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泽正待说话,却不想万一夫抬手阻住他,随后道:“我一个瞎子,按说你不发出声音我便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是我却能知道你要说话,你可知我靠的是什么?”之前,万一夫说他听音辩位,李云泽未觉惊奇。此次自己未发出任何声音,万一夫也能感应的到,恐不仅听音辨位那么简单。万一夫道:“我年轻时,因为一次意外,双眼皆瞎,当时痛不欲生,可终究舍不下这条烂命,活了下来。人言目盲心灵,这话不错,眼瞎了之后,很多事情反而容易看明白。你道老朽如何知道你的表情动作的,其实很简单,老朽可以将灵识外放,说准一点是可以将灵识的一枝外放。”李云泽一惊,按说练气修士灵识散而未凝,难以修炼,只能是增强感官的本能。修士修炼灵识都是筑基以后方才开始,修炼有成之后,才能超越、摆脱感官。如果万一夫创出练气修士修炼灵识的法门,那么必将遗泽后世。
万一夫接着道:“老朽眼瞎了之后,为了过活,只好苦练耳朵。也许是上苍为了给我们这些残废一点补偿,眼睛瞎的耳朵会更好使,耳朵聋的能凭动作明了别人的意思。瞎着眼过了十几年,老朽的耳朵越来越灵,闻风知处,听音辨位,耳朵几乎就成了老朽的眼睛。有一次,老朽在一家酒楼卖艺,偶然间听到一位筑基修士给自己的后辈解惑,他言道,人的灵识由眼、耳、鼻、舌、身五识构成,是以灵识之所及,虽不能眼观、耳闻、鼻嗅、舌尝、身触,而物之色、声、香、味乃至大小轻重莫不可知。老朽就想,我的眼睛瞎了,如果有一天侥幸筑基,是不是灵识也是瞎的,而我的耳朵比一般人灵,是不是灵识会听的更远。这念头一发不可收拾,缠的老朽直似魔怔了一般。高阶的修士老头子又不认识,没地请教,只好一个人苦思冥想。三年无果,老朽倒琢磨出一个笨办法,眼睛瞎了,耳朵更好使,要是鼻、舌、肤都坏了,耳朵是不是会更厉害。”
李云泽看万一夫说话久了,倒了杯茶放在他手边。万一夫仿佛看到茶的位置一般,信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回原位。若非早知道他目有残疾,谁也不会觉得他竟是个盲人。万一夫接着道:“从那时起,老朽就把鼻子塞起来,辨识东西能不用身体碰触就不碰,时时处处全靠耳朵。起初,老朽不过能听见百丈内的声音,三年后,已能听见两百丈,再五年后,扩至三百丈,再十年后,扩至四百丈。这时,老朽对当年那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单修一识的效果要强于五识全修,这个道理同样会适用于筑基修士。后来,老朽继续按照此法修炼,三十年前,老朽已经能听清百丈方圆内羽毛落地的声音,能听清三百丈方圆内的脚步声,能听清千丈方圆内人的说话声。只是自那以后,老朽虽然想尽办法,却没有什么增益。想来凡事总有个限度,在炼气期,人的耳力最多也就能达到这个范围了。”
李云泽心中佩服不已,关闭其他感官,独留听觉,说起来短短几句话,做起来不知需要多大的毅力、多强的心志。李云泽对着万一夫一躬到地,道:“请老丈传我此法。”万一夫道:“我这也不是什么修炼法门,只不过是老头子一些心得,传授给你,不过能让你多一门防身之术罢了。”当下,万一夫将修炼之法一一授予李云泽。之后,万一夫长叹一声,道:“这法子,也不是什么窍门,只不过是吃得了苦罢了。”李云泽道:“这法子别出心裁,另辟蹊径,更是您一生心血。云泽修为低微,不敢说报答,但今生今世必竭尽全力增益完善,使之传承流世,以彰老丈令名。”李云泽知道,此间事毕,彼此天涯一方,江湖漂泊,再见恐怕无期,报答之言,委实虚伪,只能以彰显名号作为报答。万一夫显然十分高兴,道:“如能托你之福,扬名后世,老朽这苦也不算白吃了。”李云泽道:“对了,这法子唤作什么名目?”万一夫道:“我一个老头子胡修瞎练,哪有什么名目?”李云泽道:“这套法门说不定将来会大放异彩呢,不如老丈现在给它起个名字吧,也好让后人称呼。”万一夫道:“一个筑基未就的老瞎子胡乱想出的土法子,能放什么异彩。不过是得起个名字,否则连称呼都不好称呼,叫什么好呢。”万一夫低头思索了一会,道:“这套法门既然是五识之中专修一识,不如就叫‘五识得一’吧。”
青士一跃进入迭翠楼中,溪君跳起上前抱住,惊喜道:“师姐,你怎么来了?”青士道:“本姑娘掐指一算,小溪君今日有难,特地赶来救你。”溪君嗤笑道:“吹牛皮,肯定是师傅差你出来办事。”溪君知道师傅对师姐修行督促极严,如无要事断不会放她离山。特意将凌素与锦瑟支开,问道:“师姐,师傅怎么放你出山了?”青士道:“前段日子,师伯请无已尊者又卜了一卦,卦象所示吉星在邑北。这次卦象虽然依旧像以前一样模糊不可测,无已尊者却说有五六分的把握。又说而缘分未到,让师傅师伯莫要着急。师傅师伯苦盼了几百年,哪里忍得住。邑北地广数千里,武梁城居其中,人员往来最为繁密。我趁机向师傅求肯过来助你。师傅想了想就应允了,让我助你在这里广造声势,吸引越多人来越好。师伯在邑北其他地方四处寻索,以防遗漏在别处。”
溪君惊喜地道:“师伯也来了么?好几年没见他老人家了。师傅和师伯到底要找什么东西?以他们的能耐这么多年没有眉目,无已尊者卜筮之术向来无虚,怎地偏偏这件事卜算不准?”青士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听师傅说,也许是个人,也许是件东西,总之与《湖月溪山曲》关系很密切,所以他们一边组织人手寻访,海底捞针;一边只能每隔几年举办一场雅乐之会,在云洲各地演奏这只曲子,守株待兔。”溪君道:“原先我还想糊弄糊弄就过了,既然师傅说要造声势,那咱们就大造声势。不过这事先放一边,师姐快先陪我打几盘双陆,她们根本就不会玩,跟她们下棋都快急死我了。”说罢,迅速摆好棋盘、棋子和骰子。双陆之戏两人自小玩到大,青士也是钟爱此道,慨然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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