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打我?!”杨凌既惊又气,扬起手臂就要还击。
三郎不避不闪,反而向前跨了一步,高昂着头对杨凌说道:“来,你打我呀?”
这时,客栈里的伙计在门外说话了:“客官,天已过二更时分了,您二位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呢,有什么话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杨凌只得放了高高扬起的手臂,瞪着三郎,一边冲门外解释道:“真对不住,吵到你们了,她这就走了。”一边压低声音质问三郎道:“干嘛要动手打人?”
“哼,你心里明白,少在这儿跟我装糊涂!”三郎挑衅似地回瞪着杨凌,气哼哼地说道。
“我,我明白什么了?”杨凌心里一动,却不愿顺着这一话题继续与三郎拉扯下去,遂回避着她灼热的目光,悻悻地嘟囔道,“深更半夜的,一个姑娘家赖在我房里不走,还动手打人,成何体统嘛!”
“好,好,我走便是。不过崽子,你记住,什么人都能笑话我,只有你不行!”三郎反倒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恨恨地冲杨凌说了一句,转身拉开房门,一阵风似地离开了。
这边三郎刚一离开,杨凌就不由自主地为她担起了心,想到此时她贸然离开客栈,会不会遇到巡夜的以擅闯宵禁盘查她,急忙追出了客房。
杨凌才冲出客房,迎面正碰到为三郎开门的店伙计,边揉着惺松的睡眼边不满地劝他道:“有什么事等到天亮再说行不行?这一夜你俩都折腾我两回了!”
杨凌忙向伙计赔了个不是,转身回到房中,关上门,举起手,轻轻给了自己一下,嘴里自怨道:“杨凌啊杨凌,三郎打了你,你还要替她操心,你是不是贱哪?”
经过与三郎的这一番吵闹、争执,杨凌一时也没了睡意,仰面躺到床上,禁不住想起了顾沁儿和三郎这两个女子:要是今晚用打耳光的方式来宛转向自己表白心迹的是顾沁儿,那么自己会不会就……
杨凌穿越前有过一次恋爱的经历,心里其实十分清楚:他对三郎的担心纯粹是一种类似亲人的关爱,唯有对顾沁儿才有怦然心动的那种感觉。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随即又想到:自从那日在顾沁儿的住处她婉拒了自己的表白后,至今已有十几天了,一直不见她主动来找过自己,或是打听自己的去向,也不知她在有意躲避自己,还是还在迟疑不定,犹豫未决……
一想到第二种可能性,杨凌登时来了精神,从床上翻身爬起,走到几案前点亮了灯烛,展开随身携带的书卷发奋读起书来。
天将破晓时分,杨凌将近几天落下的功课全都温习了一遍,伸了个懒腰,正欲起身趁天亮补上一觉,不料从怀里突然掉下个物件来,落到了脚下。
他弯腰捡起那个物件,才发现是高昌赠给他的那块“鹰符”,忽地想到昨日在平陵驿只顾着为杨广等人煮制汤饼了,却忘了把“鹰符”还给高昌,于是也不敢踏实地睡了,合衣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看到窗外天光大亮,便起了床,匆匆离开客栈,出了城,径直前往平陵驿找高昌归还“鹰符”来了。
杨凌心里是这么想的:当初高昌是因受到夏侯福的追捕,被迫离开建康,才将这块“鹰符”交给自己,以作日后应急之需的,尔今他既已回到了江南,而自己又因自家汤饼馆纵火案的羁绊,短期内返回不了建康,自然也就难以完成高昌交给他的差使,理应把“鹰符”还给高昌。
哪知等到杨凌赶到平陵驿时,却听驿站把门的驿卒对他说:“晋王一行今天天不亮就从驿站走了,不知去了何处。”
杨凌手里握着“鹰符”,只好失望地又返回了城里的客栈。
在他下榻的客栈门口,石当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拦住他问道:“杨师父,听这客栈的伙计说,你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是去县衙了吗?见没见着我家公子?”
杨凌见是石当,开口就向他打听起了昨夜三郎是否安全地返回了客栈。
石当点头称是之后,仍然神色焦急询问杨凌昨日为何不见官府放唐介休离开平陵。
杨凌便请他进了客栈,来到自己所住的客房,将晋王杨广旁听了昨日堂案,明确下令不得放唐介休离开平陵的消息告诉了石当。
出乎杨凌意料的是,原本誓死不肯相信是唐介休主使白申等人纵火烧掉了“羊羊羊”汤饼馆的石当态度明显产生了变化,听他说完,竟“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低声下气地央求他道:“杨师父,我家公子打小就任性惯了的,他平时做事虽然骄纵了些,但心肠却不坏的,能不能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自今往后,杨师父但有所命,石当愿效犬马之劳,以报杨师父今日之大恩。”
杨凌昨晚已对三郎来替唐介休做说客心怀不满,今天又见石当下跪求自己饶过唐介休这回,登觉一股怒气涌了上来,急忙起身避到了一旁,沉下脸负气说道:“想不到连你也开始怀疑唐介休了啊?他可以为了逼诱我入伙,与他合开汤饼馆,就主使人一把火烧掉了我家的汤饼馆,难道现在还能赔出一间汤饼馆给我们母子不成?石大哥,我不敢承受你这大礼,也帮不了你,只有诚心劝你一句,还是趁早离开唐家,另寻生路吧。”
却没想到石当听了他的气话,竟面露喜色,“腾”地站了起来,冲杨凌说道:“杨师父,要是我家公子将‘升和汤饼馆’赔给你们娘俩,你愿不愿饶过他这回?”
“大哥,我方才说的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吗?”杨凌气极而笑,摇着头说道。
“不不不,我觉得这件事很公道的。用‘升和汤饼馆’来赔偿你们母子的‘羊羊羊’汤饼馆,你们不吃亏呀?”石当表情认真地劝杨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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