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张灵龙愣了愣。他很想爆粗口然后让兄弟们把面前看起来颇为嚣张跋扈的年轻人踩成肉泥。不过“事反常必有妖”,仅凭这个少年不可能有能力找自己的麻烦,他担心的是幕后有人指使。
他虽说现在比以前洗白了不少,也算挂上总经理的头衔了,但这些年来他得罪的人足足有一火车车皮,有人找他麻烦也是情理之中。
关键的是,是谁找自己的麻烦!他只想知道这个!
如果按照张灵龙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管你是天皇老子呢,打一顿再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啥也没有,惹上不好惹的人,大不了跑路。去煤矿里挖煤,去海上当船员,别让我有翻身的机会,有机会就报仇,弄死你。
不过最近几年他事业发达起来,身上的痞气也收敛了不少,慢慢懂得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而且他现在也算是有家有业了,再让他回到赤脚走路的时候,他是说什么都不肯的。
所以,他准备听听这个年轻人准备说什么。但不是到一旁,而是就站在这说。他好歹也是这十几个人的头头,如果别人说去哪,他就去哪,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王会已经看出最前面这个面容阴鸷的男人就是龙爷,而且后者没有丝毫借一步说话的意思。他当即往前踏了一步,以一个只有张灵龙可以看到的角度,微微掀起衣服,冷冷一笑道:“我老板腿脚不是太好,只好在窝棚里面恭候大驾,还请龙爷赏个脸。”
这三更半夜的,虽说有车辆的大灯照着这片工地让挖掘机可以勉强开工,但灯光仍然十分微弱,在王会刻意寻找的角度下,只有张灵龙看到他身上的手枪,前者不禁身体一晃,整个人呆若木鸡。
香港电影里,总会看到警察把手枪亮一亮,刺头就心悦臣服的场景。亮手枪的意思,并不是说我可以一枪把你打死,而是告诉你我的身份,让你老实点。单说威慑程度,手枪显然比警官证要好用的多。
模型枪!这是张灵龙第一个反应。华夏这片土地上,特别是内陆地区,普通人拥有一把手枪是极其不可以思议的。所以,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只是一把吓唬人用的模型枪。但是他让我去窝棚里有什么意义?这种畏首畏尾的举动,只说明他的实力不足,就算里面有什么埋伏,我只需要大呼一声,我的人就可以把场面控制住。
而最后一成的可能性,才是张灵龙踟蹰不已的真正原因。如果这把枪是真的话,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能拥有枪的人,警察?军人?保镖?甚至是传说中的杀手?不管这个年轻人是其中哪一种人,都不是他能够抗衡和违逆的存在。
或许,真的有什么隐情?冷汗乱七八糟的流下来,将衬衣弄湿了一大片。最后,张灵龙觉得必须进窝棚里看看再说,如果是模型枪,他自然可以大呼一声,手下们转眼即至。而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那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了。畏畏缩缩还不如堂堂正正搏一把!
“你们在这等我。”张灵龙对手下挥手说道,跟在王会的后面,走进简陋的窝棚中。
窝棚里除了地上躺着绑得结结实实的瘦三,什么人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骗局。张灵龙不怒反笑,望着王会戏谑道:“有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请张老板进来谈一谈这块地皮的事。”王会笑着把带着消音器M9手枪从怀里掏出来,拿在手上摩挲起来。
“哈哈哈,你以为一把模型枪就可以吓倒我?”张灵龙认出这把手枪并不是国产警用的五四制手枪一类,而是美军用的M9,并且最夸张的是枪口还如同电影上演的一样拧着一个消声器。他忽然感到这一切都很滑稽,一个孩子竟然拿了一把模型枪来要挟自己,大脑缺氧吗?
他大大咧咧的坐到瘦三脏乱的床铺上,想听听眼前的年轻人到底能如何舌灿莲花,用什么理由来扭转劣势。
“模型枪?”王会轻轻一笑,将冰冷的枪身凑到张灵龙脸侧,“要不要尝尝模型枪的威力?”
金属特有的冰冷感觉让张灵龙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这把手枪的质感,冰冷,残酷。不过他也是不见棺材不掉了的主,兀自死鸭子嘴硬道:“一把金属做成的模型枪也来吓唬龙爷我,龙爷什么没见过。AK47也给你搬出一箱来。”
“砰!”,王会竟然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子弹擦着张灵龙的耳垂飞过去。
张灵龙之感觉好像有人在自己耳孔里放了炮仗,整个面颊骨陡然一震,像是连嚼了十箱绿箭口香糖一样,登时牙根酸软。耳朵嗡嗡作响,如同无数的蜜蜂在耳蜗里筑巢了一般。
“我靠!”张灵龙捂着滴血的耳朵在地上打滚,本准备破口大骂,但所有的脏话被硬生生咽回肚子里,因为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在他的脑门上。
张灵龙从来没有距离死神如此近过。脸颊上细密的汗珠流了下来,他现在才感觉到一切都那么不对头,眼前这个年轻人很可能是自己根本惹不起的那类人。
年轻,带消音器的M9手枪,冷酷的笑容。眼前年轻人的形象跟传说中的一种职业糅合在一起——杀手,而且还是国际杀手!跟这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讲,自己果然是一脚踢到铁板上了,还不是一般的铁板,是钛合金钢板!张灵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空气中飘起了浓烈的尿骚味。
“龙爷,你怎么了?”听到类似敲门声的古怪声响和张灵龙的半声惨叫,马仔们迅速跑了过来。窝棚里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动静,他们就会踢开破烂的木门,扑将进来。
“没什么我刚刚一脚踢到床脚上了。你们在外面等着,没我的允许不准进来。”张灵龙十分机灵,额头被黑洞洞的枪口顶着,他的思维非但没有僵化,反而运转到了极致。他也想过让属下冲进来,来个鱼死网破。但是他不敢。想知道花生米的滋味,只有亲口尝一尝。而现在他已经尝过了,不好吃!
“大.大哥你到底要什么,小弟照办。”张灵龙耳中的轰鸣声减轻了一点,胸口憋闷的呕吐感也被他强压下去,只是嘴唇直打哆嗦,仿佛赤身站在珠穆朗玛之巅。
“没什么,更换土地的那张协议书而已,不用你现在给我,明天你给我亲手送到王复兴那里,不然的话”王会冷哼了两声。
不说出来的恐吓比说出来的还要令人毛骨悚然。张灵龙使劲打了个寒颤,小腹又传来了一阵尿意。
不过这么大的排场,只是为了这片小小土地的话,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张灵龙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对方是在给自己显示实力。
这个年轻人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他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惹得起的那种人。
自己建到一半的楼房被人推平了,这事虽然有点憋屈。但钱没了可以赚,如果惹上这种煞星,糊里糊涂的把小命搞没了,这才是真的亏大了。
见到张灵龙捂着滴血的耳朵,点头哈腰的从窝棚里钻出来,十几个小弟三十多只眼睛,同时发出惊讶光波。
只有在真正的大头头面前,张灵龙才会跟哈巴狗一样,窝棚里面的到底是怎样的大人物?刚刚建到一半的房子被人拆了不仅不生气,还这么嬉皮笑脸的装孙子?
他们哪知道张灵龙现在正装了满腹苦水,忍着耳朵上少块肉的疼痛,赔笑脸赔到面部肌肉抽筋。
“房子我帮你推平了,这事你不用谢我。”王会留给张灵龙一个意味深远的笑容,招呼鹏子继续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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