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终也没能到达灾区第一线,只是到了都江堰的帐篷区就被拦下,我们运送的物资移交给抗震救灾前线指挥部,由他们统一调拨。
因为我带来的还有一些志愿者,其中有部分医护人员,他们还要深入一线救灾,他们不走,我肯定也不好先走。出时,唐明给我下了死命令,带走多少人,就要带回多少人!
我们来到灾区后,还一直余震不断。越接近汶川,危险性越高,蜿蜒的公路是大型机械连夜抢修出来的,许多地方,路的两侧就是陡峭的山坡,如果有余震生,还会不时从山上滚下一些落石,过往车辆都是在与死神赛跑。
徐曼曼只是志愿者,又不是医护人员和救援人员,没有必要涉险前往第一线,但是她坚持要跟我们一起,理由是她的普拉多越野性能好,能给我们帮不少忙。最终,我也没能争赢她,只好听之任之。
下午,我们到达北川,次日,抵达震中汶川。
一座县城,满地断瓦残垣,找不到一间完整的建筑。来回穿行的人们有解放军,有志愿者,还有医护人员。大家步伐都很快,也没有多少言语,各自忙碌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我带领队伍找到指挥部,表明身份,指挥部里的领导握着我们的手用四川话表达了感谢,然后就直接分配了任务。
我带来的人除了医护人员外,没有专业的救援人员,也没有专业的救援工具,指挥部安排我们负责运送伤员和搞后勤供给。
震区的物资都是从外面运来,然后统一调配,按人头放基本生活品,在这里钱失去了它的基本作用。
挖出来的尸体被安放在一个专门的地方,我们这些没经过训练的业余人员去了一趟,好多人都忍不住吐个没完。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坚持工作,把一具具或完整或残缺,或年轻或老迈的尸体运到安置点。
没过多久,医疗站传来血液告急的消息,我二话没说,带头捐了一袋。
晚上,吃的饭是大锅水煮面条,没有菜,但所有人都吃的很香。
由于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所有人都灰头灰脸,衣服没有一件事干净的。
突然,人群躁动起来,有人激动的低声说道:“总理来看我们来了。”
大家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争相朝着总理那边涌去。
总理站在一处比较高的地方,用坚定的声音说,“人命关天,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救人,废墟下哪怕还有一个人,我们都要抢救到底……哪怕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尽百分之一百的努力……”
总理讲完,人群爆出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终于,指挥部宣布救援行动结束,我清点人数,一个不少,能完成唐明交给的任务,总算能松口气了。
这几天的救援行动,大家都是化悲痛为力量,看着一个个死去的同胞,哪里还顾得上累?现在行动结束了,突然感觉整个人好像散架了一般。
天府之国,山川秀美,但是没有一个人有心情欣赏这如画美景。我虽然已经累到极点,但还是打起精神开车。
徐曼曼这几天也很卖力,现在正躺在副驾驶酣睡。
我开着普拉多走在前面,眼睛一直注意着一侧的山上的动静。
怕什么,来什么,正开着车,突然感到一阵颠簸,是余震,我第一时间作出判断!
我放慢车,伸头看看山上的情况,突然,现一块巨石正在急的往下滚来。
如果我一把油门儿,完全可以冲过去,可是后面的车有没有现险情我不敢确定。来不及思索,我果断的停下车,狂按喇叭,提醒后面的车辆。
一眨眼的功夫,只听车顶“轰隆”一声,我就失去了知觉……
悠悠的睁开眼睛,四处都是洁白的墙壁。
我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老婆苏美仑。
这丫头看我挣开了眼睛,瞪圆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愣在那里。过了几秒钟,回过来神后,欣喜若狂的大叫:“医生,医生,醒了,他醒了。”
医生听到叫声迅跑了过来,把我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问我能不能说话,我点点头,表示可以。
医生说我昏迷了三天三夜了,能醒来也算是个奇迹。我的头部受到剧烈撞击,造成颅内出血,导致昏迷不醒,严重的随时可能丧命,也有极大可能永远醒不来,就是植物人。现在我竟然醒了,真是一个奇迹。
苏美仑扑到我身上,搂住我嘤嘤的哭出声来。
医生制止了她,说我还很虚弱,需要休息。
苏美仑站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挤出笑脸,然后握住医生的手说:“谢谢,谢谢,医生,真的谢谢你了。”
“呵呵,我也为你感到高兴,不过你不用谢我,病人是我们的英雄,竭尽全力救治他是领导布置给我们的任务,现在他醒了,我也能给领导一个交代了。”医生说,“不过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最好不要让他多说话,也不要刺激到他的情绪。”
“知道了,医生,我会注意的,谢谢你了。”苏美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示感谢。
当天,巨石滚下来后,恰好砸普拉多上,幸运的是巨石太大,我们的车只不过是被它卡在山崖和路面之间。由于山崖在右侧,车的驾驶室损毁比较严重,坐在副驾驶上的徐曼曼反而没多大事,只不过是被巨大的冲击力震晕了过去。
我就没这么幸运了,整个车的左半侧都变了形,我的头被卡在座椅和车顶之间。救援队用大型机械移开巨石后,切开了车顶,慢慢的把我拉来出来,不幸中的万幸是我的全身上下除了头部被严重撞击之外,仅有一些因剧烈摩擦导的皮外伤以外,竟然没有其它的严重损伤。
“徐曼曼怎么样了?”我虚弱的问。
“谁?谁是徐曼曼?”苏美仑反问道。
“同车的那个。”我说。
“哼,都自身难保了还知道关心人家,托你的福,她很好,没一点事。”苏美仑好像吃醋了。
“呵呵,还知道吃醋啊。”我慢慢的说。
“哼,回头再跟你算账。”苏美仑说着用小拳头捣了我一下。
“哦……”我做出痛苦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苏美仑紧张了起来,很是后悔的样子。
我微微一笑,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