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商的人怎么了?”陈瑀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眼中射出一抹精光,“刚好借着这可爱的彭大人为浙江之行开个前奏嘛!”
“大人?您要?”沈飞没有说下去,十分惊讶的道,“您平常不是常说,若改革东南,须牢牢握住闽商么?可现在……这可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若真的动了彭知府,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东南的形式想必你也知道,文礼的书信你也看过,我担心,若是真有倭寇得知了大明沿海的海防,这后果可真的不堪设想啊!”陈瑀脸上露出深深的担忧。
沈飞脸上更加的疑惑了,他问道:“就是因为这样,您不是更应该稳住东南闽商么?可现在又要对付彭知府,这……”
“这不矛盾,我动彭知府,闽商集团根本不会把我怎么样!”陈瑀自信的道:“我此刻来浙江,怕他们也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什么,至于彭知府,就当是我为改革做个铺垫,为六事疏打个先头吧!”
“现如今,朝廷官员冗余,朝廷的政令根本下不到地方,地方官对朝廷又是阳奉阴违,对下面又是欺压榨取,若是任由大明这样发展下去,后果才真是不堪设想。”陈瑀道,“上次你给我看的陕西马银你还记得么?”
“十万两的银子下去了,到了杨一清手上只有五万两,那剩下的一半呢?!”说起这里,陈瑀脸色铁青,“而这些事,李东阳不知道,刘瑾等八虎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因为这五万两银子,有大多数都进了他的私库!”
“朝廷的三年地方察举快要开始了,这次察举,又将会变成刘瑾洗牌的一次重要的举措!”
“可是这些又和彭知府有什么关系?”沈飞十分不解的问道。
“你之前不是说牵一发动全身么?”陈瑀淡淡的道,“只是这个牵一发,我要牵的不是闽商,而是贪污!”
“你让内厂现在就去抓人,然后抄家。”陈瑀道,“罪名嘛……自然是贪墨,然后让方献夫写一封奏章呈上内阁。”
沈飞点了点头,有点佩服又有点担忧,他道:“大人,我觉得你这样做下去,你自己会越来越危险,大明这摊水很深很深,但您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陈瑀感激的拍着沈飞的肩膀,“说实话,其实以我现在的身份和权位,我觉得我已经可以实现我儿时的梦想了。”
“什么梦想?”沈飞问道。
“其实很简单,我就想牵着狗,横行在大明的土地上,见到漂亮姑娘就去调戏,也无人敢管我,更没人敢动我……”陈瑀陷入了无限的遐想。
沈飞摇了摇头,然后离开了,他知道陈瑀压力有多么的大,他越是这么说,沈飞就越是佩服,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好官,却非要让自己名声遗臭万年。
不过现在能说他陈瑀是好官的,怕也只有沈飞一个人了吧?沈飞对陈瑀的认识一直只有四个字,而且他这辈子也不会改变,“侠之大者”
若是陈瑀此刻能知道沈飞的想法,怕早已经骄傲的飞到了天上!
就在彭知府宴会的第二日,这彭知府就被内厂抓了起来,理由不祥,但是内厂抓人也向来不需要理由,若真要理由的话,就两个字就可以了,“怀疑”。
管他怀疑什么的,反正怀疑的对象肯定不是好事。
彭知府被抓之事,没多久便在南直隶传开,然后便是浙江、湖广、京师、两广……
远在福建的一处林家别院内,都御史林元甫、知府彭跃、备倭指挥使折开勋等高官面上无不是露着一腔愤怒。
这是闽商中的中流砥柱,他们已经掌握了福建地的政治、军事以及言路,那彭跃是彭知府的亲兄弟,他焦急的问道:“那陈瑀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闽商人也要动?他真的以为自己的翅膀有多么硬了?莫要看他有刘太监撑腰,若我们真要动他,谁也保不住!”
林元甫示意彭跃不要这么激动,他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然后道:“陈瑀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没有理由这么做的,我等还握着他陈家的股份,而且渐渐的已经快要吞噬了陈家的丝绸业务,那么这就奇怪了,在知道这个处境的条件下,他陈瑀还要抓彭知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觉得他更像是在抱负,抱负我们没有救他那件事!”
