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你一家之言,照你这么说,我们儒家的仁义道德岂不是无用了。”黄静文冷笑道。
秦晓峰笑道:“不是无用,人如果没有仁义道德又和禽兽有什么区别。但是人不能只谈仁义道德,并且我们不能对禽兽谈仁义道德,而且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仁义道德之人,的确要律法无用。但是事实上这个世界的人都有私心,都有过错,谁有能保证不犯错。俗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认为圣贤也是有过错的,只不过他们知错能改,所以有一套律法约束着人们,确实社会的进步。”
“胡言乱语,善改圣人之词,简直是一文贼也。”
秦晓峰嗤笑,随你怎么说吧,反正老子也没打算让你的思想转变过来。虽然秦晓峰的话无法改变这些顽愚的旧社会知识分子,但是一些人还是听了进去,并且陷入了沉思当中。
尤其是那个麻衣男子,至于法家的茅元升则是两眼放光的看着秦晓峰,恨不得把他拽出去论道。
蒙尘心双目流光溢彩的看着秦晓峰,想不到这个人用这样的方法说明了无论是儒家的学说还是名家的学说,只是一群禁不起推敲的言论,并不是真正的事实。
但是蒙尘心也无法反驳这么多儒生对秦晓峰的攻击,谁教这些文人占据着话语权呢。于是她只能道:“这位秦公子虽然做法粗鲁,但是道理确实非常明确的,请大家不要再这个问题上辩论了,毕竟我们要讨论的是对国家有益处的事情,并不是相互之间争吵。”
蒙尘心的话让所有儒生都坐了下来,不过脸上兀自愤愤不平。也许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他们只是想用自己的语言,来战胜秦晓峰的事实。
“一群不肯面对事实的人啊。”秦晓峰心中评价道。
蒙尘心接下来为了平复场面的情绪,甚至弹了一曲。随着蒙尘心白玉般的手指在琴弦间弹动,优美的音符缓缓的流淌而出秦晓峰这才知道,什么叫“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蒙尘心的琴声悠扬而清顺,犹如溪涧的流水,天上的白云,给人一种莫名的愉悦。每一次音符的弹奏,都能引发心中的共鸣,甚至让心灵得到净化,洗涤了人的心灵。
所有的人全部被这种琴声所吸引,没有说话,没有辩论,只剩下聆听。
一曲终了,蒙尘心收琴起身,手中端着一个杯子,对众人道:“今日多谢大家前来捧场,之后大家就请随意,金水亭今日不会再有外人来了,大家请尽情赏玩。”
众人听后都是点头一笑,金水亭的景色他们可是知道的,平常很难有机会来这里,今天倒是要好好玩一玩。
秦晓峰倒是不在乎,他到时更想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
“小女子今日有些乏了,先行告退,还请见谅。”众人在不舍的目光中看着蒙尘心向着后面走去,他们并不是不想挽留,而是没有人敢这么不要脸的去挽留,因此只能用目光看着蒙尘心离去的身影。
秦晓峰向外面走去,但是他发现周围的人似乎都像是躲瘟神一样躲着秦晓峰,估计秦晓峰这一次在士林中的名声算是砸了,不过秦晓峰倒是无所谓,这些不懂他的人又有什么值得自己伤心的。
说着,秦晓峰哼着小曲向下方走去,但是周围却分别被两个人抓住了。其中一个正是那个法家的茅元升,另外一个确是那个身穿麻衣的男子。
“不知道两位有什么事情?”看着拦下自己的这两位仁兄,秦晓峰拱手请教道。
“这位秦兄,在下刚刚听了秦兄的高论心中佩服不已,不知可否详谈。”茅元升的眼神无比殷切,异常期待的看着秦晓峰,犹如在邀请女生约会的男孩子。
他的眼神让秦晓峰有些发毛,不过他还是点头道:“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边走边说吧。”
“太好了。”茅元升兴奋的点了点头,同时对一边身穿麻衣的男子介绍道:“这位是墨家的高雪峰先生,也是当代墨家的掌门人。”
高雪峰一摆手道:“什么掌门人,墨家到了我这一代,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说是掌门人都抬举我,我也只是勉力维持我们墨门的尊严罢了。”
说到这里,这个墨门的掌门人一声叹息。秦晓峰看他面容,虽然只是三十多岁的样子,但是却已经有了皱纹和白发,似乎老了不止五岁,于是秦晓峰笑道:“那我真是失敬,诸子百家在秦时,墨家和儒家可是两大显学啊。”
秦晓峰说完这写,这高雪峰垂头道:“说来惭愧,虽说是显学,但墨门人才凋零,到了我们这一辈,儒家子弟和我们墨家子弟的差距无比巨大,这种差距,让我汗颜。”
秦晓峰带着这两位一边走一边道:“其实两位也不必汗颜,法家和墨家说起来在学术的研究上其实不下于孔孟之说,只是董仲舒那个投机者给了汉武帝一个好的景象,所以现在儒家独霸天下一千多年。”
“哦,这位兄弟说的是啊,这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实在是让百家凋零。”茅元升说起来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秦晓峰阻止了高雪峰的话,而是笑道:“但是你们也要从自身找毛病,人家儒家至少还知道迎合帝王,通过帝王的手段让自己的学术一家独大。但是你们,可曾在自己的学术上,再有新的突破啊?”
