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池仇出现在旧镇,冉大壮、二虎、三林、张宽、田镜都围了上来,艾苞儿躲在人群后面,眼光却是有些忐忑的看着池仇。
大家都听说了陈家庄园的血案,毕竟只有几里地,镇上今天对此事议论纷纷,也有消息灵通的晓得击杀凶徒的功臣就是他们的池大掌柜,更多人还是不信,时不时有几只手从人群里伸出来,抓捏一下池仇的臂膀,似乎想通过这个证实一下谣传的真伪。
“别抓了,都青了!”池仇很不满,因为一开始是有人想证实一下,后来伸过来的手越来越纤细,还有化抓为摸的,旧镇的风气果然不同。“昨天是我做的,只不过也有人从中帮忙,一挑三还可以,真要是一挑八,我也没那个本事。”这毕竟是长脸的事情,池仇也很享受。
“看不出来嘛,池大掌柜能文能武。”冉大壮嚷嚷道。
池大掌柜?这称呼不错,池仇满喜欢的。
只不过看着前呼后拥,但池仇知道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他还没有到振臂一呼,云者众的地步,这一点从旧镇这一天的变化就能看出来,各种工作虽然还在继续,但显然进度却慢了下来。
人性的事情,池仇不打算深究,自己又不是救世主,拿个馍馍不停的掰就能管饱,关于旧镇的管理,让池仇觉得明天跟材哥见面好好谈一谈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材哥才是这个镇的镇长。
细看一边的艾苞儿却一副可怜和哀求的模样看着自己,灰俏的脸上尽是不安和愧疚,池仇暗暗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那意思是没事,她才长吁一口气。
“你们这进度有些慢呀!”这是大部分人走后,池仇说的第一句话,话中显得不满,甚至还透露着一种狠劲。
众人有些无语,他们很多人并没有做工的觉悟,这种觉悟并非一个“勤劳”就能解释的,而是对工坊发生的种种新问题,容易出现茫然无措,从而下意识的等待“最高指示”。
一阵沉默之后,众人七嘴八舌的解释起来,有的是用工问题,有的是选址,像三林就是先做了一个样品,想让池仇拍板,于是停下来了。
万事开头难,池仇能够理解,昨天很多话,因为第花的出现也没有讲清楚,于是池仇干脆让大家放下手头的活计,往镇上去,一路上大家很自觉的跟池仇和艾苞儿保持距离,
艾苞儿低声问到:“昨天的是池家大妇吗?”
池仇笑眯眯的说:“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
艾苞儿叹了一口气:“是不是,我都是你的人,无非被她刮几下脸皮,骂几句娼妇呗。”
“别想多了,第花是我议亲的对象。”池仇望了艾苞儿一眼:“你能跟她相处好吗?”
“什么?”艾苞儿蹙着眉头,好
像不理解池仇的话。
池仇从艾苞儿的表情上没有看出她的顾虑,反倒有些惊讶的神色,池仇不是很理解,踌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直说了:“你能不能跟她好好相处?我有个想法,就是让她到工坊这边来做事,掌控全局。”
艾苞儿一愣,满脸愕然。
池仇捏了捏她的手:“我这么想,你别介意哦,其实她现在也什么都不懂,但不懂可以学嘛,最好的学习,就是从起步开始就接触,咱们这里刚刚有点眉目,让她过来,可以边学边做。”
“我只是池家的婢女呢?生死皆在她一念之间,何谈与池家大妇相处。”艾苞儿认真地回复道。
“什么?”池仇见艾苞儿那副见到外星人的神情,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忘了,我的红契在你手里,我一个婢女,谈什么与大妇相处,只要她不把我发卖就好了。”
