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天的时间过去了,黄构没有大的动作,中央军似乎在沔城住舒服了,既不出兵也不撤退,时不时将人拉到城外训练一番,震天的喊杀声似乎是在扬威。
风殊一趟趟将沔城的情况传回黎城,除了南宫羿吵着要出兵,其余众人反应都不大。只是暗中藏于彭征住处的风殊多了些。
慕容和誉以手拄头,另一只手中一把飞刀在五指间转得眼花缭乱,这是宇拓教他训练手指灵活度的方法,他只要一思考问题就会转起来。
“老弟!哈哈哈~”彭征打着哈哈进门。
“啪!”飞刀被拍在桌子上,慕容和誉起身,面带笑容,“彭大哥‘好早’。”
如今日上三竿,彭征知道这是慕容和誉说的反话,当即笑了,“哈哈哈,老弟啊,你我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人,不趁着还能喘气多快活几天,等哪一天死了,就享受不上了。”
“哈哈,说的对!等今晚我也多享受一番。”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露出男人才懂的坏笑。
彭征见慕容和誉独自一人在屋里,就问:“怎么不见你家统帅?”
“君泽在城楼上。”慕容和誉的话不多,彭征想套话也套不出。在彭征看来,慕容和誉是危险的,只有十五岁的少年深沉的像潭水,除了表面的平静,什么都看不到。一旦这潭水动荡翻腾,想要让他平静,就得是血的代价。
“大人,七百里加急塘报!”风殊的人进来通报,打破了此时的安静。
慕容和誉一摆手,“说!”
风殊的人看了一眼彭征,“是!黄伯荣发来的求救信,二十万人入侵桐城,是罗刹王的军队……”
“嘭!”慕容和誉拍案而起,为什么罗刹王的人会出兵,难道彭征那晚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个?慕容和誉偷偷看彭征的反应,后者似乎并不惊讶,一脚踹翻桌子开始骂骂咧咧。
“走,去城楼。叫上南宫羿和沉峰。”慕容和誉说完就走了,身后彭征连椅子一起踹了,转过去的脸上是一抹冷笑,让你小子不出兵救我,自己也栽了,嘿嘿嘿~
君泽正在巡防,见慕容和誉气势汹汹而来,立即迎上,“大人,出什么事了?”
慕容和誉把那份塘报交给君泽,后者读完,陷入沉默,半晌才道:“竟然是罗刹王。”
慕容和誉叹了口气,“西门肇和宏、二万打得火热,独独他罗刹王一人闲着,自然要掺和一脚离他最近的海州了。”
“要不要问问军师怎么办?”
“我也是这个想法。”
一旁风殊的人默默呈上一封信,“黄伯荣的求救信先发到了宁安,军师看过之后才让送到宁盛来,这是军师的亲笔信。”
“怎么不早说!”慕容和誉一把夺过就开始拆信。
风殊那人轻咳一声,“大人,刚才彭征在,我就,想了想,没说。”
“你小子。”慕容和誉一笑,流岂的风殊个个都是机灵人。
细细读完,二人突然感到一股安心,捏着信的手不自觉加力,这就是高瞻远瞩啊,独坐后方,却能掌控全局,经天纬地之能,不得不服。
君泽细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脸侧,“既然宗越已经前去桐城,就如军师所言,我将黄构逼到荆关,然后带兵支援,让彭征和黄构互相牵制。”
“嗯。”慕容和誉点头,将手上单独的调令揣进怀里,“跟军师说,调令我准了,保险起见,加上郭林。”
“是!”风殊所属速速离开。
君泽突然开口,“大哥,你说彭征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应该就是那晚的消息。”
“能得到这种机密,就说明彭征在江宁有所依仗,而且是位大官。”
“不是马天华就好!”慕容和誉一句话,惹得君泽苦笑。不多时,南宫羿和沉峰赶到,君泽开始部署,龙威军假装撤退,引黄构发兵,然后趁机断了中央军的粮草,将之逼到荆关。慕容和誉静静站在一旁,真希望军师所虑不会成真,不然就是一场灾难。
傍晚时分,龙威军撤离黎城,彭征于城门送行,相当不舍。
消息立即传到了沔城黄构耳朵中,黄构一笑,你慕容和誉想去桐城救人,我偏不让你走!黄元帅大手一挥,只说了两个字,“出兵!”十万大军在他的亲自带领下进攻黎城。
彭征站在城头上布防,打完这最后一仗,誉军一离开,从此就要靠自己了。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慕容和誉够仗义,谁有难就帮谁,不像杜问。想起杜问他就来气,信上说着已经发兵了,这么久了连个屁都没见。
“将军,慕容和誉还是不放心你啊~”誉军一走,戚上重新出现。
“怎么说?”彭征一直觉得慕容和誉很仗义。
戚上皮笑肉不笑,“照君泽的计划是打退黄构而不是打败黄构,目的就是要同时牵制住您和黄构,他才能安心去桐城。”
“这又说明了什么?”彭征意识到了不对。
“说明他拿将军当敌人。”这句话随着风声一起撞进彭征的耳朵里,半晌之后,彭征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戚上站在一旁不说话,面无表情就说明他信了。
“将军,攻城了!”