“恩,量他陈瑀有一千个胆子也不会将彭大人怎么样的。”福建备倭指挥使折开勋也跟着道。
讽刺的是,他们这边还没有商量完,朝廷那边便下了告示,“彭信,字子实,福建莆田人,南直隶苏州知府,贪墨黄金一千余两,白银五十万两,经三法司审讯,属实,着令流放其三千里,其后代世代不可参与科考……”
这一条处理结果也十分的耐人寻味,按理说依照彭信所范的罪过,其直系亲属等九族内将会承担连带责任,可是对于其家族,朝廷却没多说一个字,单独就彭信贪污做出了处罚。
先不管朝廷这条法令到底什么意思,闽商的人此刻终于愤怒了,那林元甫几人一同写了一封信递给了陈瑀,沈飞看完之后,脸色泛红,看样子也真的是怒了。
“他们说什么了?”沈飞一向都是属于那种淡定的人,能将沈飞惹怒,看来闽商这封信的分量不轻啊!
“威胁,他们字字珠玑,全都在威胁陈大人您!”沈飞道,“更是猖狂的道“沿海之势,非同小觑,若尔胆敢执意孤行,将挫骨扬灰”,这群跳梁小丑,信不信老子全给他们收拾了!”
陈瑀摆了摆手,“他们也就是说说罢了,根本不敢动我,为了一个彭知府,他们决计不敢和我闹翻!”
“你将这封信件送给他们。”陈瑀将桌子上一封信递给了沈飞,“不认个错这事还真摆平不了,想必我现在在他们心中已经产生了芥蒂,不要紧,等海禁开了之后,他们也不会计较这么多的。”
“一封信就能解决问题?”沈飞不可思议的道。
“无非就是一个利益的问题,说开了不就好了,若是说那彭跃在乎这彭知府我还相信,但是林家和折家决计不会怎么在乎的,所以我这封信去了之后,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陈瑀笑道。
“你不怕彭跃报复么?”沈飞担忧的道。
“没有了林家和折家的支持,彭跃不会乱来的,放心吧!”
事情果然不出陈瑀所料,闽商看了信件之后立马老实了,甚至还阻止了准备收拾陈瑀的彭跃。
陈瑀没有继续在苏州呆着,一行人坐着船只立刻朝浙江行去了。
在彭知府被陈瑀整下去之后,沈九娘的地契什么的,自然也被还了回来,唐伯虎为此还狠狠的呵斥了一番沈九娘,曰“妇孺焉知大丈夫之事?”
对于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唐伯虎,沈九娘只能乖乖的认错,说自己错怪了陈瑀,日后再也不会了之类的话。
杭州依旧纸醉金迷,西湖上烟波画船,画舫穿梭,在经历了北方战乱纷飞之后再看到繁华的杭州,陈瑀不禁感慨,“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西北鞑虏入境,民不聊生,东南倭寇蠢蠢欲动,沿海居民深受其害,这里的人却浑然未知……”陈瑀不禁感概道。
“他们还要能怎么样呢?”房小梅道:“生活的环境所迫,也怪不了他们。”
陈瑀点了点头,“我倒不是说这儿不好,只是联想到文礼给我的书信,就深感责任之大啊!”
“恩,有时候,一个人有什么样的理想就该去做什么事,其实在某个方面,你和王阳明还真的有些像,都很执着!”房小梅微笑道,“只是你比他的理想更大,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圣贤有多么的崇高,和你一比……”
“梦想其实没有贵贱之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与侠之小者为邦为邻其实根本上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尽自己所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有些人为了国家努力着,有些人为了爱人努力着,不管什么样,都值得我们去尊敬的,不是吗?若是有一天我感觉形势不妙,我也会撤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说话么?”房小梅十分认真的道。
陈瑀也肃然起敬,“因为我很有涵养?”
“因为你这人很会装,而且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你哪句真哪句假,说白了,就是你常说的,文化装逼!”房小梅噗嗤一笑,盈盈的走开了。
“哎呀,好啊你,敢编排起本官来了,今晚老夫就让你尝尝我的铁拳无敌**手,这种手法我可是专门为尔等不听话的妹纸设定的……”陈瑀说完便追了过去,一张大手扬了起来,朝房小梅的****就撵了过去。
这时候,那正准备给陈瑀接风洗尘的李家父子三人正准备和陈瑀打招呼,可话还没说出口,三人的脸色就变了,那李梓棋哼了一句,扭头就跑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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