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剑刃,紧贴在赖昊的脖颈上,只差分毫就能让他血溅当场。
耳畔,“笃”的一声响,是百里长安的指尖,轻轻瞧着桌案的声音。
只一声,剑刃停驻,未有近前分毫。
“长公主?”李进磕头,“一切都是臣之过,是臣治下不严,赖师爷还年轻,有些事情分不清轻重,只是听吩咐办事,请长公主明察!”
百里长安瞧着他,“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你的意思,只要杀了你,这件事便可就此揭过。”
听得这话,赖昊急了,“是我一人的主意,跟大人没关系。”
“抢着去死?”紫岚眯起危险的眸。
只要她稍稍用力,赖昊就会当场毙命。
“紫岚!”紫嫣看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眼下还不是要命的时候,回来!”
紫岚蹙眉,旋即收剑归鞘。
紫岚的意思,多半也是主子的意思。
李进止不住抬袖拭汗,赖昊腿一软,登时跪在了地上,大堂内安静得只剩下二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虽然骨气不错,但都是读书人,哪儿有不怕的道理?!
“脑袋先记着,查清楚这件事,否则……”百里长安扶着桌案起身,“不只是你们的脑袋,包括你们的九族,听明白了吗?”
“是!”
“是!”
她一袭玄袍,合着那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矜贵,一步一顿走下来。
负手立在二人跟前的时候,威压无上,自生王者之气。此番威压摄人,竟让跪地的二人,心头发怵,不敢抬头直视。
“两天之内,我要一个明确的答案。”百里长安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别想着蒙混过关,想来你们也都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好!”
比如说……
她忽然毫无预兆的踹向赖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赖昊是全无防备,冷不丁被她这厚底靴踹了出去,如同破布一般身子倒滑,脊背狠狠撞在了边上的廊柱上。
一声闷哼,剧烈的疼痛让赖昊,连喊都喊不出来。
李进跪在那里,面色煞白,张了张嘴,愣是没敢出声。
“你也想来一下?”百里长安冷睨着李进。
李进慌忙伏跪,再不敢抬头。
“哼!”百里长安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这一脚只是前菜,如果不好好办差,那就不是一脚那么简单,她都说了,自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把她关在大牢里,摘了他们脑袋都是轻的。
厢房。
“主子?”紫岚蹙眉。
紫嫣已经开始整理床铺。
“出门在外,将就。”百里长安扫一眼周遭,兀自推开了后窗。
外头夜色漆黑,有夜鸟立于墙头,止不住鸣叫。
“这地方……”紫岚上前。
百里长安侧过脸看她,“沿途走来,可见富丽堂皇之处?”
紫岚摇头。
“可见奢靡之风?”
紫岚还是摇头。
“如此,我便原谅他了。”百里长安半倚着窗棱,葱白的指尖,轻轻瞧着窗棱,发出细微的敲击声响,“若见浮华,我必要他好看。”
紫岚不懂。
“山高皇帝远。”百里长安意味深长的开口,“这句话,能断百姓生死。瞧不见的地方,更容易藏污纳垢,更需要稳妥之人,杀之容易,换之难。”
紫岚转头看着紫嫣,她不懂,但是紫嫣能明白。
否则,刚才紫嫣也不会拦住紫岚。
“主子的意思是,看他们表现,再决定如何惩罚。”紫嫣解释。
如此,紫岚便明白了,“哦!”
“你呀,别动不动的杀人。”紫嫣叹口气,“若是人人都知道咱们有两把刷子,只会更加防着,对主子无益。咱们跟着主子得学会藏拙,主子开口才能动,明白吗?”
紫岚点点头,“哦。”
她又不是傻子,她能听懂!
“如果真是采药人,只怕南林府很快会变成第二个广陵府。”这才是百里长安最担心之处,她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得让李进他们去办。
个人荣辱,与满城百姓相比,着实微不足道,那一脚便也算是出了她这口气。
只是,紫嫣刚铺好床,百里长安还来不及褪下外衣,外头便传来了动静。
“臣派出去的人,已经发现了死者的来路。”李进在门外行礼,“请长公主……”
话音未落,房门骤开。
“继续说!”百里长安跨出房门,衣衫完整,容色肃冷。
李进直起身,“赖师爷派去的人,沿途打听,总算有人认出,此人的确是从广陵府方向来的,据说当时神色慌张,躲在牛车里。”
“躲?”百里长安蹙眉,“为何要躲躲藏藏?”
李进解释,“车夫已经找到,据车夫称述,当时他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直问什么时候能进城,好像后面有人追着似的。”
“问过原因吗?”
“问过,但是未答,只让车夫赶紧进城,说是要进城投奔亲戚。”
说到这儿,赖昊半弯着腰,缓步行来,一张脸苍白得甚是厉害,“长公主,大人!卑职已经查过了,城内无人认得此人,所以寻亲这说辞应该是假的。”
“不是寻亲,是来避难的。”百里长安裹了裹后槽牙,“山谷里出来的……采药人!”
逃出来的,肯定是知道点什么,所以被灭口。
“仵作那边说,此人无时疫症状,想来没有染上时疫。但奇怪的是,此人内脏有些许腐败迹象,且骨血隐隐发黑,应该是生前不止一次的,被人试毒所致。”赖昊继续道。
闻言,紫嫣和紫岚对视一眼。
“试毒?”紫嫣眯起眸子,“主子,可能是药人。”
逃跑的药人。
不能被抓回去,自然只能杀掉。
“广陵府!”百里长安负手而立,面色冷戾,“到底想干什么?”
李进与赖昊对视一眼,“可还有别的消息?”
“暂时……”
朱捕头疾步跑来,高声疾呼,“大人,大人,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