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杀人,北庭永美都心中一颤,为牧阳随手屠灭生命的漠然而震慑。
她始终在怀疑,自己这位主人到底是魔还是仙,他视众生仿佛如同蝼蚁一般,杀伐之间甚至不会皱一下眉头。
“忍者虽然早就消失在世俗界,但只是普通人不知道而已,其实依旧存在着。就如同这天海一脉的忍者便是主修体术一脉,擅长隐蔽袭杀,前段时间前往华夏的忍者便是这天海一脉,并且现在的天海一脉之主是天海云滇。”北庭永美详细的说着。
牧阳对此,只是漠然没有作声。
他在融合境时,杀天忍级忍者就如杀鸡一般。何况现在已经踏入半步心动境了。那个天海云滇敢出现,牧阳一剑便可斩杀,可惜他只派了一些喽啰跟踪着,面对这些小喽啰,牧阳连戏谑一番都不想。
“主人,您别小瞧了忍者。忍者与武士不同,他们纯粹为杀人而生,就像死士一般没有一丝感情牵挂。无孔不入,每个忍者都是一位强大的杀手。尤其现代许多急性毒药和化学品,便是一千头大象都能毒死。”北庭永美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她曾经当任过北庭家族家主,对天海一脉,充满了畏惧之心。
“哦!”
牧阳眸光深邃如星河,不置可否。
他也许还会担忧现代化超重型武器会对他产生威胁,但毒药对他来说却不算什么。因为混沌荒芜体的本质就是吞噬,这对于牧阳来说,无疑是可以将对他的威胁削弱到最小,并且他的肉身已经可以算是半仙体,待升入仙界之后,便可纳入仙灵之气继续成长。
修仙之路,就相当于一趟漫漫长路的进化之路,越前行,就向更加深奥虚幻的领域踏步。
“走吧,既然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那就直接登山,去会会那位左须神忍。”牧阳双手插兜,向云山走去。
北庭永美赶紧跟上。
......
云山由八座活火山组成,在这八座火山之外,则有大大小小的山峦林立,左须神社就位于其中一座幽静的山峰上。
上山的小道上面,游客络绎不绝,还有不少来祭拜的信徒之类。
“左须神忍虽然是冥神,但经常会显现一番,所以周围的居民对左须神忍是非常敬畏的。”北庭永美介绍着,一前一后,穿着悠闲,就像一对小情侣来云山旅游般。
牧阳抬头,往山顶望去。
在北庭永美看来,这是一座数百米高的普通山峰,只是周围比较幽静,绿荫密布,山林深深罢了。但在牧阳眼里,那座位于山顶的神社,却是被笼罩在一座大阵之中,而大阵之下甚至还有这一条灵脉。
大阵里面有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似是从灵脉中传来的,这条前往神社的道路,更像通往地狱的阎罗殿。
......
牧阳带着北庭永美,一步步的向山顶走去。
越靠近山顶,周围的雾气不知不觉就浓密起来,行人也愈渐稀少,到了最后,周围寂静一片,没有一丝声音,连虫鸟啼叫声都渐渐消失了,只剩下云雾之中的一座殿庙虚影,若影若现。
北庭永美感觉到一股寒气向身体侵来,顿时打着了个寒颤,忍不住向牧阳靠了靠。
牧阳双手插兜,站在神社前,清朗的声音如同惊雷一样炸响。
“苏江牧大师,前来拜会左须神社。”
整个山顶,仿佛被雷霆闪电笼罩一样,雷音滚滚。
北庭永美被震得更是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地,而周围的雾气直接被凭空震散,露出山顶左须神社的真面目。
嘎吱!