“额!”想多了?池仇有点脑子转不过来,好像是这么一个理。
艾苞儿看着池仇露出惊讶的表情,不由得心生感慨,整个人顿时像抽去骨头一样放松了下来,小心的吐了口气,声音很轻柔地说:“放心,以后大妇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会违背她的,让你难做!只要她能容我在你身边就行。”
池仇虽然阅女无数,在西域也算是妻妾成群,但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建立过什么后宫,王妃瑶池金珠,嫁给他时还太小,才七八岁,可以说是当作小妹妹一样看待,又有生死血仇,据说成吉思汗,人生座右铭是“打败敌人,夺取他所有的一切,骑他的骏马,把他的美貌妻妾据为己有。”
据史书记载,成吉思汗的后妃一共有四十多位,同时册立数位皇后。当时的蒙古族的文化非常的落后,并没有什么文明可言,也没有什么一夫一妻制度,除了解决温饱问题,剩下的就是扩大自己的地盘以及抢更多的女人当妻子。
在西域也是一样,从小小的细亭部落,到沙亭族群再到西亭帝国,弱肉强食的时代,他见过太多类似想法的人,即便在延州,周边部落为了讨好他,还将女人作为礼物赠送给他。
但池仇还是做不到跟有生死之仇的部落女子同床共枕的地步,尤其是看着长大的瑶池金珠,他自始至终没有产生太多的非分之想,虽然她很美,“瑶池金珠”的头衔名副其实,池仇也没有碰她一下,并不是池仇要做啥正人君子,确实是情感上难以触动那份“心跳”。
而杜妃和明鸟几乎两不相见,其他部落送来的金珠、银珠,池仇也只是浅尝即止,所以可以说池仇到目前为止,感情生活可以说只有尉迟明鸟一人,而这份情偏偏还带着真身的因素,这让他在五岳大陆显得很孤独。
“嗯,那我有机
会跟她说一下。”池仇无奈地却摇了摇头,今天是怎么了?总是说错话,说漏嘴,说些自己都弄不清楚要咋样的废话,真是邪门。
说话间,前面的人都停下步子了,旧镇很小,但也有点商街,大家到了一街之隔的一条小河边。
“到了吗?哪家比较好,你们说。”
“小地方,有什么好好不好的。”冉大壮出言说道。
“要不去那家吧。”张宽不动声色的指了指一栋二层小木楼:“它家的招牌菜是香油鸡,用的是秘制的豆油,再配上香叶、小茴香、白芷、肉蔻等香料慢火熬制而成,香中带着油爽,特别好吃。”
“香油鸡?哈哈哈,你是相看花嫂子吧。”有人起哄,看来里面有内幕,张宽明显受不了挑唆,脸都红了,看着二虎。
二虎欲言又止。
“怎么,二虎,还有提议?”池仇发现他的表情有异,笑问道。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艾苞儿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花嫂子是镇上有了名的能干,是二虎的大嫂。”她顿了顿瞧了瞧张宽说道:“张宽想娶花嫂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二虎只怕不想自己大嫂再嫁,这榆木疙瘩,真是的。“那就去尝尝花嫂子的香油鸡。”池仇边说边咽口水,这读书人介绍吃的用的着这么详细吗?说的老子都饿了。
拍了拍张宽的肩膀:“走,你带路。”
此时并不是饭点,一楼大多都是一些穿着褴褛的镇民或者是做小生意的商贩,似乎在喝茶,看上去好像不太景气的样子。
池仇有些犯嘀咕,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这旧镇本就是个不景气的小镇,酒肆单靠一两个招牌菜,也不可能招揽到宴湖城里的人过来“农家乐”,况且张宽的介绍也许夸大其词。
