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王萧疏宇得知了沈樊的意愿,在罗祢将军府上又休整了几日,稍作了些安排,便只带了莫子问一人陪同前往城内。自沈樊将迎南阳王回城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城门口的守卫也都被换了一批,商灵等几人被派在城中观察南阳王何时到,而街上的人也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南阳王要回来了?”一个人喝着茶看向旁边的好友。
好友摇了摇头道:“还没说呢,是说要等他回来,谁知道这南阳王究竟还回不回来。”
“那他要是不愿意回来,那就让沭阳王当皇上嘛。干嘛非得求着南阳王回来?”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旁边桌的人插话道,“南阳王在外面多不安全啊!那沭阳王即位能安心么?那不得等到南阳王回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才能放心的坐皇位?要是南阳王在外面勾结了什么到时候等沭阳王即位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那不亏大发了?”
“此话有理,但是我觉得南阳王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那桌人的朋友也说道,“南阳王应该是个博爱的人,他应该不会为了皇位,对自己的弟弟下手吧?”
“那谁知道呢?”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现在又说道,“我方才听这位仁兄说了就想到,我们的前太子就曾对南阳王百般刁难,甚至痛下杀手。那南阳王已经被害那么多次了,难保这人就不会变。以前他怎样博爱、怎样贤明那也都是以前,现在乃至以后会是什么样,我们谁都不知道。”几个人点了点头,举着茶杯碰了碰杯也就不再说这件事了。
商灵与纪易凡正巧就坐在这群人的隔壁,只不过他们二人坐在靠窗的一个小隔间里。纪易凡听完那些人的话后笑了笑向商灵问道:“商公子,你怎么看?”
“没得看。”商灵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南阳王已经走了,所以他现在变成什么样,我们谁都不知道。”
“那可不一定。”纪易凡插话道,“南阳王若是变了,那他早就对萧煜桓出手了,又何必出城呢?一直都是以守,从来不去用攻。要我看呐,有些人是什么样,一辈子也就是什么样了,变不到哪去。”
商灵抬眼看了他一眼问道:“看来纪公子跟着我义父没少学一些察言观色的东西啊?在这些事上,年纪不大,倒是颇有一番远见。”
"远见倒谈不上。"纪易凡笑了笑抿了口茶道,“不过和尊主大人相处的倒是很愉快。”他放下杯子看着商灵道,“不过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尊主大人手底下干活的人,不像商公子你那样,不管是做了什么,想必尊主也不会怪罪的。”
“你别啊!”商灵看了他一眼,“被什么人听去在义父背后嚼我的舌根子,我小命难保。”
纪易凡淡淡的笑了笑:“那我们再说回南阳王。我认为他没变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他对素安公主的态度。”
“他有什么态度?他都没回来,亏得素安公主一直帮他。”
纪易凡摆了摆手道:“非也。他若是回来了,恰好就证明他为人所困,难成大事。现如今,他并没有因为素安公主的事而回来,就证明着他还是与往日一样,不会乱了阵脚。更何况。”纪易凡抬眼看向商灵,“死的又不是素安公主,他回来也没意义啊?”
这句话一出,商灵拿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眼问他:“不是素安公主?素安公主不是被监禁在瑾慈宫内么?那日我也是亲眼所见素安公主死在我的面前,怎么能不是呢?”
纪易凡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死的人是素安公主身边的那个小奈吧?真正的素安公主早就不在瑾慈宫了。”
商灵眼眸一震,轻飘飘地说了句:“哦?原来是这样啊!”
纪易凡见商灵不上套,又转而坐回去说道:“其实尊主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将那个女人当作是刺客处死?”
被他这么一提醒,商灵又重新想起了当晚发生的事,尹华裳的死看似是因为自己从中挑拨,可是沈樊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任由自己两句话就将尹华裳定为刺客呢?而且从尹华裳口中说出来的那句话来看,显然两人之前是认识的。那既然认识,沈樊就应该知道尹华裳地为人,那又为什么要除掉自己人呢?
想明白了事情经过的商灵又装模作样的问道:“当作刺客?那就说明她不是刺客?那她是什么?义父为什么要杀她?”
