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只经过基础教育的埃利都学生,也能计算出这支军队每天的花费,即便放到欧洲的封建时代,这仍然是个令许多“公爵”乃至“国王”都瞠目结舌的数字。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除了皇帝这样的集权君主,任何人都没有能力齐这笔费用。
仅是运输用的牲畜这一项,两千名手持杠杆式步枪的士兵就需要超过三千匹战马,先于军队出发的粮食运输队为了保证能准时准点将粮食和补给运送到沿途的站点——每个三百到四百公里皇帝就设立了一个行军站点,负责为军队进行补给与运送货物——更是拉来了超过四千匹驽马和牛,制造了超过两千架来往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和西奈半岛的车辆。
皇帝为了这场战争动员了超过一万人,其中有不少人都接受过埃利都的基础教育,这些人有些是二十几年前皇帝从各个村庄买来的孩童以及那些孩童的后代,是支撑起整个埃利都权利辐射范围的支柱,抽调出这些人将导致埃利都整个行政体系与生产体系陷入人力紧张的困境。不仅如此,神殿来拿出了二十年来组建游商和探索队所获得的利润,就连神殿里用陶罐和黏土密封的葡萄酒也仅剩十分之一,这种价比黄金的红宝石色甜美液体被卖给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和远在埃及的各个地主,以换取能够购买粮食和铜矿的黄金。
尽管并不负责率领军队作战,米勒舰长仍然感觉自己肩负的责任十分沉重。
埃利都没有能力发起第二次远征了。
“米勒大师,你终于来了。埃及有些新的情况需要你知道。”
这里是距离埃及最近的站点,同样是最危险的站点。虽然名义上是个石头垒成的、用木桩子围起来的贸易站,负责采购如今还只是新石器时代村庄联合体的埃及生产出来的粮食,但不管掩护工作做得多好,那些操纵变种人奴隶的外星人还是注意到了这里。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傲慢,认为人类这个种族无法对制造生化奴隶的工作造成障碍,这里都没有遭受真正的攻击。
长着一头乱糟糟黑色卷发的小伙子正牵着缰绳,满脸兴奋。
米勒舰长认识他,这个小伙子同样是他的学生,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小伙子的射击成绩是那一届学生中最高的,能够凭借一把转轮手枪在三秒内击碎十米之外的五个陶罐,创造了学校里的射击记录。因此他的名字被镌刻在泥板上,存放在学校的陈列室里。
“阿帕格内,穆尔在哪里?”米勒舰长跳下马,把缰绳交给年轻的小伙子。在他身后,两千人的军队已经熟练地建设营帐,接收站点储备的粮食和木材,准备制作午餐和防御设施。“两个月前他写信告诉我,他会在这里等我。”
“死了。差不多一个月前和线人接头的时候,外星杂种的奴隶攻击了他,把烧焦的残骸吊在了树上——愿他的灵魂回归王座——现在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了,等级比我高的人都死了。”阿帕格内大声说道,“不过我向您保证,仓库没有遭受损失,那些奴隶的几次试探都被我们挫败了。更重要的是,我们的间谍观察到外星猎头者了。除此之外我们还抓到了一个属于外星猎头者的奴隶,现在就关在地牢里,打算等下次运送货物的时候送去神殿。您有兴趣参与审问吗?”
“你们问出了什么?线人暴露了吗?”
“线人还是安全的,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臣服那些外星杂种,很多村庄的猎人都和我们有合作,外星杂种根本找不到线人。我们的出价很高,人手太少,只靠我们自己可没法监视所有外星杂种的飞船。”阿帕格内朝着米勒舰长挤眉弄眼,像是在被某些不好说出口的话噎住了嗓子,“至于我们抓住的奴隶,还是和过去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大师。我听说神殿派来了巫师,巫师们肯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或许你有些不一样的想法,大师。”
米勒舰长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阿帕格内手上的代表圣铜戒指,算是知道了后者的消息来源。情报系统的保密等级极其严格,米勒舰长也不敢保证自己所在的位置能够知道所有秘密,阿帕格内这样的临时站点负责人更是知之甚少,就连外星人的种类都不知道,只有像他这样的圣盾理事会高等级成员,才能知道克里人的母星位置。
至于那些没有无法接触情报系统的游商,更是只认为所谓的“蓝色天使”是一种恶魔。米勒舰长不得不承认,皇帝那套“需要真相不等于接受真相”的论调的确有些道理。这个时代的人类无法接受其他星球还有智慧生命的事实,至少在人类获得能够对抗残酷真相的理性与力量之前,广泛传播真相只会造成麻烦,还不如宗教圣战的借口更能调动埃利都的权力。
