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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想清楚了,回赵家,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若是柳盈不回赵家,锦月跟弦阳都可以给她个安身之所,保她日后衣食无忧,可她却偏偏要回那虎狼之地,不讨喜的赵家。在赵家没有柳棨可依仗,日子过得有多艰辛可想而知。
“我知道。”
锦月将眸子垂下,思附了片刻,天朝的风气对女子就是刻薄到如此程度,一旦跟了什么人,无论好坏都得认命,楚晴是这样,柳盈亦是这样,世人皆不能免俗,连自己怕也是不能吧。
“既然要回去,就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大大方方的回去吧。”
锦月终是松了口,这算是弥补对柳棨的亏欠吧,总归是柳盈自己求的,日后如何全靠她自己了。
“谢慕小姐,谢慕小姐。”
柳盈看到锦月答应,连忙给锦月磕头,楚晴自然也随着柳盈磕头,锦月微微皱了皱眉,她做任何事都不太喜欢别人如此感恩戴德。
“好了好了,锦月都答应了,朱雀快带盈表姐跟楚晴姑娘,去隔壁洗漱一下。”
柳盈跟楚晴随着弦阳的搀扶起了身,便由朱雀带了出去,锦月侧眸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锦月,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弦阳抓了抓锦月的手,她了解锦月,最讨厌这些琐事了,但柳盈一直哭着求她,她实在拒绝不了。
“没事,左右不过送她一趟。”
锦月将手不动声色的从弦阳手下抽出,看着弦阳明媚纯净的脸庞,她实在难以相信,那出现在文殊院的修罗门门主,会跟她有什么关系,但那女子的身影跟语气的停顿,又太像了。
“青鸾,给青碧传个信,让她将先前就备下的那份厚礼送过来。”
青鸾微微颔首,不发一言的从芳香四溢走出去,弦阳瞪着眼眸不解的看向锦月。
“厚礼,送给谁的?”
锦月垂眸淡淡的笑了笑,弦阳在左相府长大,对于人情世故向来概念浅,对于赵家这样得人,若不用厚重的礼压压一压,怎么能让他们知道,左右相府对柳盈的重视。
“既然决定用左右相府压制赵家,没有一定的排场,怕是起不了作用。”
弦阳哦了一声,笑着扯住了锦月的手臂,心想着好在锦月在,否则她把柳盈送过去,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还以为你不想帮盈表姐呢,没想到你想的这般的细致。”
锦月的眸光向外瞥了一下,她最是厌烦去花心思处理这些事情,虽然赫连鸣谦一直宽慰她,柳棨是咎由自取,但她依旧有些难以释怀,毕竟那是一份她辜负了的深情。
柳盈跟楚晴洗漱完毕,穿了件干爽不俗的衣衫,由锦月派人送来的华美轿子,高调的抬到了赵家门前。
青鸾跟朱雀穿的衣服,有明显的左右相府标志,她们同时送上拜贴时,赵府的下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去传信。
而锦月跟弦阳同时坐在一个宽敞的轿子中,半盏茶的功夫便听到外面窸窸窣窣有人过来的声响。
“颜小姐,慕小姐,不知两位小姐驾临,所为何事?”
锦月将轿帘子抬了一条缝,看到轿外围着的皆是女眷,方才说话的那个四五十岁的年纪,想必就是赵大人的夫人。
其实先前出入宫中大小的宴会,应该是有过照面的,但锦月未曾留意过,便跟没见过没什么两样。
“月跟弦阳是来送少夫人回府的,人送到了,请夫人将少夫人迎回去吧。”
锦月的话传出来,柳盈跟楚晴便从后面的轿子上下来,赵夫人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但碍着锦月跟弦阳在,没敢说什么。
“娘~”
柳盈走过去,态度极其谦卑的叫了赵夫人一声,赵夫人沉着一张脸,有些嫌弃不善的丢了柳盈一记眼神,却没应她,想来是不打算认这个儿媳。
“赵夫人是不肯给左右相府这个面子嘛?”
锦月搬出了左右相府,让赵夫人整个人惊了惊,忙称不敢,用眼角嫌弃的瞪了柳盈一眼,从牙缝中吐出一句。
“回来了,过来吧~”
柳盈战战兢兢的走到了赵夫人身边,锦月从轿子的缝隙看着,嘴角露出一抹讪笑,权势果然是左右人心最有利的筹码。
“两位小姐,要不要赏光到我府中坐坐?”
弦阳跟锦月,赵夫人曾在宫中远远看过一眼,那种风华的确让人望尘莫及,只能仰望。如今她二人就在府门前,却连轿子都不肯下。
“我二人毕竟还未出阁,实在不便进府,希望赵夫人莫要见怪。”
临都民风保守,未出阁的女子特别是大家闺秀,私下里除了走几家相熟的亲戚外,都不曾进过别人家的府邸。
“两位小姐客气了。”
赵夫人也算是七品诰命夫人,论品级无需对锦月跟弦阳如此恭敬有礼,但这两位都是相府千金,日后即便入不得宫为妃,所嫁之人肯定身份低不了,他日的身份也会高她许多。
“青鸾~”
锦月轻声唤了青鸾一声,青鸾摆了摆手,便有衣着气势皆不俗的仆人,抬了三四个箱子过来。
“两位小姐,这是?”