果然他们一进去,让平素里因为生意不好,挤不出半点笑容的老板娘花嫂先是一愣,继而露出喜悦的笑容,也不喊小二,自个挑起唇角过来招待,待见到张宽和二虎同来,花嫂子脸色又有些错愕,最终颇有眼力界的跟池仇打了一个照面,显然看出来池仇的与众不同。
与花嫂子的视角不同,艾苞儿一出现立刻让那些茶客们都睁大了眼睛。她本就高挑出众,在旧镇素有一枝花的美誉,加上这几天池仇给她的滋润,让以前黯淡的肤色闪现出少妇般的光泽,一楼这些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被艾苞儿此时的媚态惊到了。
有的忘了手上正在倒茶,略一愣神面就被溢出来热茶烫着,引来旁人的一阵哄笑;有的则是狠狠的咽着口水,盯着她婀娜的身材疯狂喝水,就算是空杯子也往自己嘴里倒,抑制自己的干渴。
还有几个更夸张,都恨不能冲上来咬上一口,个个地眼睛放着精光,露出
了控制不住的嫉妒。
池仇见状,自豪不已,毕竟艾苞儿的光彩有他的功劳,看到别的男人对自己女人嫉妒或者羡慕,很大程度上能满足自己那点虚荣心。
“都安心喝你们的茶,小心喝水都呛死!”花嫂子指着一楼的大厅,嗓了两句,茶客们才恢复点正常。
花嫂子不小了,三十出头,相貌朴素,典型的混血脸,秀眉瓜子脸,左右脸上各有三道迷彩纹绣,这是一部分索金妇女的标志,在宴湖,一些索金的传统都以家族的形式遗存下来。
这种装扮许多华夏女子也会刻意的描绘,就好像口红,涂彩一样,若说跟其他旧镇妇女比起来,就是穿戴干净,艾苞儿说她能干,一目了然。
他们都是街坊,相互认识,没那么多拘束和分寸,花嫂子挽着艾苞儿,两人似乎很亲,先上楼,听她们说话,还有种池仇都不太懂的调调,估摸着两人还是老乡?池仇这才想起了,艾苞儿是淮方人,她们并没有想华夏女子一样天天穿裙子,穿的是裤子,两人站在一起,差不多一般高,腿都足够直,也够长,只不过花嫂子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髻,插上一个金色的饰物,使她多一点贵气。
二楼既是花嫂子卧房也有一个不太大的雅阁,其实说是雅阁也谈不上,能坐开好几桌人,只不过现在还没其他客人,大家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众人坐定,楼下小溪的水就是不远处冷泉留下的,不宽,清澈见底,远处一片冬季的萧条,远比不上池仇向往的江南景致,却也有一种清静的祥和;两层的小木楼这样的环境,加上远眺远处材哥山庄,让人感觉耳目一新,也算是心旷神怡!
艾苞儿被众人推到池仇身边,池仇也不惺惺作态,问道:“有没有啥想吃的?”
“那自然是香油鸡啦。”艾苞儿也有着不同于华夏女子的大方,现在花嫂子又是同乡,更显得有些胆大和俏皮。
“多大一只?”
池仇是谁,花嫂子还是晓得的,镇上就那么大,艾苞儿被人赎出来,她男人又到镇上开工坊,还给人派钱让所有人一起动手打扫街面,别的不说,单后面这项,花嫂子就第一个赞同,对池仇自然也有些好感,用手比划了一下,笑道:“这么大。”
“几年的鸡?”
“可定是又大又肥的,你就放心吧。”
“那这菜可是张宽推荐的,点两只,怕不够吃。”池仇做东也不客气,还顺带帮张宽撑了撑场面,有些玩味的看着张宽,有点“兄弟我就只能帮到这里了”的感觉。
然而却没有得到池仇想象的感激之情,花嫂子、二虎和张宽三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拐了,这是什么个意思?难不成二虎和他嫂子不清不楚?池仇暗想,今天是中了
邪了吗?怎么到哪哪不顺?
“好咧!”花嫂子冲着小二喊了句:“香油鸡两只。”
“好咧!”楼梯边的小二也跟着喊:“香油鸡两只!”