“我向你保证,阿帕格内。我对此同样一无所知。”
关于克里人制造的生化奴隶,米勒舰长了解的并不算多,因为那些奴隶的模样就和他们的能力一样千奇百怪,一般情况下畸形越严重能力就越强大,但这只是个用来让前线士兵和间谍们简单判断敌人能力的标识,有些奴隶还保留着人类的样貌,但能力同样强大,因此负责扮做游商进行间谍工作的线人往往身处险境。完整捕获一名奴隶的代价是巨大的,少数被俘虏的奴隶在经过审问之后还要送到神殿进行研究,能够活着送到神殿的奴隶在二十年里不超过五十个。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先填饱肚子。还有来自神殿的命令,既然穆尔已经死了,那么你就是负责人了,报告已经送去神殿了。”
在简单完成交接之后,米勒舰长跟着阿帕格内走进了石砖房子里,然后搬开箱子走进地下室。仅有一个狭小的窗户和一张粗糙木头桌子的石砖房子,能够勉强让阳光和风走进房间,下方的地下室就必须依靠一根动物脂肪蜡烛才能照明。这里的柜子上整齐地排列着干燥的泥板和卷起来的莎草纸,这些都是这个站点的行政记录和情报汇总。米勒舰长从背包里拿出一卷羊皮纸。见到羊皮纸,阿帕格内立刻就扔掉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只有神殿的行政体系才能使用羊皮纸,这代表着这份命令可能出自皇帝之手、禁卫修会或者圣盾理事会。
“在圣盾理事会的见证下,这封命令交予埃及站点的最高负责人。既然穆尔已经牺牲了,那么你就是最高负责人了,阿帕格内。”米勒舰长说道,“拿出你的滚筒印章,我需要写一份回执报告。你知道的,就算是我也不能违反神殿的程序。”
阿帕格内从柜子上拿出两个滚筒印章,一个是代表这个站点,一个是代表他自己,那份报告还需要米勒舰长的滚筒印章才能合法。
“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发起进攻?侦察兵什么都不说,我们也不知道要不要做些什么。我知道我没有权限,但我就想问问。这里的气氛越早越糟糕了,攻击越来越频繁,我们的游商能够收集到的消息也越来越少,说不定那些外星杂种什么时候就打算进攻这里,我们的壕沟和木桩可挡不住它们。”
作为一名神枪手,阿帕格内参与过几次突袭战,他清楚地知道,仅凭借手里的转轮手枪很难对蓝皮肤的外星人造成威胁。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不会待太久。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够了。”
“据说皇帝会来。”阿帕格内压低声音,“这是不是真的?”
关于皇帝来到前线的消息是故意泄露出来的,目的就是安定人心。
阿帕格内这种被安排在情报战前线的人员很清楚那些外星奴隶的能力。神殿配发给军队的枪械在对抗人类的时候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但面对拥有特殊能力的外星奴隶和外星人的时候就没那么有效了。即便接受过基础教育,并且神殿还让学生们对皇帝本人祛魅,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本人有多强大。
只要皇帝来到这里,那么胜利将属于他们。
这种不可动摇的信任是支撑起前线情报人员继续工作的信念。
曾经米勒舰长会好奇埃利都人为什么对皇帝有这着无法动摇的忠诚,但经过这么些年离开埃利都的工作,他总算知道埃利都人忠诚的来源——当其他文明还在茹毛饮血、用粗糙的熔炼铜矿石切割兽皮的时候,埃利都人已经穿着经过剪裁的体面服装,坐在桌边用餐具享用经过烹调的美食——所有埃利都人都知道,如果没有皇帝,那么自己和那些还住在芦苇泥砖房子里、用着石器的人毫无区别,至少在二十年前,埃利都人和其他文明毫无区别,只有最富有的居民才能吃到动物油脂制成的食物。
这种来自文明的自豪感才是忠诚的来源。
但皇帝的目的从来都是功利的,埃利都的存在可能只是为了对抗克里人的工具。米勒舰长不知道在结束这场对抗外星文明的战争之后,皇帝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埃利都,毕竟在未来所有考古工作中,有关埃利都的信息极少,这是否意味着皇帝将会抛弃那座城市?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米勒舰长敢肯定,只要自己在这里提出质疑,阿帕格内就会用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完全不顾忌自己曾经的教授身份和现在的理事会成员身份。
“是真的,皇帝会来这里。”
得到答案的阿帕格内满脸微笑。他拆开羊皮纸卷轴的封蜡,快速浏览了一遍写在纸上的文字。“禁卫修会的命令。再过一个月皇帝就会抵达,要我们提前做好准备。”阿帕格内看着羊皮纸上的内容说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只不过皇帝要怎么来到这里,大师?这里距离埃利都有半年的距离。难道祂要乘坐传说中的火焰马车吗?”