“尊主杀他的具体原因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大概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立场与尊主不同吧?”纪易凡一挑眉道,“很显然,她效忠的是太子殿下,而不是尊主。尊主只喜欢与聪明人、懂得利弊、能看清时事的人来往,也只喜欢用愿意效忠自己的手下。”纪易凡上下打量了一下商灵道,“商公子,我纪易凡纯粹是好心提醒你,别做无用功。你既然是尊主的义子,那就是我们的少尊主,最好做的事与尊主是一样的。可是如果你看不清形势,非要与尊主对着干的话,那我们也就当没有你这么个少尊主。”他靠到窗边转头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又补充了一句道,“尊主的脾气你应该是知道的。他想要有你这个儿子便有了,等到厌恶的时候,儿子也就可有可无了。我希望我今天说的这些话是给一个活人说的,而不是说给一个死人听。”
商灵端着茶杯的手迟迟未落下去,他听了纪易凡的话也没做什么回答。他只是在想,作为一个手下人都比他自己要了解他的义父,自己是否真的像刘叔说的那样与义父太过于疏远了,以至于被外界的那些话蒙蔽了双眼,看不见义父的好,只是一味地与他作对。可是,商灵转念又想到,若是自己的义父是对的,那就意味着羽慈赫,南阳王他们是错的。商灵在这个对与错的边界独自彷徨许久,直到听见窗外传出了些许不和谐的喊叫声,才重新回过神来。纪易凡一直盯着窗外,自那些喊叫声响起将商灵拉回到现实时,他便注意到了街上的异常之处。他嘴角微微勾起,仍旧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街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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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王整顿好车和人,就直接从吴兴郡的罗府出发前往宫内,去赴这一场由沈樊布置好的鸿门宴。初入城门之时,所有的守卫全部都警戒了起来,一声:“恭迎南阳王”,直接将附近街上的人的目光全部都吸引了过去。一声“见过王爷”,引得一条街上的人纷纷退散两旁跪下行礼。南阳王骑马在前面不改色,甚至都不看一下分散两旁的百姓。莫子问骑马跟在后面,瞧见这阵势,向前了几步跟在南阳王身边。南阳王转头悄声道:“等会记得疏散百姓,我觉得沈樊就快要动手了。”
“是。”莫子问低声应下,又退到了后面。
南阳王一路畅通,沈樊带着几个贴身的太监,就坐在不远处的酒楼上面通过街边的窗户看着一路上的变化。待南阳王和莫子问走到整条街的一半、走到沈樊那个位置时,沈樊冲手下的小太监挥了挥手,小太监心领神会的下了楼,楼下坐着的是五娘和洛七爷。两人瞧见了小太监跑下来,不用他说什么,五娘抬手就开始摇铃。这小小的铃铛一开始的声音并不大,但渐渐的竟能传到处在前面位置的商灵耳朵里。
“铃铛?”商灵下意识地开口道,“这是铃铛声?”
纪易凡笑了笑:“看来五娘他们要开始动手了。”
商灵不解道:“动手?动什么手?”
纪易凡转头看向他道:“你还真是不知道啊?看来尊主也开始防着你了。”
“你什么意思?”
“这几日我们在这儿就是为了等南阳王来,等他一进来,我们就动手将他斩杀于城内。”纪易凡嘲笑商灵道,“我们的商公子在这儿待了几日,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商灵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纪易凡不去管他,继续转头伏在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五娘的铃铛声十分的有规律,让人震惊的是这铃铛声竟然能贯穿整条街。南阳王于莫子问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声音,南阳王将马停下,冲莫子问挥了挥手。莫子问正要下马将两侧地人群驱散开时,处于他们正后方不远的地方突然冲出来三个手拿刀的大汉。为首的一人络腮胡子,提着看上去就很重的的大刀怒吼了一声,随即冲着地面就是一刀砍下去。南阳王只觉得有些震动,这马也跟着慌乱的跺了跺脚。在两侧跪行礼的人突然都开始慌乱,站起身四下里逃窜。街上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南阳王直到沈樊开始动手了,但无奈人群熙熙攘攘的,自己骑着马寸步难行。
“子问!下马!”南阳王一声令下,自己与莫子问双双下马混入人群之中。莫子问牵着马掉了个头,抬手冲着马屁股拍了一巴掌,马受惊冲着人群中就跑了过去。三兄弟丝毫不慌乱,大哥见马向自己跑过来,抬手就将刀拿起来一刀就劈向了飞奔过来失控的马。另外两个兄弟直接躲过了马,也不顾及人群,直接踩着肩膀向南阳王杀过去。南阳王抬手抽出自己的剑抵住冲过来的老二,剑应声而断。莫子问抬脚踢了一脚马屁股,将另一匹马直接赶向冲过来的老三,自己拉着南阳王一个转身闪进了一侧的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