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父在一旁,看得也是心酸。
时湛这个孩子家世能力都优秀,人也上进,对佳妮也真心。只是他太重事业,家里的父母,尤其是他母亲,太难相处。
从前他觉得只要两个孩子感情好,以后结婚自己住,不同时家父母住一起,也没什么。可现在看来,是他错了。他低估了时家父母,还有时湛对佳妮的影响力。
之前他偷偷跟踪女儿出去,见过时母一次。
看到自己宠在心尖上的女儿被时母说成病秧子,一看就生不了儿子的短命鬼,见时家家世显赫就缠着她儿子不放的狐.狸.精……当时他都要气疯了,差点儿冲出去揍时母一顿。可碍于女儿的脸面忍了。
后来他想到时家拜访,和时父时母好好谈一谈。结果时湛的父母连门都不让他进。还叫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出来打发他,对他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昏睡的景寂,也梦到了这一幕。
岑父在时家被辱后回家,就叱骂了不爱惜自己身子的女儿一通,逼她和时湛分手。
结果,岑佳妮当然不同意,她又给时母打了几次电话,想恳求她让她和时湛在一起。
结果当然被时母严词拒绝了。反而招致了不少难堪的贬低和辱没。时母骂她的同时,还骂了她的父母。
时母话里话外,都把岑佳妮和岑家踩到了泥沼里。在她眼里,他们一家和垃圾差不多,连给她儿子提鞋都不配。
岑佳妮挣扎了半晌,身心煎熬了数日,终于想通了,她打算听取父亲的意见,和时湛分手。
只是她太爱时湛,一想到和他分手,仿佛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夜里自己闷在被子里哭,也不知道是被闷死,还是想到和时湛分开太过心痛,犯了心脏病而死。
总之,她前天晚上就死了。
然后,天道把景寂变成她的模样,送到了岑佳妮的床上。等景寂醒来,就接到时湛约她去西餐厅吃午饭的电话。
她按着岑佳妮从前的妆容,稍作打扮,便叫司机把她送去。随后,就有了西餐厅分手的那幕。
病房外,岑父冷言冷语对时湛道:“时先生,咱们佳妮与你并不相配,时家家世显赫,我们岑家高攀不上。佳妮已经和你提出了分手。你与我们家,已形同陌路。看到你,我和佳妮她妈妈心里都很难受。你还是走吧。”
“伯父。佳妮还危在旦夕,我怎么能离开她?我想陪着她,为她打气。她一定会渡过这次难关。”时湛痛悔道:“我知道我父母,尤其是我母亲,曾伤佳妮很深。”
“佳妮能有今日,可不是拜你母亲所赐!”岑母尖声道:“你但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就不该再来打扰她!如果没有遇见你,佳妮何至于吃这许多苦,还……呜呜!”
“老婆,别哭了。”岑父给老妻擦干眼泪,对时湛道:“起初,我很看好你和佳妮。我本以为,你能给佳妮幸福和安乐。可是,你却让我很失望……”
“伯父,我……”时湛也对自己很失望。只是错已铸成,如今他只有尽力弥补。
不管怎样,他都不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去。他从来都很贪心。他要佳妮活着,还要她做他的妻,长长久久地陪着他,同他白首。
“你不必说了。”岑父对时湛道:“若你真爱佳妮,当初就应该同你父母好好沟通。咱们佳妮也不至于吃这份罪。她就是因为太爱你,自己一直委曲求全。被你母亲再三欺负,还不敢告诉你。怕你和你母亲因此生隙。”
“一周前,我因心疼女儿,曾到时家想同你父母好好聊一聊,却连时家的大门都没进去,叫你家的阿姨骂了回来。后来,我把这事告诉佳妮,逼她和你分手。”
“那孩子倔,死活不听,还给你母亲打电话,求她允许她和你在一起。可你母亲狠狠伤了她。”岑父按着抽疼的心脏,对错愕不已的时湛道:“就是那次后,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不见人,哭得叫我和她妈妈都要心疼死了……”
“为了维护我们做父母的尊严,佳妮最终还是决定同你分手。哪知道她几乎为此葬送了性命!”
岑父道:“时湛,我若是你,根本没脸再出现我们面前。正如佳妮她妈妈说的,若是她……你们时家欠我们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时湛无言以对。岑父和岑母如今太过激动,他怕自己再留下来,会更加刺激他们,便道了声抱歉,然后看了眼景寂,从医院出来,驱车回了老宅。
途中,他打电话让自己的助理黎末去医院,代他守着景寂。还叮嘱助理,她一旦醒来,便立刻通知他。
时湛在时家和时父时母大吵时,景寂在医院里苏醒了过来。
疾病的折磨并没能摧残她的意志。她的脑袋还很清醒,脑中甚至有了替岑佳妮达成心愿的具体办法。只是碍于病得太重,连床都下不了,只得延缓计划的实施。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破败得很厉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最迫切的问题,不是为岑佳妮达成心愿,而是如何活下去。
景寂一醒来,立刻就有医生过来替她检查身体。岑父岑母看到她醒来,太过激动,身心极度疲惫的他们,终于支撑不住,双双晕倒了。
黎末知道岑父岑母的身份,看到他们晕倒,立刻叫来医生和护士,送他们去做检查。
岑家在S市没有亲人,也没什么关系要好的朋友。岑父岑母住院,黎末都不知道通知谁来照顾他们,便为他们请了两个高级护理。
他一个人又要办理岑父岑母的住院手续,又要听医生分析景寂的病情,忙得腿都要跑断了。
两个小时后,高效的黎末终于打点好了一切,打通了时湛的电话:“时总,两个小时前岑小姐醒过一次,医生说她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岑老先生和他的太太欣喜过望,晕死了过去。”
“我刚刚为两位老人安排好了住院的一干事宜。岑小姐体力不支,又失去了意识。今天是我未婚妻的生日,我们约好下午一起去看电影。时总,您看医院这边……”
“我来。你走吧。”时湛在老宅摔了桌子,大发了一通火,差点儿把时父时母气晕。接到黎末的电话,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感觉天都亮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