“你知道那不是什么火焰马车。”
“我们当然知道,但其他人不知道,埃及人也不知道,他们连冶炼铜矿石都需要帮助。再说了,火焰马车总比运输机要好听,不是吗?”阿帕格内满意地在羊皮纸上印上自己的印章和站点的印章,“站点下次补给的清单上还有一罐葡萄酒。我愿意与你分享这种美酒,大师。”
“据我所知,现在神殿里大部分葡萄酒都卖给了附近的地主。”米勒舰长笑着收起羊皮纸,“你收到陶罐的时候,最好看看封泥上有没有神殿的印章。我相信你知道野葡萄酿造的酒是什么味道。”
阿帕格内吐了吐舌头。
“那只是学生时期的荒唐事,没有必要记这么久吧,米勒大师。我只不过是从你的柜子里偷了一瓶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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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约定时间了,伊南娜。”
“再等等!”
萨洛蒙站在房间门口,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禁卫统领康斯坦丁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己的主人。在皇帝身上极少出现情绪化的举动,如今面对伊南娜的时候却像是与魔女相处时拥有了表情,禁卫统领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这是皇帝的私人事务,禁卫修会虽然有权提出建议,但每一位禁卫军都认为没有必要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我们要迟到了。”皇帝提醒道,“没有人能在面对阿戈摩托的时候迟到。”
“我们要通过传送门而不是马车,不是吗?”伊南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阿戈摩托是个需要严肃对待的人,他可比那些荒野诸神强大得多。”
“我相信阿戈摩托不会在意这种事。这是他最后一次使用肉身漫游宇宙了,我需要和他讨论接下来的工作。这很重要,如果你有兴趣,你会知道很多秘密。”
“所以我才需要精致的眼妆。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伊南娜穿着皇帝命令专业织工为她缝纫的精致礼服,还把可以当做礼器的珠宝首饰全都戴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黄金和宝石包裹起来的神像——这个时代的服装风格将延续到罗马时期,伊南娜穿着的帕拉裙是最标准的贵妇装——皇帝毫不怀疑她走到阳光下会变成一团闪耀着火彩、反射出许多光柱的光球,如果没有那件狮皮披风的话,她会伤害到许多埃利都无辜居民的视网膜。
“你的眼妆与上一次还是有些区别的。你需要我用激光标尺进行测量吗?”
“真是贴心,亲爱的。”伊南娜没好气地叉着腰,“你怎么还穿着这件法袍。我不是说你的法袍不够好,但你应该穿上你的战甲,带上你的武器,这才能表明你的战争权能。我们要面对的可是一位真正的古神,谁知道他会不会杀了我们!”
“我相信阿戈摩托不会在意我的穿着问题。”眼见伊南娜还在自己面前展示珠宝首饰和随身携带的武器,皇帝只能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和他谈谈这个世界将要面临的问题,我相信他不会想要我们的命。事实上,我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
皇帝摩擦着手指上那一枚天蓝色的宝石戒指。
这枚天元首戒,代表的就是阿戈摩托。
要求伊南娜穿上衣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皇帝至少为其花费了将近二十年时间。在此之前,因为闷热潮湿的气候和尚未演变的道德观念,埃利都女性的服装都相当宽松,其中不少较为贫困的村庄,妇女都选择裸露上半身。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受肉的伊南娜接受着同样的观念,如果不是二十几年前皇帝特别要求的话,她在每周接待埃利都妇女和女性祭司的时候只会选择穿着亚麻裙子和狮皮披风。
随着生产力进步与贸易路线的拓展,现在伊南娜有了更多款式的服装可以选择,但在她的观念中,裸露身体仍然是一件极其神圣的事。当她将要面对的是人类这个物种最古老的萨满的时候,她认为这是与圣婚同样神圣的事。每个夜晚,她要求与皇帝举行结合的圣婚以保佑大地繁荣的时候,她都会保证自己身上除了黄金首饰以外什么也没有。对于文明初期的人类来说,繁衍不是为了满足情欲而是为了增加人口,后世人类的道德观念在此时并不适用。
她代表的是生育与繁殖,纵欲是她的天性,是可以称赞的美德。
至少在四千年后,在人类文明发展、荒野诸神凋零以及人类对宗教的需求演变的共同作用下,需求完美无瑕、俯瞰所有人性弱点、毫无道德瑕疵的人类制度的王权才能拒绝伊南娜代表的原始神权。皇帝从来没有告诉过伊南娜这些未来的变化,因为这与他们将要面对的生物无关。