神社的木门打开。
一群人一涌而出,走在最前面的三人,分别是一位穿着白衣头戴白纱帽的老者,身旁是一位气息内敛入体看似普通人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妩媚妖艳的黑发女子。
走到牧阳面前二十米处,老者郑重躬身道。
“尊敬的牧大师,我是左须神忍的侍者神田真野,代表左须神社,欢迎牧大师远道而来。”
他的声音苍老沙哑,说的是中文,而且非常流利,仿佛就是来自华夏的一位老者,而且态度非常恭敬,仿佛牧阳真是贵客登门一样,完全忘记了牧阳杀掉左须神忍魂灵,斩灭北庭家族的事情。
“我们知道牧大师此来的意图,左须神忍大人非常高兴,愿意帮助大师讲解疑惑,还请入内。”说着,神田真野做了个迎客手势,他身后其他人,也都恭维的向两侧散开,让出一条通道,直通神社大殿。
牧阳望着神社幽深的大门,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嗯!”
在众人恭敬的目光之中,牧阳就这样双手插兜,目光平静的走进了左须神社的大门。神田真野见状,不由眼底闪过一丝怪喜,但等他抬起头时,那抹异色却已然消失不见。
“牧大师,这是我们神社供奉左须神忍的大殿。”
在神田真野的指引下,牧阳带着北庭永美一路走来,发现神社内寂静无人,悄无声息,仿佛只有他们这群人一样。但牧阳的感知,却明显能感觉到,在神社的许多角落,潜伏着众多隐蔽的气息,这些气息也就相比普通人稍强一些,就好像之前他随手灭杀的那个忍者一样。
他们能够瞒过普通的先天宗师,但怎么能瞒过牧阳如眼通明的感知力,甚至恐怖的帝念呢?
不过牧阳毫不在意,今天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要如何表演这一场如跳梁小丑一样的闹剧,一路跟着神田真野到了一处大殿前。这处大殿巍峨高耸,充满着神圣威严的气息,只是在神圣之下,隐约的有着一丝诡异气息。
“牧大师,左须神忍在大殿中等您。”
神田真野微微一躬身。
看着通往大殿的大门,牧阳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抬脚就要进去。北庭永美顿时神色一边,轻轻的拉了拉他衣角。
“无妨,你在这里等我。”
牧阳淡漠一笑,脚下轻轻一点,身形便直落入大殿之中。
北庭永美站在原地,眼角扫过神田真野等人,看到他们眼底的窃喜,心中越发不安。虽然冥神魂灵被牧阳抓走了,但那个魂灵赐予她看穿人心的能力还在。北庭永美能够感觉到,自从踏进神社大门以来,这些人心中就越发窃喜,似乎是有猎物落入圈套。
她好几次想提醒牧阳,只不过牧阳的心他却看不透,唯一知晓的就是牧阳好像视左须神社于无物。
“这个女孩也不错,与鬼姬相差无几。等左须神忍杀了牧大师后,我就把她要来。”天海云滇目光炽热的看向北庭永美,眼底山火克制不住的贪婪,让北庭永美越发不安。
呲!
北庭永美刚悄悄挪两步,想离他们远一点时,一个妩媚的魅影便闪到她身后,温软如玉的身体贴到了北庭永美的耳边。
“北庭小姐,你想逃走么?”鬼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北庭永美扭头,就见到神田真野等人,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冷笑,顿时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充斥全身。
......
牧阳背着手,踏入了大殿。
大殿非常宽大,前后左右足有上百步,地面是上好的青石板砖铺筑,数百年份的粗大沉香木柱立起,哪怕相隔甚远都能感觉到那一股股幽香。更不用说神像之下的坐台、香炉、墙壁画像等等,都无一不精致名贵。
但最震撼人心的,是摆在大堂中间,足有三米高的一尊冥神像。
神像长有獠牙,青面白发,独角独眼,浑身披满灰暗色鳞甲,如同和之国传说中的般若之象,充满着狰狞邪恶的气息。而在神像下方,有一个面容端异的老者正跪坐于一块蒲垫上。
“用华夏语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还请就坐!”
