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阿禾让我送她回宿舍,对于突如其来的福利我当然丝毫不敢怠慢。当我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注定我是最悲哀的。
我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走着,在这样的夜晚总是期待发生点什么事情,直到她开口说话,我才知道这只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她微笑里带着一丝正经说道:“其实你的事情我不该过问,你最近和阿飞那群朋友走的很近,你认为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吗?”
我傻呵呵地陪笑着,场面比较尴尬,解释道:“没有,我和他们只是偶尔吃顿饭,纯粹只是同学的关系。再说我和他们本就不是同一类人,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不跟他们来往了。”
“我只是建议你离他们远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而且我最讨厌他们那些自以为是的人。”阿禾说到‘自以为是’的时候明显加重了语气,仿佛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阿禾你这么说究竟是关心我,还是在讨厌我,或是因为秦苏的原因而讨厌他们,继而讨厌我和他们交往过密,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不应该接触他们的朋友圈,甚至包括我自己。我已经渐渐地喜欢上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感觉,我享受着喝酒,旷课带给我的全新感觉,虽然很多时候有些害怕,还有点恐惧。
送走阿禾我推着车走在校园的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我显得不再那么孤单。忽然有个人跳出来从身后拍着我的肩膀,我下意识地转过身一看,竟是小茜,想必又是为了吕飞的事情在这里拦截我。
果不其然,她开口闭口一句不离吕飞,深怕鱼离开了水活不下去,“能不能陪我去阿飞家,他都两天没有来学校了,我很担心他。”
昨天他还和我在一起,充其量也就一天一夜的时间,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应该没什么事情。”我宽慰道,对于他来说逃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往隔三差五地旷课也没见她如此上心。
“我心里放不下他,”小茜说着蹲在地上抱膝哭了起来,“我好想他,求你带我去见见他。”她哭得越来越伤心。
“你别哭了。”我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她这么一哭让我六神无主,只能点头答应她的请求,“我答应你就是,但是现在去也不方便,明天中午我们再去。”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来道:“谢谢你,现在就过去我一刻都不想等下去。”
女人有些时候认真起来真是一根筋,冥顽不灵。
大晚上地我不得不骑着车,带她去吕飞家。她坐在后面,时不时地跟我说话,众目睽睽之下我有些担忧,毕竟这种事情被同学看到了不知又要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虽然我们是清白的。
“有些时候我真恨不得自己是男生,”她说道,“那样我就可以时时刻刻地和他在一起称兄道弟,就像你一起,可以跟他一起旷课,一起喝酒,一起打架。”
平生第一次听到这种谬论,她羡慕的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但是从她嘴里说出口却显得轻而易举。如果我们能换位思考一下,或者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其实他是一个不善于言表的人,”我说道,“你好好待他一定会心想事成的。”不是有那么一句古话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借你吉言。”小茜略带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温柔,她的温柔和阿禾的却又不一样,阿禾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子形象,不大喜,不大悲,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而她却恰恰相反,率性而为,不失为一个不拘小节之人。
来到吕飞家的时候,我满头大汗,腿脚一点力气都没有。小茜急忙跳下车拼命地敲门,很久都没有人应答。一瞬间我的心也紧绷了起来,心想:该不会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昨天晚上吕飞离开的时候明明还一切正常,此时唯有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眼前闪过一阵光亮,隔壁邻居家的灯亮了起来,我和小茜面面相觑,不敢做声,许久发出一阵声响,门打开后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留着半长的卷发,披着一件橙色的睡衣,问道:“这么晚你们找谁?”
“阿姨晚上好,我们是吕飞的同学,”小茜少有地礼貌地问,“请问你知道他们家人去哪里了?”
“哦,你是说阿飞他们,”阿姨见我们和吕飞相识立马客气了起来,道,“他外婆昨天夜里去世了,都去奔丧了。”
去世?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击打着我和小茜久久回不过神。
“怎么会这么突然?”小茜说道,“之前都没有听他说过。”
我沉默了很久,道:“今晚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夜深露重,我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容我冷静下来思考一下。
一整夜不停地数星星数山羊都难以入睡。第二天刚刚来到教室,小茜就偷偷地把我拉出来,塞给我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打开问道。只见上面是一连串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
“阿飞妈妈的电话,”小茜说道,“你帮我打电话问问外婆家具体的地址,我想去看看阿飞。”
“哪儿来的号码?”我抖了抖手上的纸条威胁地问,这丫头片子为了心上人真是无所不能。
“班主任那里偷的。”她小声地说,“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足足在办公室门口蹲守了一个早上。”
我对她无话可说却又羡慕起她这股为爱天不怕地不怕的劲来。来到学校的电话亭我拨打着来之不易的电话号码,每按一下我都紧张地看看身旁的小茜,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一会接通了我要怎么开口,我是自报家门,还是等别人主动上来询问。
“喂,你是哪位?”过了很久终于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
“阿姨您好,我是……阿飞的同学,听说外婆……去世了,我们想……去看看。”我吞吞吐吐地一连串说出几句在脑海里组织了许久的话,深怕一不留神忘记得一干二净。
“你们真是有心了。”阿姨低声地抽泣着。
“我想……问下外婆家地址,您方便告知一下吗?”我胆怯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