一声大喊,两人从各自的沉思中回神,抬头一看,中央军黑压压列在远处。
“就让誉军也见识见识我们的能耐!,今天,这城一定要守住!”彭征接过令旗,“放箭!”
见黎城城楼上箭雨落下,黄构下令,“列阵!起盾!前进!”元帅下令,旗手站在中军高台上,手中红黄两面旗帜来回晃动,“咚咚~”战鼓擂响,闻声,前军以阵为单位各自分成块状,甲士竖起盾牌,像鱼鳞一样护住周身,迎着箭雨一步一步前进,箭射在盾牌上叮咚作响,丝毫没有射进里面,即使从缝隙中射进去,中央军身上也有厚厚的铠甲,一般的箭支根本射不透。彭征的几波箭雨算是白射了。
分成小块的中央军前军稳稳向前,黄构所在的中军原地不动,只等前军打开城门就向城内冲。
眼看中央军一步步靠近,彭征总算亲眼领略到中央军与地方军的差距了,无论是装备还是军纪,都是前者更胜一筹。彭征咬紧了牙关,“兄弟们都听好了,一定不能让中央军打进来!就是死也要顶住!”他这是要争一口气!
黄构稳坐中军,斥候急急从远处跑来,“元帅,在小道上发现骑兵,约莫千人往沔城方向去了!”
黄构轻捻胡须,“跟我玩这套!延国!”
“末将在!”杨延国在下听令。
“誉军趁城内空虚,偷袭我军粮草去了,你点三千轻骑,在誉军赶到前堵住他们,不要放跑一个!”
“末将遵命!”杨延国斗志昂扬,带兵离去。
黄构眼珠转了几转,这誉军是真撤退还是假撤退?遂问斥候,“誉军现在什么动向?”
斥候恭敬回道:“回元帅,现在青石坡地界安营,准备过夜。”
“可有炊烟?”
斥候细细回想了一番,摇头。
“那就是障眼法!”黄构斩钉截铁说道。
“报~”又一斥候赶到,“元帅,有…有敌情!在南边…快接近沔城了…”
“狡猾的誉军,竟然从南面绕道!”黄构的怒气一下子惊了胯下的马,马动了几下,被黄构一把拽住,“聂健!你带上三万人去堵截,要快!”
“末将遵命!”聂健在马上行礼,立即调转马头离去。
“告诉前军,加快攻城,一定要把誉军逼回来!”
