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眼前的李茉,祁越目光深邃,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一个县令夫人,会知道顾家的事情呢?再看牧启方的神色,似乎是很紧张,大概是怕她真的说出什么,到时候会有性命之忧吧?
「夫人?」牧启方有些踌躇,有些紧张。
李茉瞧了他一眼,「说不说都是个死,夫君不是见识过了吗?如果今日不是恩公施以援手,你我现在已经是野外的一具无名尸体。」
这话不假,牧启方无法反驳。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事关生死,不得不谨慎。」李茉深吸一口气,「可是夫君,你我没有子嗣,算起来全部身家便是这县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牧启方张了张嘴,终是无奈的笑了一下,算是松了口。
「恩公。」李茉道,「我知道长公主为什么要查顾家,无外乎是觉得,顾家的生死跟先皇后有关,是不是?」
祁越不动声色的饮茶,言多必失,终究是谨慎为上。
「顾家的人,的确跟先皇后有关,他们有没有通敌我不知道,但他们想出关,这是事实。」李茉直言不讳。
屋内,静悄悄的。
从缝隙里钻进来的风,时不时的撩动着案头的烛火,惹得一室光影缭乱,合着那寂静无声的气氛,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敢问,县令夫人到底是什么人?」祁越狐疑的望着李茉。
原以为李茉只是个会点手脚功夫的县令夫人,但是从她一开口便提及顾家之事来看,又不像是个寻常女子,特别现在……
祁越有理由怀疑,这李茉的身份背景。
「我?」李茉想了想,该如何介绍自己呢?
牧启方拱手揖礼,「内子只是个寻常女子,只是下官的岳父、岳父生前……曾在边关守军,在军中有所任职,后来因为伤重而回家。」
「边关军中?」祁越抓住了这几个字眼,「你是说,顾家人要出关,当年找的就是夫人的父亲?县令大人的岳父?」
牧启方点点头,「是,所以这件事,夫人所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欺瞒,这顾家的确有心要出关,却不知消息这么就走漏了,成了外人口中的通敌之说。」
这世上,从不乏以讹传讹的人。
有些人见不得你好,见着缝隙的时候,自然是要拼了命的往里面戳针,恨不能将你置之死地,让你再没有翻身之日。
顾家大概就是这样,糟了无妄之灾……
「家父虽然在军中只是个小官职,但他一辈子戍守边关,从小教导我要忠君爱国,绝对不会通敌,所以顾家若要通敌,家父绝对不会放过他。」李茉毕恭毕敬的揖礼,「请特使明鉴。」
祁越回过神来,「我信你。」
看这李茉一身正气,此前为了保护安宁镇的人,不顾自身生死,便可知晓是个正直之人,其父必定也是如此。
「家父回来的时候同我说过,此事交付一个同僚帮衬,出关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顾家要悄悄的出关,要不动声色的弄到出关文牒,要避开关卡的盘查,是以万分繁琐。」李茉继续道,「只是可惜了,还没等到边关安置妥当,顾家就出了事。」
祁越眯起眸子,「顾家要出关的消息,是谁泄露的?」
「绝对不是我爹。」李茉忙道,「我爹这人一辈子要强,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泄露半分,且他那同僚也是生死之交,不可能出卖他。」
牧启方犹豫了一下,「顾家出事之后,下官考虑过,问题可能是出在了顾家本身。」
「你们如何知道,这件事与先皇后有关?」祁越追问。
李茉压低了声音,「家父说,顾
家当时拿出来的信物,是宫里的凤头钗,还有一封皇后娘娘的亲笔书信。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敢答应此事。」
「凤头钗和书信可还在?」祁越忙问。
李茉道,「凤头钗还在,事发之后爹怕连累我们,便悄悄的卖在了老家的祖宅底下,但是书信嘛……出于谨慎,顾家的人又带了回去,未曾落在他人手里。」
书信?
祁越想起了铁盒子里,粘在盒子底部的那张纸,想必就是皇后娘娘的亲笔吧?
「你们可见过这个?」祁越将银戒指搁在桌案上。
李茉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我娘的东西。」
祁越:「??」
「怎么会在你手里?」李茉诧异,接过银子仔细的反复翻看,「错不了,这就是我娘银戒,当年还是爹赠予的定情信物呢!爹说了,顾家拿凤钗换了银戒,作为来日出关交换的信物,后来顾家出事,爹也没敢让去顾家把东西找回来。」
牧启方道,「若是让人知晓,顾家之事与我们有所关联,怕是要惹火上身,是以此事只能作罢,横竖只是个银戒,总好过丢了性命。」
「是!」李茉点点头。
瞧着二人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祁越算是捋出了个大概。
凤钗与银戒是出关的信物,那封书信则代表着皇后的意思。
「爹说的事情大抵就知道这些,其他的……」李茉和牧启方都摇摇头,「爹说的也就是这么多,后来再也没提过这些事情。」.
牧启方道,「这些年,其实我们也是提心吊胆的,顾家的事情始终是一根刺,咱们不敢说,只能悄悄的藏着掖着。皇后娘娘去世多年,那封书信上写的什么,谁也不清楚,咱也说不清楚!」
「爹后来至死都没提此事,咱们作为晚辈也不好多说,只想见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李茉叹口气。
祁越不解,「顾家出事的时候,先皇后已经过世,何来的皇后娘娘亲笔?」
「可那就是先皇后的亲笔啊!」李茉也不明白,当时谁也没敢多问这事,只知道的确是先皇后的手笔,与凤钗一道随行。
祁越的指尖,轻轻敲着桌案,「如果真是如你们所言,那当初先皇后这封书信的用意,可能是送某些人出关?」
比如,长公主,百里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