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被攻陷的事,第二天下午就传到了汉阳。
李倧得知后,一屁股坐在了王座上,喃喃的道:“大清的军力,居然还是这么强!”
“就算清国的战力再惊人,也不可能不到半天时间就攻克安州!”金鎏惊讶无比。
“难道有内应?否则,为何豪格这么快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李时白坐立不安。
如果真的有清国的奸细或者亲清的内奸没被发现和清除,那此战不用等到明国天师到达,就会先一步溃败。
“臣建议立刻在国内侦查内奸!”
“准!”
“臣还建议,速速派出第二队使者急赴大明求援。”
“准!”
……
定王耐着性子听陈永福讲完一大套内容,顿时感觉自己把战争想的太简单了。
他从没有在粮草运输和分配、军医和伙夫的比例这种小问题上动过心思。
因为这种事情都有军官在做,从来不用自己去想,现在他负责了对朝战事,就需要他尽可能详细的掌握各种情报和做出各种决断了。
战争是一个极其复杂庞大的事情,其中包括的事情很多很多,人们耳熟能详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样的语句,也只是极尽简略后的浓缩句。
其实先行的不止是粮食,还有各种武器、各种生活物资、各种辅助作战武器、搭建营寨和挖掘壕沟的工具,只要是战争中需要用到的物品,都得准备。
为了这些先行的物资,就要准备无数民夫和驮马运输到前线,作战士兵也要随身携带相当一部分主武器、武器耗材、粮米、御寒衣物等等,负重很大。
不同的负重,会不同程度的影响行军速度。
准备好一切之后,还要派出大量的斥候去打探敌方的消息。尤其是敌方主要将领的姓名和性格,敌军的人数和装备,敌军的位置和近期动向。
更要根据敌军的情况,确定自己行军路线和人员配置。
尤其是此次出征朝鲜,要从海州出发,跨过连绵的辽东丘陵,再加上半米深的大雪和寒冷,也会造成相当的影响。
好在崇祯给定王早早准备了各种物资和行军载具,大军在奇袭辽东时积累了很多雪地行军的经验教训。
更给他预备好了吴三桂和陈永福这样经验丰富的宿将,要不然就凭定王自己,恐怕准备三五个月,也难以开拔出征。
定王发现自己无法完全掌控局势时,立刻明白了父皇的用意,知道他此次进军,更多是为了锻炼和学习,同时也是和手下的将士更可能多的磨合。
他知道,自己目前要做的,就是授权!
授权吴三桂全权指挥!
因为崇祯特意告诉他了,陈永福善谋,吴三桂善断。
现在程永福说完了,该到了吴三桂决断的时候了。
吴三桂前有自己的推演,后有和崇祯的长谈,刚才又听了陈永福事无巨细的分析和对策,已然胸有成竹。
定王见吴三桂脸色坦然,说道:“辽东侯什么意思?”
吴三桂等的就是这一问,“殿下,朝鲜局势危急,不宜久拖,一旦豪格动武,我们就没有太多时间援救了。”
“此话怎讲?”
吴三桂看看朝鲜使节,沉声道:“建虏战力较强,不是朝鲜兵可以长期抵挡的。一旦豪格带兵南下,一个月之内就能打到汉阳,而汉阳,最多能守半个月。”
定王听吴三桂如此贬低朝鲜,下意识看了看朝鲜使节,惊愕的发现,朝鲜使节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连连点头,仿佛在说,对,我们就是这么垃圾!
吴三桂不在意朝鲜使节的脸色,接着说道:“所以臣建议,即刻出发,就算不直击义州,也要屯兵凤凰城!”
定王正色:“好!孤也是这个意思,立刻准备,明日向凤凰城进发!”
……
当夜,定王拿些蜡烛,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朝鲜地图,轻声道:“朝鲜已经背叛了我大明,此次倒是可以一举拿下朝鲜,尽收其国土!”
定王身侧的路远宗听了,赶紧提醒,“殿下,虽然朝鲜背叛了,但经常会秘密派出使者来大明。”
“那又怎样?”
“我大明天朝上国,怎能垂涎番邦国土?这不成体统。殿下如此话语,可不能对外人说起啊。”
定王想起今天下午朝鲜使节的话:
“当年投降建虏,实乃迫不得已,我国上下深以为耻,王上更是日夜哭泣。但是我国小民寡,实在是无力抗虏。如今大明反攻成功,终于可以助朝鲜脱困了!”
定王摇摇头,对路远宗道:“路伴伴,什么礼仪之邦,什么天朝上国,什么番邦之土,对外人说说,意思意思就行,大明要的,可不是面子上的东西。”
路远宗听了吃惊。
定王不理会他的表情,“大明国力强盛时,倒是真的万国来贺,但是国力疲弱时,哪里有什么番邦,还不都是些豺狼!”
“殿下,此话是谁教你的,这有违孔孟之道,有违天国威仪,简直罪大恶极啊。”
定王似笑非笑的看着路远宗,“是父皇给我说的!”
路远宗闻言脸色煞白,立刻跪了下去,自行掌嘴,巴掌声连绵不绝,片刻后,他脸上便红了起来。
定王看他自罚一会,道:“行了,起来吧。”
“谢殿下,皇上能将这些帝王心术说给殿下,说明皇上心里有意传位给您啊!”路远宗激动的道。
“你不懂!”定王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第二日,大军向东开拔。
行了三日,到达凤凰城。此时凤凰城已经人去城空,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
吴三桂下令大军城中扎营,同时派1000人留下整理城池、修复城门,这就算是收复故土了!
在明军东行的这三天,豪格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一连拿下平壤、黄州、平山三城,直逼开城。
金鎏等人一面护送李倧前往南山山城,一面再次派人前往辽东求援,一面将开城等地的人马撤了回来。
既然平壤和平山两地的守军无力阻挡豪格进犯,相信开城同样守不住。
与其让豪格杀尽开城守军,还不如一起撤到南汉山城,与汉阳的军队一起固守待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