不多会就听到楼下院子里响起了捉鸡的声音,我去,还真是农家乐,还真是原生态。
这鸡要现杀,其他的菜点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池仇点足了菜:“先这么多,不够再说,你们这酒再来些。”池仇看了看身边的人:“大壮,酒的事,你来安排吧,我是不怎么喝,过会还要骑马回去。”喝酒时不开车,骑马不喝酒。
“好!”大壮随口说道:“来两坛子吧。”
花嫂子笑嘻嘻的应着,招呼几句就去厨房盯着去了,今日这一桌子不老少,她的喜悦溢于言表。
小二端上几个小菜,池仇就说:“你带我转转吧,我很好奇,刚才好像听到捉鸡的声音,这里还有鸡窝吗?”池仇冲着艾苞儿使了使眼色,两人就下楼去了。
“咋啦?”还没到楼梯口,艾苞儿就问道:“你眼睛没啥事吧。”
池仇不禁掐了掐她脸,说道:“等会说。”等到了一楼,池仇才问道:“这张宽和二虎是咋啦,怎么好像有些不对付?”
艾苞儿听了,才恍然大悟,两人一并到了室外,一楼靠近小溪一侧果然有一个鸡窝子,两个女人正在那里杀鸡呢。
艾苞儿见了,像躲着什么似的,把池仇拉到另一边,原来这二虎兄弟有四个,家里男丁多,拿了军饷也多点,一开始都挺好,四个都成了亲,还有些结余,他们家才盘下了这家小楼开了个酒肆。
可惜几年前的大战,老大和老四战死了,加上之前就战死的老二,二虎一家就剩下他一个独苗了,偏偏还有三个寡妇,五个姑娘,日子一下子就紧吧了。
方才杀鸡的两个女人一个是老大家的大闺女,一个是小四婶。
难怪她要跑到这边来说话。
在旧镇,有几个特点,第一男少女多,因为许多都是佣兵团的家眷。
第二就是大部分婚姻都是买妻的,跟艾苞儿这种差不多。
河间的人家不是不乐意把女儿嫁给当兵的,因为河间男子几乎都要服役,尤其是宴湖外战极少,所以男子当兵不当兵并不是娶不娶到妻的重要因素。
但是大家都不乐意把女儿嫁给佣兵团的,或者说因为娶不到妻才去佣兵团。因为在大家的印象里,佣兵团的人都是喜欢杀戮的异类,要么家里条件很差,需要这份收入,所以佣兵团的家眷大部分是从良的女人,要么女子家里求的是一锤子,卖女儿的。
艾苞儿和二虎两位弟妹都是后者。
二虎以前放浪的很,娶的是个烟花女子,三弟和四弟都是买来的女人。
这买来的妻
子,哪有什么权利,死了丈夫,就得跟着丈夫兄弟生活,没有哪家会让她们自由改嫁。二虎以前的娶回来的烟花女子,见他家一下子困顿了,也就跑了。
二虎也不愁没老婆,两位弟妹都是花钱买的,相公死了,就都归了相公兄弟了。
大嫂花嫂子就有些不同了,这些年在二虎家,颇有威望,持家待客,照顾公婆,这二虎也是从花嫂子这里才晓得自己娶个烟花女子多么不智,早就后悔了。
那烟花女子跑了之后,二虎也懒得追,顺理成章的收两弟妹,但是大嫂这里就不一样了,花嫂子是大虎去淮方打仗时遇到的,在淮方成了亲,属于明媒正娶,按照惯例,花嫂子最多守寡,就算是改嫁,二虎一家也不能说啥闲话。
花嫂子也是有个有情义的人,见夫家困难,她就留下来继续张罗酒肆,既不改嫁,也不接受二虎。
而张宽呢?就想娶花嫂子,二虎就不乐意。花嫂子是想改嫁还是不改嫁,也拿不定主意,据说是花嫂子更中意二虎,但是见二虎收了两个弟妹之后,不想掺和,于是三人就这么耗上了。
池仇拍额叹息,乖乖,幸好自己察言观色,否则自己想当然的胡乱一说,下午那尴尬事又会降临自己头上。
两人说了一阵子话,听到上菜的吆喝,才又回到二楼。
(本章完)
还在找"混迹在五岳大陆"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