听到秦晓峰的话,两人皆是沉默。于是秦晓峰道:“其实每一种学术,都是要通过现实来对待的。看看这种学术是否适应于现实社会,是否真的对百姓对国家,对我们的民族好。墨家和法家,在某些程度上有些和帝王之术有出入,所以淘汰,也是必不可免的。”
“亲兄弟一语中的,可是后辈愚顽,无法在先辈的基础上在提升。”高雪峰道。
“不,高兄这句话就说错了。世道必进,后胜于今。如果我们不能再前人的基础上在加以更新,那么我们就会落后,落后就要挨打。儒学,现在已经进入这个状态,并且病入膏肓,而法家和墨家却刚刚开始,我不希望你们从一开始就自暴自弃。”
“秦兄弟话不但让我感觉惭愧,也让我深深的佩服。是啊。我墨家短褐之衣,藜藿之羹,朝得之,则夕弗得,无非是坚持,我为什么却做不到呢。”高雪峰被秦晓峰的话深深的感动了。
秦晓峰笑道:“墨家的学说还有很多不足,比如说兼爱,兼爱没有错,但是不能泛指。我们可不可以在更深层次的理解,比如说人有职务的高低,却无贵贱高低。”
听完这句话,高雪峰身体深深一震。而秦晓峰接着说道:“还有就是非攻,非攻是不侵略别人,但是别人侵略你怎么办。所以非攻并不是不攻,我们要创造的是非攻的条件,首先就要其他人知道进攻的后果,正如法律所存在的效果,每一个人都有私心,都有错误,这天下,要有一把法律的剑来约束。同时如果其他国家做的和我们一样,我们自然是非攻,但是如果他们侵略其他人,我们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或者说,防范于未然。”
高雪峰陷入了深思中,而茅元升却捋须点头。说话间,三个人走到了一个亭楼处,再往前就是广阔的金水湖,好在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三个人难得的肃静。
茅元升对秦晓峰的见解非常佩服,并且不断询问,秦晓峰只是随便抛出现代法律的某些问题,就让茅元升深深的敬佩,大有相见恨晚一说。
两个人聊了一会,高雪峰却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对秦晓峰深深一拜道:“秦先生高才,今日在下深感佩服,在这里感谢秦晓峰的教诲。”
秦晓峰赶快扶起高雪峰,笑呵呵的道:“只是一些儒生们听不进去的话罢了,其实还有一点,儒学,也是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诸子百家,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是正途,千万不要抱着自己家学术就瞧不起别人的派头。”
“是,是是。”高雪峰连忙点头道,对秦晓峰越发的佩服了。只有这样广阔的胸襟,才能有这样的言语。
秦晓峰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是心里面快笑死了。这只是现代的一些简单理论,随便说说就让两个如此叹服,看起来自己的大学生活倒是也没有白白度过。
正在这时,段玉和马如龙也找来了。
“晓峰,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们好找。”段玉看到秦晓峰后带着马如龙走了过来道。
“这金水阁太大了,我们也是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们在这里。不过我怎么看那些儒生听你的名字,都是一脸不屑的样子。”马如龙疑惑的问道。
秦晓峰笑道:“只是在辩论上让那些儒生吃了个亏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就知道,你这张嘴,肯定饶不了他们。”马如龙呵呵笑道,同时目光注意到了秦晓峰身边的两位身上。
秦晓峰看着马如龙的目光,赶快介绍道:“这一位是法家学术的代表茅元升茅先生,而这位是墨家的掌门人高雪峰高先生。”
“秦兄弟所在,在下可担当不起先生二字。”高雪峰拱手说道。
“正是,正是。”茅元升也同样如此说。
马如龙小声对秦晓峰道:“厉害啊,居然让这两位连儒家都不服气的两大学术门派如此佩服,不愧是我们春风得意楼的秦先生。”
秦晓峰自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