“嗒嗒嗒~”马蹄急促,杨延国带人往沔城飞奔。跑过一段土路,扬起大片尘土。待杨延国离开后,路旁快被土埋了的杂草丛中探出两个黑黝黝的脑袋,“咳咳咳~呛死老子了。”说着给了旁边的人一肘子,“快去报信儿,就说杨延国来了!”那人点头,随后蹿上了树,学着鸟有规律的叫起来。“呜嘎~呜嘎~”的声音传出,被就近的风殊依次传递,最终到了沉峰耳朵里。
“出发!”简单的一句令下,沉峰带着一千骑兵从隐蔽地跑出,身后不远处杨延国带人追上来,沉峰方向一转,渐渐偏离了沔城向东的方向,朝南跑。杨延国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在后面紧追不舍。
没跑出多远,前面的誉军突然加速,杨延国正要下令,大量箭翎从两侧的草丛中射出,这么近的距离,自然箭无虚发,而且够劲儿,伏兵射的都是马,而不是马上身着厚甲的士兵,马被射中,骑兵纷纷从马上掉下来,前面的沉峰带兵折回,径直杀入中央军骑兵。
“有埋伏!”杨延国立即勒停了马,想要撤退,沉峰可不给他这个机会,血阙双刀带着劲风迎面劈下,杨延国将三尖两刃刀横架在胸前,结结实实挡下这一击,放出沉闷的两声金鸣。
两人都是跑动的,血阙双刀沿着杨延国的刀杆一路划下,声声刺耳的金鸣在二人耳边响起。马错过,杨延国往前跑,沉峰往后去,前者跑动中一刀劈了挡在眼前的誉军,想要找机会逃跑,感觉身后恶风不善,一回头,沉峰手持血阙射来,“叮!嘶~”杨延国突然竖起来的刀拦下了沉峰一刀,后者在马上借力,斜着一刀,杨延国眼前飞过暗红色的流光,接着脖子一疼,血从脖子上的伤口迸出,沉峰落在马上,扬手一刀,杨延国斗大的脑袋从脖子上飞起,血泊中,沉峰下令,“一个不留!”说完看了一眼杨延国的断头,今日落败,你是死于自己的恐惧。
片刻之后,杨延国所带三千骑兵全军覆灭。“赶紧搬尸体!”说着众人将尸体搬上马,随后沉峰带人撤退。
聂健与杨延国前后脚出发,奈何杨延国人少又都是骑兵,聂健带着三万人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几番寻找,终于发现了尸体,见此,聂健警惕起来,不敢往前,生怕有埋伏,只派了几个人去查看,有没有杨延国的尸首,找了半天无果。
“将军!将军!他还活着!”一人在尸体堆里大喊,聂健一听还是不敢动,“问他发生了什么!”
半晌之后,有了回答,“被誉军伏击了,现在誉军正往沔城去了!”
一听沔城,聂健大叫不好,原来誉军的目的还是沔城的粮草,留下几个人,他带人赶紧往沔城跑。没跑出多远,聂健突然觉得不对,那些尸体所在的地方不是在沔城方向,而且地上很干净,除了尸体带着血,地上根本没有丝毫血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就像是凭空产生的尸体。
聂健想证实一下,“派人再去看看尸体。”
不多久,斥候回来了,“尸体没了!留下的人也没了!”
“该死!是誉军的诡计!”聂健知道,这是障眼法,就是要把他往沔城骗,而其实誉军的真正目的是在黎城,如此所为目的是分散兵力。想明白了,聂健下令,“后军变前军,速速赶往黎城!”
聂健风风火火带人去了黎城,身后不远处慕容和誉及沉峰露出狡诈的笑容,带着骗了黄构和聂健的五千骑兵直冲沔城去。
聂健带人赶到黎城时,中央军还是没能打进城去,和叛军胶着在城门处。
见聂健回来了,黄构大怒,“你怎么回来了?”
聂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黄构摸着胡子只说,“誉军还真是狡诈!区区一个偷袭,让他们整的这么复杂!将兵力分散在两翼,以防誉军突袭!”
“元帅!元帅!大事不好!”斥候从远处跑来,一副狼狈模样,脸上几道黑色,“元帅,沔城被袭,粮草都没了!”
黄构和聂健听完,只觉得脑袋里嗡一声炸开了,竟然还是被骗了,誉军来了个反其道而行……
“杀~”誉军从黎城两侧杀出,龙威军的大旗格外醒目,南宫羿手持,一马当先杀进中央军,搅了个人仰马翻,龙威军配合城门的彭军大有反攻的趋势。
这下黄构和聂健真的是傻眼了,“快!撤!撤!”中央军当即撤退,粮草一旦被烧,他们等于是被困在了宁盛,如果不能打下黎城,就只能撤退,现在誉军加上彭征的人,是二倍于中央军的数量,想攻城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中央军一路撤退,誉军和彭军一路跟着屁股打,正如几天前彭征被黄构追赶的情形,只是这次黄构成了被追的那个。沔城粮草被烧,黄构生怕誉军在城内有埋伏,绕过沔城,直冲荆关而去。如此,彭征与黄构隔着荆关开始拉锯战,誉军正式撤离,直奔桐城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