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婶这几天过得很纠结。
按说以她和她老伴儿王老实都是下岗职工的境遇,现在不但供儿子上了一所沿海发达城市的重点大学,而且小日子过得也算红红火火,甚至还买了辆小面包车,可以说是羡煞那些老街坊老邻居了,正是美美过日子,安心享清福的时候,能有啥烦心事儿呢。
但老话说的好,酒不醉人人自醉,财不迷人人自迷。
这事儿还真是刘大婶自找的,缘由得从几天前说起。
老夫妻俩下岗后,心里很是不忿,在工厂里干了二三十年了,当了一辈子先进光荣的工人阶级,临到老了却被赶走了,说好的当家作主呢,说好的共同富裕呢,现在眼看全成了泡影,也着实跟着众人闹了一段时间。
但刘大婶是个心眼活泛的主儿,明白在国家大政面前,个人的那些诉求,不管有理无理都连个尘埃都算不上。生活总要继续,饿了总要吃饭,而且国家也鼓励下岗职工再就业啊,于是刘大婶跟老实肯干的老伴儿商量了一下,开始在街边摆了个小摊,做一些煎炸的小吃。王老实手艺不错,人又实在,所以几年下来这生意是越来越好,小摊早已经换成了一间四五个平方的小门面,破三轮也换成了小面包,日子是越过越滋润。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王老实的父亲今年春上心脏病犯了,医院说必须得放支架,前前后后下来花了十几万。兄弟几个都是刚能顾得上一家人肚子的境况,就王老实家还有点积蓄,救人要紧啊,刘大婶就是再心疼也只能剜肉了。
老人出了院,刘大婶家辛辛苦苦积攒的那点钱也基本上花光了。眼看儿子过了暑假就大四了,后面全是花钱的事儿,刘大婶心里天天跟猫抓一样闹心。虽然家里有这个生意,到时候还勉强能给儿子凑个一两万,但是过惯了手里有钱的日子,突然之间存折和卡里又变得精光,刘大婶真的很不适应,就好像心里空空的没一点着落,整天就想着怎么赶快把钱挣回来。
就在四五天前,街道上的一个名叫李宝财的小混混莫名奇妙地把她从店里叫了出去。
“刘婶,老爷子的病怎么样了,花销不小吧?”李宝财贼眉鼠眼地笑道。
刘大婶本来就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只是碍于和气生财的生意经和街坊邻居的情面才勉强跟了出来,一听李宝财的话,明显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腔都没搭,立马转身就要回去。
李宝财赶紧拦住她,陪着笑脸说道:“刘婶,您别恼,我只是关心一下,没啥别的意思。今儿个其实是想给您介绍个大生意,成了的话,您至少能拿到这个数!”
李宝财笑吟吟地伸出了一个手指头,还得意地左右晃了晃。
刘大婶听了之后根本没往心里去,家里的生意就是做点小吃,能有什么大生意,况且这个李宝财经常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能有什么好事?
“宝财,我家的生意就是小打小闹,你就别瞎张罗了,啊!”刘大婶说完扭头就准备回去。
“一万!成了之后您至少能拿到一万!”李宝财这次没伸手拦着,只是信心满满说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句话,刘大婶心里一动,脚步停了下来。要搁平常她也不会因为这万把块钱就跟这种人打交道,但是现在恰恰是特殊时期啊,家里不少事儿都等着用钱呢。
“刘婶,这事儿其实很简单,咱俩演一出戏就行了。您家卖的那种油炸火腿肠是双惠的吧,赶明儿,我找个晚报记者一起到您店里。我就说昨天在您这里吃了两根油炸火腿肠,然后就食物中毒了,在医院抢救了一个晚上才把命给捞回来,医生检查后说是吃的火腿肠有问题。您呢,只需要承认我在您这儿买了火腿肠,并且这火腿肠牌子是双惠的就行。然后呢,让记者给咱俩还有您店里的火腿肠拍几张照片,这事就算成了。后天我就把那一万块钱给您送去,就这么简单!”李宝财目光笃定地看着刘大婶小声说道。
刘大婶一听心里立刻着紧了起来,“宝财,你这不是造孽吗,人家双惠惹你碍你了,要这么整人家!”
“刘婶,人家双惠那么大的牌子,一年挣那么多钱,咱这么来一下连给人挠痒痒都不算。何况,咱这不也算督促一下这些食品公司的产品质量嘛,说起来还是做好事呢。其实,这根本不算啥,但对咱们这些斗升小民来说,一万块钱可不算小数目了啊。”李宝财头头是道地开导着。
说起来,真是干啥都不容易,坑蒙拐骗偷没一样不是技术活,这李宝财这些年在这片街区混的风生水起不是没有道理。只看他耳目的灵通、看人的准星儿和黑白颠倒得理所当然的口才,没一样不是普通水准之上的。
刘大婶心里一琢磨,好像也是这个理儿。过会儿让李宝财拿两根火腿肠,自己这边就只是说上两句话,而且还都是大实话,然后就能白得一万块钱,这种好事儿哪儿找去!
但是刘大婶当然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就意识到其中的问题,要是这混小子事后耍赖怎么办,于是就问道:“宝财,刘婶丑话给你说在前头,你许的这笔钱空口无凭的,叫我怎么相信?至少要给先付给我五千,然后再给我打五千的欠条,不然我可不会昧着良心替你干这种事儿!”
李宝财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股怒气涌了上来,臭婆子,老子这是给你送钱呢,竟然还这么跳腾,真当老子是病猫了!但转念一想,这事儿下来,自己还能落两万,而且这配合的人还真不那么好找,关键是事儿还很急,算了,这次就忍了!
“刘婶,看你说的,我李宝财怎么也算这附近的一号人物,哪能赖账呢?不过,谁让您是长辈呢,就按您说的来!”李宝财说罢,从衣兜里拿出一沓子华币,点了五十张递给刘大婶,然后在地上随便捡了张广告页,掏出笔来麻利地写了一张欠条。
刘大婶赶紧接过钱和欠条,藏在衣服里,又说道:“宝财,明天等我先把你王叔支开之后,你们再过来,这事儿你别让他知道了,他那脾气你应该知道,最见不得这种事儿。今儿咱这话就当是从来没说过,知道不,反正我可不会承认的。”
“刘婶,您放心吧,我能更自己过不去吗?就这么说定了啊。”李宝财笑吟吟地眯着眼睛目送刘大婶离开。
然后,事情很顺利,剩下的钱刘大婶也很快就拿到了,新闻第二天就上了河洛晚报。但好死不死的,王老实几乎从来不看报纸的人儿碰巧就看到了那则消息,然后气冲冲地找刘大婶吵了一架。
然后呢,那个欠条不见了。李宝财那天把剩下的钱送过来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连欠条都给忘了。刘大婶本来是把那张广告纸都拿出来了,准备还给李宝财呢,结果也忘了这事儿。之后,这张广告纸就莫名奇妙地消失了。
本来,既然李宝财都没在意这个欠条,刘大婶也不用太上心。但是,说实话,刘大婶虽然心思多,但也算个本分人,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儿,虽然钱是拿到手了,但心里总觉得不带劲儿。跟王老实吵了一架之后,更是心里憋得慌,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胖子这边呢,从小黄嘴里拿过那张欠条之后,乐得眼睛都快找不着了。
风行不愧是女神啊,简直是绝了,连这种证据都能拿到手。
嘿嘿,佩德亚斯是吧,道格拉斯是吧,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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