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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国卷 十九回 起兵夺城

饮马秋水 筑摩江畔 6540 2022-11-08 02:46

  此时此刻,国主才刚从昏睡中醒来,一脸的迷糊。

  “酒!”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倚靠床栏沉着脑袋叫喊两声。

  这是他这些年养成的爱好,政事上他能插手的不多,久而久之便散漫惯了,起床后先来一口酒让自己爽一爽,麻醉麻醉。反正他坐在国主这个位置上也做不了什么。

  女仆立刻端上陈年酒酿,面对迷糊的国主始终低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一眼,羞涩得很。

  国主见状会心一笑,拿起酒瓶小饮两口,两指轻捻女仆下巴,就像在欣赏一件玩物一般打量着。女仆嫣然一笑地欲拒还迎,趁着少许醉意,两人迷离地相互挑弄起来。

  这种场面对其他宫仆来说是习以为常,很快匆匆离去。

  酒瓶打散在一旁,里面的酒水溢了一地,时不待人,今日的国主似乎很着急,跳过了以往许多繁琐而令人燥热的过程,就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将发生,总之他的动作匆匆忙忙,并不想耽搁太久。

  他迫不及待地把女仆揽将过来,一下子抱起扔到床上,女仆的裙裾飘飘,引得烛台的灯光摇曳不定。

  乱世之中,他空座一个国主之位,多年郁郁不得志,索性只有女色能让他热血沸腾。对女仆来说,能够和国主睡一觉是做梦都想笑醒,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在国宫里也不少见。大多数人,无关情爱只有利益,毕竟乱世之中,人人都难自保。

  只是国主今日除了匆忙,倒也不像平日里那般心潮澎湃。这是值得庆幸,就两个人,要是他兴致起来了,夸张些三四个,五六个也不是没有过。

  以往,一阵翻云覆雨后,女仆大多要吃上几副药,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要好生休养。因为他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暴戾无常,像一个疯子,被打伤的女仆时常有,甚至还曾闹出过人命。即便如此,国主的身份依然具有诱惑力,始终挡不住那些想要改命的人。

  不过男人取乐,女人得势,双方心知肚明而又各取所需,倒也没有什么羞耻不羞耻的。

  国主名叫涂昊,他脸上有淡淡的麻子,长得不太好看,整体胖胖的,满脸的横肉显得表情有些迟钝。

  他和亲弟弟涂益长相有着较大出入,两人从性格到爱好也无一相同,身为哥哥的涂昊在外人看来平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大多数时候都无所事事。

  至于弟弟涂益,好歹还酷爱诗词歌赋,算个吟诗作画的文才,难得有些文人气息。

  高耸的宫墙边小心地探出几个脑袋,翟散冲着他们点头,仅片刻,宫门顿开,叛军闯进了国宫。

  翟陇威风凛凛地一马当先,清脆的铁蹄声响彻国宫,朗声喊道:“逆天命者亡。国主涂昊不思进取,不察邻国侵犯之忧,不勤朝政,滥杀无辜。我等奉二公子涂益殿下之命前来讨伐。自今日起涂益殿下即为国主。有心效忠殿下之人立即缴械跪拜,过后论功行赏,各位大可拭目以待。”

  其实涂昊倒也不是真这般荒淫无道,虽然在某些事情上的确是禽兽不如,可大多数时候还属于正常人的范畴。只是如果不添油加醋,总觉着出师无名,理亏了,给叛军安上一个替天行道的好名声,不光说出去好听,心里也好受些。

  正准备轮替的护军们尚且刚刚入睡不久,对此刻发生的事情反应不及,黑压压的叛军已挤满了国宫,只有少部分的将士立刻取了兵器集结起来应对。

  “反抗者必斩!”翟陇的喊叫声响彻国中中,他一马当先领军直奔国宫深处杀入。

  女仆的脸上泛着少许潮红,嘴角机械的笑突然阴沉下去:“什么声音?!”她慌乱地收拾起衣物,满脸惊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涂昊从枕头上抬起满是横肉的脸,只一声轻叹:“来了么……”似乎早有预料。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惊叫,一旁的窗户上溅满鲜血,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

  自己会被莫名其妙地卷入这场叛乱中,女仆哪里还敢畅想乌鸡变凤凰的美梦,保命要紧,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可刚一开门,一众身染厚血的护军士兵撞门而入:“国主!”