阿戈摩托。
这个名字已经演变为一种称谓,即便是再狂躁的灵魂,在发出这几个音节的时候都会变得谨慎和小心。对于荒野神祇来说,阿戈摩托拥有的力量和不朽的灵魂更像是一位神祇而非人类,尽管阿戈摩托一再宣称自己是人类,但许多荒野诸神都将阿戈摩托看做自己的同类。就如同伊南娜看待皇帝时那样,伊南娜也不例外,在她看来皇帝是荒野诸神的一员,阿戈摩托同样也是。这在某种意义上,伊南娜是正确的——阿戈摩托仍然是星球孕育的第一批古神奥殊图与来自另一个星球、同样身为古神的霍格斯共同创造的灵体,这个灵体在百万年以前的地球上以人类的身躯受肉,并以阿戈摩托的名字受肉——拥有人类的身体并不意味着成为人类,这是伊南娜不断向皇帝重复的理念,尽管皇帝认为,来自内心的选择相比人类的身体更能界定人类的身份,他相信阿戈摩托拥有同样的想法。
现在阿戈摩托快死了。
他的灵魂是不朽的,肉体却无法承载这份不朽的力量。
“这是我们第二次,在物理意义上面对面。”
在皇帝面前,这个干瘪消瘦、穿着破烂深红色法袍的老萨满正盘着腿坐在地上,身上的灰尘几乎将他与这个位于冰冷山脉上的洞穴融为一体。这个山洞里看不到多少生活的痕迹,从洞口涌进来的白雪毫不客气地将地上看似是陶锅的器具掩埋起来。这里的气温非常低,远比未来皇帝在这里生活的时候还要低,除了水熊虫,没有任何自然生物能在这里生存。一直生活在潮湿温暖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伊南娜显然不知道如何在这样的环境里保持体温,她只能用力裹紧身上的狮皮披风,任由灌进洞穴的寒风把她脖子上的黄金青金石项链吹得叮当响。
“当奥丁那个白痴打算带着被灵能推动演化的人类离开这颗星球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孩子。我很高兴看到自己的计划能够成功,至少比那个蠢货包尔的儿子好得多。告诉我,他们的结果怎么样了。”
“正在面临灭亡。毫无疑问,包尔和奥丁对抗外维度的尝试失败了,阿斯加德无法摆脱既定的命运,诸神黄昏只是一场外维度收割灵魂的盛宴。”
皇帝并没有回答,真正开口说话的是一道身处洞穴的单薄幽灵。
“老师。”皇帝低下头,笑着说道,“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您。”
“你将要在这里解开最大的疑问。”至尊法师站在阿戈摩托身旁,“这颗星球不愿告诉你的秘密,阿戈摩托会告诉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才是这个时代的至尊法师。”
“在你面前的,是我的学生。我养育了他,看着他学会走路与阅读,看着他穿戴盔甲、拿起武器,用剑与智慧对抗我们的永恒大敌。所以在他面前,我才是至尊法师。”古一面带微笑,毫不客气地说道,“据我所知,他并不是你最初的计划。你、奥殊图和霍格斯最初的计划失败了,你们将成为维山帝。你们并没有能力阻止外维度侵吞物质位面,抛弃肉身、用所有力量支持他,才是你们唯一选择。他早已知晓自己的使命,你必须向他解释这颗星球是如何孕育他的,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你的计划走上正轨。”
阿戈摩托并没有因为古一的无礼感到生气,毕竟成为维山帝是注定的结果。
“你确定要与你的配偶分享这个秘密吗?”他看着皇帝,“这个秘密,只有未来的维山帝、历任至尊法师和这个星球的意识知道。这是这个宇宙最伟大的赌局,筹码是这个宇宙中所有的灵魂和这个物质位面的每一个微观粒子,如果计划失败,那么这个宇宙将什么也不会留下。”
“我带着她来到这里。”皇帝伸出手将伊南娜拉到自己面前。天堂的女王、性与战争的女神兴奋得浑身颤抖,“我与她的灵魂将以命运为绳捆绑在一起,我的计划无法脱离她。”
“我能猜到你的救世之愿是什么,孩子。”阿戈摩托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掌心紧握的那枚冰冷小石块给他带来无数擦伤后又愈合的粗糙伤疤,“我要纠正你的一些观念,以及你的老师一直以来的误解。这颗星球并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孕育,这个词不太准确,这颗星球只是在为你提供营养而已。我手上这枚石头,其中的一颗原子将在千万年后成为血肉的一部分——你曾经以为构成你灵魂的东西,那些生而知之的知识,不是组成你的一部分。那只是构成灵魂养料,是一份祭品,知识只不过是副产物。”
“祭品?”皇帝有某种预感,他不会喜欢接下来的答案。
“祭品只会献祭给神。真正的神,不是这颗星球孕育的古神,不是自然之灵的尸体上衍生出的荒野诸神。我相信来自深渊的恶灵向你重复过一个词,第七王座。那是属于你的王座,那么你是怎么被拉下王座的,萨洛蒙?”阿戈摩托笑着说道,“我快要死了,你认为我在抛弃肉身之前,要怎么才能永远消除这个宇宙将要面临的敌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