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九刚一进相府的门,便看见府外停着一辆金碧辉煌的轿子。
寻来离的近的丫鬟细细一问,才知道不知哪阵风吹来了太后娘娘。
伊九皱眉:“来多久了?”
小丫鬟道:“回大人,太后已来有一炷香了。”
伊九只觉得有些头疼,一炷香前他应还与贾墨在一起,于是道:“为何不来报我?”
“回大人”小丫鬟微微红了脸:“府中传闻,您去看望新娘子了,我们怕扰了伊大人雅兴。”
千年寒冰伊九伊大人终于开了窍,别说太后,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们也不愿去报。
伊九只觉得头更疼了,“太后可知晓这件事?”
小丫鬟眨了眨眼,心道原来真的是去看新娘子了,屁颠颠道:“知晓,知晓,太后道她暂且在议事堂候着大人。”
伊九:“......”
罢了,罢了。
伊大人隐约觉得有些事要发生,于是连衣服也没有来得及换,便匆匆赶到了相府的议事堂。
可总有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
“砰——”的一声,浑身晶白的小瓷杯摔落在地,打了两个滚,碎成了若干小片。
于此同时议事堂那只被时光打磨的通体发亮的壁灯也从高空坠落下来,尤惊慌失措般叮当响了一声,最后歪在了碎片的身边。
伊九只觉得有些心疼,因为自己喜爱古董,相府小到一个杯子一盏壁灯都是价值千金的古玩之物。
“臣见过太后娘娘。”伊九拱了拱手,道,“不知何事惹的太后动怒?”
年轻的太后坐在上座,美眸轻闭,佯怒道:“伊大人可让哀家好等,眼见这茶是凉了一壶又一壶。”
伊九眉峰一挑,依旧淡淡道:“臣该死。”
周围之人皆噤若寒蝉,大气不敢说一句,生怕惹恼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太后娘娘。
太后又故作阴狠道:“伊大人确实该死,大人可觉得自己不免有些恃宠而骄了罢?”
伊九抬眼看他,一双干净澄澈的眸子却是淡漠无波,看不出半点情感。
而周边的丫鬟们皆是经不住吓得,纷纷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息怒,息怒。”一个胆大的小丫鬟脸色煞白,急急道:“今日阳光正好,左相大人难得出府一趟,又是...又是去看媳妇,所以我们...我们才没有禀报伊大人,都是我们做下人的错,还请太后娘娘不要牵涉到大人。”说到此处,小丫鬟已湿了眼眶,泫然若泣。
“罢了,你们都出去吧。”太后揉了揉脑袋,摆了摆手:“哀家与伊大人有些要事要说。”
跪了一地的小丫鬟闻言皆抬眼看向伊九,见后者点了点头才纷纷退了出去。
“伊大人真是好威望,哀家自愧不如啊。”太后啧啧称赞道,若换做别人听到,只会吓得屁滚尿流,磕着头求着太后饶命。
可伊九却依旧一派云淡风轻之意,折身坐下,又拿起一个小瓷杯倒满了茶,递给太后:“这些瓷杯可是珍贵的很,太后娘娘可别又给砸了。”
只见那洁白如玉的小瓷杯中,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碧液中透出阵阵幽香,沁人心脾。
“相府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太后呷茶入口,觉得舌尖清香一片,又道:“哀家这次来,是想向大人打听一个人。”
伊九道:“哦?太后娘娘请说。”
“伊大人可知道,宁折,这个人?”太后放下茶杯,直直的盯着伊九。
伊九不急不慢的抿了口茶:“这茶有浓淡,有冷暖,有悲欢;人生亦如此。”
太后不言。
伊九也不打哑谜,笑道:“宁折这个人,臣有幸见过几面,他正如这茶,”
太后低沉问道:“伊大人不妨说说,他是个怎样的人,值不值得为我儿所用?”
夜幕低垂,一个丫鬟静悄悄的点亮了议事堂外的油灯,又折身退下,光影摇晃,夜色凝重。
“臣认为,宁折是一把利器。”伊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负手而立:“但臣有八个字不得不说。”
“伊大人但说无妨。”
“皇上此生....”伊九只是缓缓吐出八个字:“成也宁折,败也宁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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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人攥着景离那细瘦苍白的手腕,心中一片感叹。
这个女孩子被人毒哑掉了不说,更是心力交瘁,没有了生的欲望。
“是谁这么痛下杀手,真是孽畜啊!”老人低呼一声,将那恶人抓来生啖其肉的心都有。
“老管家莫急。”一个年轻的侍者不知是第多少次劝慰:“我们顾家家大物博,是以各方珍奇药材也还算齐备,说不定还有法子救这个姑娘。”
“这个姑娘到底是何等来头,可如今还有什么法子?”
“您还记得前年中秋,与皇上商贸往来的南蛮之地有人贡来两颗自称可解天下任何病症的药丸那回事?”。
“记得记得,那药被家主收了。……可果然有用吗?”
“小人也不知晓,只是听说南蛮湿地,毒虫野兽甚多,病症杂多,这药丸或许真有奇效也说不定呢?”
“那就取来试一试吧。”老管家连忙起身,折回身去取了那珍贵的药材。
“是。”。
药物很快取来,老管家将药丸化在温水里喂下,喂药时景离牙关紧闭,漂亮的脸颊肌肉僵硬,眼见着是气若游丝了。
满屋人心惶惶,空气凝重。
这间屋子的房门时而开启时而紧闭,人出出进进穿梭其中。
而在在油灯晃动的阴影处,静静站立着一人。
黑发披散垂在腰间,其人却是一件鲜红的大红衣袍,负手而立,衣襟处金线绣出古朴花纹,神情冷冽,抿唇立在那里也不知多久。
可这般好看至极的男子,与他旁擦身而过的下人们也不敢朝他看过一眼,若景离此时此刻清醒着,都决计不会这个仿若煞神在世的男人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