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回宫(20)
送走了贤妃和良婕妤,清辰去小厨房检查了下给皇上准备的早膳,见一切准备妥当,便又回内室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换了件家常的衣服。跟萧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更喜欢穿的随意些,毕竟那皇贵妃的衣服太过艳丽繁重,行动也不方便,到底还是家常的衣服穿着舒服些,且如此穿着,也似乎与皇上更显亲近。
叶涵玉携着良婕妤的手出了端阳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在暗暗盘算着什么,跟良婕妤说着话,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半天忽然突兀的问了一句,“难道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默默无闻下去?你我还有皇后,都是和皇上一起长大的,皇上是念旧的人,这些年虽然你恩宠寡淡,可到底也没亏待了你,究竟你是怎么个想法?难道真的不想为皇上生个一儿半女的,也好后半生有个依靠?”
良婕妤适才正在跟她说换夏衣的事情,忽然见她这样一本正经的转了话题,且转的这样生硬,不禁怔了怔笑问:“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说这个?”
叶涵玉蹙眉道:“我也是为你着想,这宫里头,我们三个是最亲近的了,眼下我有珩儿,辰儿有皇上的恩宠,可是你有什么?总得趁年轻,为自己打算不是?”
良婕妤脸色微觉黯淡,连唇边的笑意也染了几分苦涩,轻声道:“万般皆是命,强求不得,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要我像那些人一样,不择手段去争宠,我也做不来,如此又何必去自寻苦恼?”
叶涵玉细细觑着她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悄声问:“你莫不是还放不下谢瑾轩吗?”
良婕妤听到这个名字,心忽然就紧跳了几下,眼里瞬间笼上一层浓浓的哀伤,可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我很明白,既然入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放不放的下,今生都与他无缘了。我不求其他,只求守着自己的心安稳过日子就好。”况且良婕妤相信,有清辰在,就算她年老无依,也不至于境况凄凉。那是她最疼爱的小妹妹,从她明白了清辰将她禁足的用意,她就知道有些人纵然表面上冰冷,但却始终是不忘旧情的。
更重要的是,以前她不愿承宠,是心如死灰一心想要为谢家报仇,如今看到谢瑾轩还活着,她就更不愿勉强自己去委身伺候别的男人。她不求别的,只要他能好好活着,让她远远的看他一眼就够了。
叶涵玉点了点头,叹息道:“你果然还是放不下,守着自己的心安稳过日子,那你心里的那个人又是谁?倘若心是空的,你无所寄托,那又是什么支撑着你在这深宫里任凭年华流逝的苦苦煎熬?这宫里头,不争宠的女子只有一种,那就是有自己的心上人不爱皇上,不然你凭什么不巴巴的盼着皇上的垂幸?”
良婕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皇上不肯勉强我,八成是知道我的心事的,不过我也有分寸,绝不会做出辱没家门的事情,所以这样平淡度日也挺好。”
“我们都是傻子,用情太深,最后受伤的人还不是自己吗?”叶涵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哀伤自怜,脸上的神情却冷冷的,甚至暗中阴诡的勾了勾唇角。适才在端阳宫,她看到两人说话时是那么的亲昵,不知为何就有了种危机感,同样是一起长大的,为何身边所有的人都更愿意和绾怡亲近,究竟她身上有什么魔力,难道仅仅是因为谢瑾轩吗?
贤妃想不明白,可是有件事她很清楚,倘若有一天她与清辰决裂,良婕妤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清辰那一边。不是因为她是皇贵妃,而是因为她是谢绾怡!
心里憋着口气,想起适才在端阳宫里受的屈辱,叶涵玉的手不禁伸向路旁假山石上放着的一盆长春花,狠狠一下就将整株花从花盆里连根拔了起来。嫩绿的枝叶被折断,染了一手汁液在手心里,红红绿绿的怎么都擦拭不干净,就像她现在复杂矛盾的心理。
一个人想着心事走出去好远,这才发现身边没了动静,回头只见静书跟在身旁,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良婕妤已经与她分道扬镳,而她却毫无察觉。
将手里染了汁液的帕子丢给身旁的人,叶涵玉懊恼道:“静书,你看出来了吗,就连良婕妤都知道她是谢绾怡了,可皇贵妃还是瞒着我不肯如实相告,如果我不问,她是不是就打算瞒我一辈子?可见她真正亲近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今天从她们两人说话的眼神里,我就已经看懂了,原来她们私底下早就有交情,可是我却全然不知。”
静书怕她又钻牛角尖,慌忙劝道:“娘娘,您千万别这么想,虽说小时候你们三人如亲姐妹般要好,可后来,良婕妤与皇贵妃的交情,哪里比得上您和皇贵妃共患难的情谊?您只看今天皇贵妃是如何惩罚怡嫔的就知道了,她摆明就是在替您出气啊。”
“我才不稀罕她的维护!”叶涵玉心里如猫爪般难受,如今她已经是妃主了,那些人居然还敢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可见自己是多么的没有威望!恼羞成怒,心里的怨恨总是要找个途经发泄出来的,她红着眼睛冷笑道:“你以为她真的是为了我吗?她掌掴了怡嫔,在别人看来是为了维护我的尊严,可说到底,也不过是想给自己立威罢了,她是想借机告诉众人,端阳宫可不是谁都能随意撒泼放肆的地方,对那些不守规矩的人,她是不会轻易宽纵的!”
静书有些心急的望着她,想劝却又说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话来,暗叹若是知画还在就好了,有她劝着,没准她家主子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这两年发生了许多事情,皇贵妃不在,她家主子与人明争暗夺,暗中也吃过不少亏,以前那个宽厚善良的昭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敏感多疑,对谁都不再信任的贤妃。
也许叶涵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转变,可是静书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她心里很怕,可又无能为力劝阻,只能小心翼翼的安慰道:“娘娘,不管皇贵妃做这些是否有其他目的,可她终究还是在意娘娘的感受的,不然也不会单独留下您说那样一番话。您可千万别因为别人的几句不怀好意的挑拨,就心里不自在和皇贵妃存了误会,到时候覆水难收,吃亏的还不是我们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