  涂昊在众人面前展现了前所未有的淡定,他光着身子下床,若无其事一般地穿好衣裳。

  “国主!二公子造反了。敌军已冲破了城门,禁军正在殊死抵抗!”将领神情紧张,呼吸异常的急促,对于此刻漫不经心地国主,好似恨铁不成钢的父亲。

  涂昊刚刚才翻云覆雨过,身上还有着汗湿味,他就像是没听见,慢慢悠悠地擦拭面容:“慌什么?这不是还没打进来么?”

  “您在说什么啊!请立即逃离此地!”这种火急火燎的时候,涂昊竟然还神经兮兮的正经,实在是让将领气不打一处来。将领气得好似猛兽,瞥见缩在床角衣不蔽体的女仆,怒目圆睁:“贱妇,以前从未见过你。定是你将叛贼们引进来的!”

  不等解释,白光一闪,长枪已出手,伴随着凄惨的叫声,房里血光四溅,女仆的尸体悬挂床帏之上,涂昊只是冷漠地看着,没有什么触动。

  翟陇在国宫里杀得痛快,疾驰的身影始终模糊,手中长枪不断提起下落,提起下落,杀得敌人纷纷不敢擅近。

  对于那些负隅顽抗的,懒得多费口舌,他的想法非常简单,便是不能辱了这“第一骑”的机会,更要让世人看看自己英勇作战的模样,或许此战过后,父亲对自己那冰冷的态度会有所转变也说不定。

  反观明邝的策略要柔和很多,动武只局限于宁死不从的,剩下不少神情犹豫或是抵抗得有心无力的则采取“还年轻,路还很长、家里人的期望、心中的抱负”等诸如此类的言语攻势,最不济以赏赐、官位为诱饵。

  不管怎么说,再怎么杀来杀去,死的都是自家人,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策。

  当然,这劝说的过程也不是那么简单,四面八方的暗箭和涌来的敌人也不少,不过好在有林逸,他只一拔剑,便统统挡了回去,纵使袭击接二连三,也能一一化解。

  有一将领叫做赵胜,与那赵铭是兄弟,同样是出了名的忠心。正因如此,才能受到涂昊的提拔,成了护军的一名将领。

  早些时候,他轮替下去不久,脑袋刚一沾到枕头便听到动静,顿觉大事不妙,身上披着件单薄的内衬,握一柄大刀就赶了过来,头发散乱着,脸上也带着睡意。

  明邝知道此人,也深知他的习性,便没想着劝降。

  林逸二话不说疾步上前,虽然战斗开始的时候有些紧张和担心,不过几番打斗倒是让自己逐渐得心应手,面对赵胜的来势汹汹,他以枪尾撑地,只一个简单的下腰,枪尖十分灵巧地一抖,刺入赵胜胸膛,又迅速握住枪柄前端,猛地一提,硕长的枪身直接将赵胜贯穿,来了个透心凉。

  明邝的劝人良言加上林逸的厮杀,双管齐下,收效倒还真不错,不少护军纷纷丢掉武器,放弃抵抗而投降。

  护军人数本就不占优势,战斗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败势明显。明邝自觉没必要去向世人证明,便无意和翟陇抢那些所谓荣耀的头等功,他看战斗大差不差了,就开始安抚降兵并清点人数。

  专心之间,有人略过他摔倒在身后,明邝没想什么,下意识地将他搀起,此人虽然身穿甲胄,可双手露出的皮肤上有着明显的拷打痕迹,而且状态唯唯诺诺的,好像很害怕样子。

  疑惑间,二公子突然出现将此人揽到了身后,解释说是他的护卫,因为犯了错,所以才会拷打惩戒。

  相比于无足轻重的护卫,明邝更加好奇为何涂益会突然来此,他本身就不喜欢战斗,而且早些时候就漏了个脸,好像并未随军进入国宫,当时明邝还以为是回府画最爱的画去了,现在突然带人出现着实让他有些不解:“诶,二公子。怎么突然这个时候来了?”

