,姬丹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虽然他前后背叛赵正好几次。
仅存的十几门火炮被拉出来,对着乱民一通乱轰,血肉沾染下粮食也变成血色。
一个燕国王室贵族厉声斥责百姓为乱民,胆敢冲击贵族府邸,按律当诛,扯着嗓子骂了半个时辰。
贵族们有气,百姓们更有气,渐渐地在贵族的叱骂下百姓的眼睛也红了,不要命地朝着禁卫兵冲了过来。
“开炮,快开炮啊。”
秦舞阳却冷冷地将火炮拉走,独留下那名贵族,被愤怒的百姓打成了肉泥。
百姓无罪,贵族该死。
这是姬丹下得最不情愿的一道诏书,但秦舞阳说了百姓怒火被点燃,不善加引导,燕国登时就亡。
姬丹只好暂且忍下,赦免百姓后,又带头捐出宫里的粮草,供士兵和百姓果腹。
蓟都人太多了。
姬丹这时候才发觉,后悔当初不顾一切地把好东西都往蓟都运,使得大量的百姓进城务工。
平日里南北不绝,粮草还算充沛,到了战时这种弊端显露无疑,硕大的人口需要消耗的粮食,简直能把姬丹吓死。
“要不要放宜侯出狱,容他戴罪立功帮寡人处理公务。”
过了几日,姬丹火气下去,对宜侯的怀疑也打消不少,但犹豫着放出宜侯会不会损害自己的威仪。
放还是不放,这是一个问题。
不过很快姬丹就没功夫纠结了,他作为燕王捐粮,其他贵族敢不效同,难道要去大牢里陪宜侯吗?
钱财如父母,弃之不舍。
很多贵族抱着粮草袋哭得泪眼蒙蒙才送出府门,可也有些贵族心里不愿被暴动的百姓胁持。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要有贵族的尊严。”
于是乎,蓟都城门大开,苍狼军团不费一兵一卒进入城门。
姬冲进城时,姬丹刚好做了个噩梦,梦见燕王喜披头散发向他索命,吓得一骨碌从床上掉下来。
“幸好只是个梦”,姬丹拍拍胸口。
“王上不好了,胡兵攻进城了。”
“幸好……这不是梦。”姬丹瞬间拔出佩刀,正要划开血管时想起姬不灸的话。
国破知忠臣,姬丹对着大牢方向躬身一拜,而后抹上墙灰,换上一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脏烂衣服,媚姬也没有通知,匆匆逃出王宫。
一个时辰后,姬冲带着大军进入燕王宫,秦舞阳混战中失踪,其余诸将皆降。
媚姬仍是一副慵懒样,性感地躺在焦兰殿,媚笑着看姬冲一步步走近。
“妾身恭候摄政王,请为王上更衣。”
姬冲避开媚姬的手,冷声问道:“姬丹那个昏君呢?”
“既是昏君,自然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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