老者身形消瘦,穿着古和之国忍服,身旁还有着一具白面獠牙,半藏模样的面具,长袖飘飘,白发白须,仙风道骨,比神田真野都更像一个修道高人。
牧阳不以为意,随意的走过去,在对面的蒲垫上盘腿而坐。
“在下左须神隐,贵客从汉土而来,应该是来找我的吧。”消瘦老者淡淡笑道。
他的中文咬字非常清楚,仿佛百年前的古人在说话般,但牧阳知道,眼前这人,确实活了数百年了。
左须神隐,金丹境的神忍,和之国古代时期的邪术仙。曾经作为和之国天皇的师傅,主持和之国神殿,地位尊崇,在和之国当时几乎有太上皇同等的地位。便是幕府大将军,对待他都要礼让三分。
作为和之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大阴阳师之一,左须神隐的名字,几乎在许多和之国史书中都有记载,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死后竟然化作了冥神,被供奉在了左须神社中。
“我并非是要来找你的,只是找你们左须神社算账的,另外大阵之下的灵脉我看上了!”牧阳摇了摇头道。
在凡人的眼中,左须神隐是一个穿着忍服的消瘦老者,但牧阳却知道,他只是一团金丹之境的魂灵罢了。只不过到了左须神隐的境界,并且吸纳了几百年的香火,魂灵凝练如实质,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
“天道不公,前路遥遥无期,我辈奈何不得天道,只能选择通过香火奉承,化作冥神。”左须神隐长叹道,“便是当初汉土与我同期的一位地上神仙,但那老家伙是个老顽固,最后只能落得一个陨落的下场。这数百年来,真不曾听闻有谁能够修成地仙之上的境界的,就是史料记载的,那也是万年之前了。”
“哦?你去过汉土?”牧阳饶有兴趣的问道。
牧阳本来想是三言两语之后便直接开打的,但见左须神隐这番秉性,牧阳也不着急了,正好先了解一番自己所不知晓的轶事。
自从牧阳重生回来,感觉到无论是武道还是道法,虽谈不上修仙功法一流,但其中却是隐约可见一丝影子。之前遇到内劲强者时还不是很明显,但到了大宗师甚至见到张云霄之时,这种影子便被无限放大了,只是地球上灵气枯竭,想修炼那也是难上加难了,能够再听到元婴修仙者的轶事,他自然愿意听一下。
“三百年前,我曾经游离汉土,拜访过当时华夏第一天师道宗龙虎山,也曾与威震南洋的巫神谈论过,更曾入昆仑武当,见识何为地仙林立,强者数不胜数。”左须神隐感叹道。
他目光幽远,仿佛回到自己巅峰时期,能够与汉土各大地仙强者笑谈古武道法。
“按照你所说,地仙之后,就是遥遥无期的境界了?”牧阳问道。
“古籍上有记载的也是万载之前了,但便是华夏能人天骄辈出、地仙林立,但也不曾听闻有谁能够迈出那最后一步,成就仙外仙的。”左须神隐摇头道,“到了后来,我等已经开始怀疑,古书上面记载的仙外仙,到底是不是虚无缥缈的路径,那一步根本就是跨越不过的鸿沟,所谓的仙外仙,恐怕只是一个幻想罢了。”
牧阳若有所思。他到不会想左须神隐那样,认为金丹之上便不存在了。只不过地球上的地仙,就已经是金丹修仙者修仙之道,再往上便是元婴修仙者,以这颗星辰这百年来的灵力状况,就算是将所有灵力都纳为己有也不一定能突破元婴之境。
而左须神隐却不知道,他苦修数百年,始终没踏出那一步,见周围所有地仙之境的强者都没法迈出去,就以为前面已经是巅峰,自然不免怀疑金丹之上的存在。
见识这种东西却是可怕,见识不广就永远见不得更广茂的天地。
“你既然没办法迈出去那一步,所以就干脆效仿神魔道,化作冥神?”牧阳一语道出重点。
“不错,前路遥遥无期,我等皆不想就此身死道消,自然要寻出一条道路来。化作冥神之后,受香火供奉,神魂越发凝实,可以再活数百年甚至千年也说不准,为何不去做呢?”左须神隐大笑,忽然间又目光如炬的看向牧阳,怂恿着。
“你先前放言找左须神社是为算账,我左须神社何曾得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