  “额,我想去看看,他毕竟是我兄长。”涂益神情稍显无所适从,眼神迅速地瞥向国宫深处,看样子十分着急。

  其实在明邝印象中,除了这次的冬狩,国主和二公子之间好像真的很少有面对面针锋相对,更别说你死我活的局面。虽然现在两个人拔刀相向,但或许小时候的感情也确实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更何况涂益马上就是国主了,是涂国最有权力的人,这个时候拦他有些不太合适。所以明邝没有过多怀疑,催促众兵士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

  涂益对明邝稍微表扬寒暄了一两句后,就着急地穿过人群,至于他的护卫,明邝瞥了两眼,除了有些唯唯诺诺地避开眼神之外,并没有什么问题。

  密集的兵士乌泱泱地穿过走廊,身上的重甲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胆寒的沉闷声音,翟陇来到大殿的深处,发现不少人挤在一处屋外,房门怎么撞都撞不开。

  身穿盔甲的翟陇放下长枪,右手抽刀,猛吸一口气,屏息凝神,他的双眼突然暴睁,血液如江河一般狂涌,瞬时发力,只听“砰!”的一声,屋门被迎面劈去半截。

  众人一拥而入,不算大的屋内数十个敌军冷眼端着枪,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女尸挂在床帏上,涂昊正站在一旁。

  “国主,是时候认清局势了!”翟陇轻松迈进一步,逼得涂昊等人连连后退,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年来,翟陇在父亲面前唯唯诺诺都已养成了习惯,面对权贵他总会下意识地表现出低姿态,可今日,他脸上那高傲的表情别提有多畅快,有点农奴翻身做主人的感觉:“这座城我父亲要了。哦!不,不对。是请国主您,让位给您的弟弟涂益殿下。”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不忘稍稍鞠躬,显得一丝尊敬,脸上带着笑容,只是让人看得背脊发凉。

  “你这个逆贼!”护军将领怒斥众人,气得浑身抽搐:“身为臣子却怀不轨之心,怂恿二公子犯上叛乱,实乃大逆不道。”

  “此言差矣。若非国主举刀相向,我们也不会如此啊……”他又做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五官扭曲得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被世人冤枉。他的声音极有穿透力,可这番道貌岸然的话也确实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笑出声来,并不打算再说下去。

  “逆贼!逆贼!”护军将领咬牙切齿,脑门上的青筋暴涨得骇人,就连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恨不得现在就将翟陇给吃了。

  翟陇满脸威严地缓缓迈步向前,目光如炬,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行了,国主。是时候上路了。”

  护军将领这才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就挥枪上前,翟陇迅速用枪柄一挡,乘着对方使不出力气的空当,抬起一脚将枪身踩断,将领又把手迅速伸向腰间佩刀,翟陇一个快速的后撤步,等到将领追上劈砍的时候,他将藏于身后的长枪从下往上刺去,捅穿了将领的下巴,枪尖直冲头颅顶。

  看着剩下几个面容惊恐的护军,翟陇不屑一顾,做了个手势,身后众人一拥而上,直杀向涂昊。

  表面镇定许久的涂昊突然开始动作,转身从偏门逃出,一路撞上不少士兵,他们也迅速加入追赶的队伍里。

  涂昊一路逃至偏殿,刚一推门,里面正有一群兵士。

  “动手!”为首的将领神情慎重,手下的兵士立刻将涂昊围绕起来,而他自己则抽刀而出,缓步上前。

  翟陇等人在屋外不远处,忽见殿内大火四起,疯狂的火舌夹杂着四处飘散的黑尘在屋顶乱窜,肆意妄为地吞噬周遭一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呛鼻的味道,远远看去像是一股妖气在盘旋。

  众人无法靠近,只能在不远处观望,国主披头散发,在熊熊火海中狂吠、哀叫,似末日地狱的呻吟,听得人汗毛倒竖,他狂奔着张牙舞爪的身影被火折磨得如同疯癫,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撕扯烧烂的皮肉,僵硬的动作像是朽木枯树,几近扭曲,糊烂成一团的脸颊上漏出森森白骨,把人看得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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