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关中英雄纪念碑’的落幕,刘义真整治关中前的三件大事,算是完成了一件。
接下来便是第二件事,招贤纳士。
眼看着年节要到了,刘义真为了选出德才兼备之人,甚至于在立碑之后,乔装去了集贤馆多次。他就想看看,这关中大地上的才子,有多少是值得培养的。
所以在询问了几位钦天监的官员之后,刘义真选了义熙十四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这个看上去还不错的黄道吉日,让众才子在卫将军府举行会试。
这不连着数日,刘义真都拉着王修,商议着会试的事情。
这一日,眼看离着会试时间越来越近,刘义真不顾天空中又飘起的大雪,匆忙叫上许久和刘乞,摆仪仗准备去趟长史府。
他想找王修在商议商议,安排才子们进卫将军府学习理政之事。
可他人还未出暖阁,就见得刘乞慌里慌张的从外面进了来。
一进屋,刘义真还未来得及询问何事。
刘乞却不顾主仆之礼,三两步跨到刘义真身边,神情紧张的说道:“刚...刚刚接到建康传来的消息,皇...皇帝驾崩了!”
“什么...?”刘义真心神一震,不可思议的看了眼刘乞,好一会儿才镇定心神,对着刘乞挥挥手,道:“速速去把长史和右将军请来。”
“诺!”
看着转身离去的刘乞的背影,刘义真长长的吁了口气,而后慢慢的坐到暖阁的胡榻上。
使劲儿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刘义真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想着如何整治关中,如何招贤纳才,却忘了注意南边的事。
直到此时,刘义真才猛然惊醒,如今已是义熙十四年底了,离着自己的父亲登基当皇帝,也就只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了。
看来,自己的这位父亲,已经开始为篡晋建宋,做最后的准备了。
史书上记载。
司马德宗是在生病回宫休养期间,在义熙十四年的十二月戊寅日,大概也就是十二月的中旬。
被刘裕身边的心腹大臣,中书侍郎王韶之买通的两个亲信侍从,用散衣结成带子后,活活给勒死的。
想到此,刘义真心中直呼,道:怪不得,怪不得了,父亲让我年节后回彭城,想来绝不仅仅是想我那么简单!怕也是为了篡夺晋室,而有更为重要的安排吧!
很快,王修和朱龄石联袂而来。
二人一进暖阁,刘义真连忙让二人坐下。
并直奔主题,道:“长史,将军,想来已经知道建康的事情了吧?”
二人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不知二位有何对策?毕竟天子驾崩,乃国之大事,吾关中该如何自处?”刘义真微皱着眉头问道。
他实在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毕竟他现在还是人臣,又值守一方。天子崩,似乎总要做点儿什么的,不能给天下人留下是非的口舌。
“长安公勿急!”
王修拱了拱手道:“天子驾崩,虽说举国悲痛。然,当今天下,实乃宋公执掌。吾等只要安心等待,并做好祭奠之准备便可。其余的,一切按照建康旨意办事。”
“是极!”
朱龄石也拱拱手接过话道:“晋室已是强弩之末,长安公只要安心守好关中便可,一切宋公皆有安排。”
“若非曾有图谶言说‘昌明之后有二帝’,此次晋天子驾崩,便是宋公登基之时。只是为了遵从上天旨意,宋公登基还得再缓缓。’”
“故而,虽说天子驾崩,但对天下,对朝廷都无太大影响。长安公无需忧心其他。”
听得朱龄石所说,刘义真眉头轻轻一动,心道:看来,这朱龄石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了。想来,自己的父亲,怕是早就和他的这帮子心腹臣工有过商议。
看来自己的确想的有点多。这天下毕竟已掌握在自己父亲手中,一个本就只能作为牺牲品的人死了,还能影响个什么。
看着陷入沉思的刘义真,王修也是出言安慰道:“长安公可安心。早在年初,宋公就以有了计较。只是宋公为了让您安心的守卫关中,并未向您说明。”
“如今的天下,正如右将军所言,早已是宋公囊中之物。戊寅之事,早该发生,只是琅琊王一直伴在晋天子左右,故而无从下手耳。”
“如今晋天子崩,一切皆是必然。长安公只要在新天子登基前,稳定好关中便可!”
“不瞒长安公!”
等着王修说完,朱龄石再次说道:“今日早间,某就接到了宋公的亲笔书信。宋公言及,在立国之前,这关中都将交由长安公打理。”
“只是,有些话,宋公需要当面向长安公交代。故而命令某,在年节之后,护送长安公返回彭城。”
刘义真听得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右将军了。只是,父亲难道还在彭城,不应该在建康吗?”
朱龄石微微拱手答道:“算时间,宋公这两日便会到达建康。一旦助新天子登基,宋公恐会长留建康。此次让您年后回彭城,虽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恐也是想让您和夫人多聚聚。”
“寡人清楚了!”刘义真微微的点头道。
不过他的心中,却有些难以言说的想法,就是弑杀晋帝如此大的事情,自己的这位父亲,竟是没有派人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甚至于年后返回彭城,让朱龄石护送之事,自己的父亲也未像自己言明。这让刘义真总有些其他的想法。
不过,不论何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刘裕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想来不会有其他别的什么。
想着,刘义真便看着王修和朱龄石二人道:“既然事已至此,咱们毕竟还是晋室的臣子,本分该有。就依长史所言,先做好祭奠的准备,一旦朝廷像天下发出讣告,咱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给天下人落下无视君主的口舌。”
“至于招贤纳士之事,先停一停吧,待年后在安排!”
说着刘义真长吁了一口气道:“看来,这年节时,请诸将军来长安共庆之事,也只能取消了。同时,寡人还得麻烦右将军府,为年后回彭城之事,提前准备啊!”
“长安公言重了!护送长安公安全的回到彭城,乃某份内之事!”朱龄石微微拱手道。
“好!”说着,刘义真一拍大腿站起身道:“既如此,那就请二位使君,回府准备吧!年节之前,一切皆以祭奠天子为主吧!”
“诺!”
送走二人,重新回到暖阁的刘义真,静静的坐在翘头案后。
如今的他,更加渴望建立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班子。要不是他来自后世,对东晋末年这段历史还有些了解,这次怕真的会有些束手无策。
自己的那位父亲,虽然疼爱自己,可毕竟是要为帝王之人,他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
而且,自己的上面还有个哥哥刘义符,下面更有一个名垂史册的皇帝弟弟,这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主。
自己这个夹在中间的既要做弟弟,又要当哥哥的二孩,实在有些难做啊。稍有不慎,恐怕还是会阴沟里翻船,落得个身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