青鸾吩咐人将那几个打箱子在赵府门前放下后,故意让他们一个一个打开,里面全是难得一见的珍宝,即使出自名门的赵夫人,也看的目瞪口呆。
“在苍灵月跟弦阳承蒙柳家照拂,跟贵府的少夫人很是结缘,这些礼品,是月跟弦阳赠予少夫人的。”
听到是送给柳盈的,赵夫人惊了惊,重新审视了一下柳盈如今的价值,毕竟这琳琅满目的几箱财宝,比原先柳盈的嫁妆都丰厚,更何况这财宝的背后,可是有两家相府做靠山。
“我先替儿媳谢过两位小姐了。”
赵夫人这一声儿媳唤出来,锦月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将掀轿帘的手松开了。
“天色将晚,月跟弦阳就不打扰了。”
赵夫人看了看天色,已经临近了傍晚,红彤彤的落霞照着那顶青色小轿,显得越发的神秘,里面的人也更加让人看不透。
“那二位小姐走好。”
轿子还未抬起,突然从另一端传出晴朗如百灵鸟一般甜美的声调。
“盈表姐,得空了便到左相府来坐坐,今日我先回去了。”
弦阳一直没曾说话,赵夫人心中存疑,方才她一声一声两位小姐的称呼,就是想确认,这颜小姐是不是也在此,毕竟临都对于这两位相府小姐不和的传言,从未断过。
“好,柳我一定会常去的。”
柳盈答复了弦阳后,轿子就被抬起,赵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以前听老爷说过,日后这后宫之主,极有可能会出自左右两府,若真是这样,柳盈能跟她们交好,对赵府无疑是大有好处。
“娘,并蒂明姝在那呢?”
锦月跟弦阳所做的轿子抬起刚走出没几步,突然听到后方有一个稚嫩的娃娃音响起,弦阳忍不住不好看了一眼。
“这丫头,你怎么出来了。”
弦阳看到赵夫人跟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八九岁梳这双髻的女娃,长得少见的精致漂亮,发髻上追着流苏的珠花,一晃一晃。
“我要看看,那并蒂明姝有没有我长的好看。”
那小丫头傲慢的扬着头,赵夫人惊恐的捂住了那小丫头的嘴,担忧的朝着轿子这边瞅了一眼,像是思忖着,锦月弦阳是否能听到。
“我家玥儿最好看了,谁都比不上。”
赵夫人看了一会觉得这么远的距离了,可能锦月跟弦阳都听不见了,便俯身将那个小丫头抱起来,回了赵府。
“那个丫头是谁?”
弦阳疑惑的松了掀轿帘子的手,她若是听的不错的话,似乎听赵夫人唤的月儿。她跟锦月的名字都是先皇所赐,所有人家给孩子起名字,无不避讳着阳月两个字,这赵府怎么敢用月字。
“你也听到了?”
锦月静然笑了笑,她跟弦阳天生的耳力好,方才赵夫人跟那小丫头的对话,她们听的一清二楚,只是先前听到过一点风声,便不如弦阳这般惊奇。
“看来你是知道?”
锦月转头看了弦阳一眼,其实方才那个小丫头,她先前就停叶阑提起过,是赵夫人在赵庆之后中年得的一个女儿。因为相貌生的好,极其受赵家重视,其实她的名字并非用的月,而是取了一个同音的玥字。
“一个名字而已,她喜欢叫就叫吧。”
世家的女子,只要生一个过人的好相貌,都会得到空前的重视,很多女儿比家中的儿子受到的待遇还要好。因为他们都盼着,自家能出一个宠冠后宫,为家族带来荣誉的宫妃。
“对了锦月,这次让你如此为盈表姐破费,我真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先前锦月说要备重礼给柳盈带着,弦阳也没想过这礼重到什么程度,但看到满满好几箱的珠宝,弦阳还是吓了一吓。
“一些身外之物,在揽月阁也是蒙尘落灰,给了就给了。”
锦月将视线落在时而被风撩起的轿帘上,秋水明眸沉沉的瞥,她没法告诉弦阳,其实那几箱珠宝,是这三年来柳棨送给她的,如今用在柳盈身上,她还能心安一些。
从赵府中回来,果真看到慕珏瞪着一双委屈的眼睛等着锦月,锦月哄了许久,才让慕珏消了气。
随后便陪慕珏练了练字,听他背了背在学堂学到的东西,慕珏一直作息规律,不到三更便困的受不住,在揽月阁的软榻上睡着了。
随后柳儿将睡着的慕珏抱了碧玉园去,锦月才得了个清净,看了一会书,觉得有些乏了,便也早早地睡去了。
翌日清晨,寒气在窗纱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窗外那棵桃树的枝条看的都有些模糊。
用过早膳后,锦月便持笔在桌案前练字,昨日慕珏写的哪一些,还未曾收起来,锦月拿起一张看了片刻,垂眸笑了笑。
“心情不错呀,我来的有点不是时候。”
锦月抬头,看到叶阑正悠闲的坐在房梁上,垂下的腿悠闲的晃动着,随后一个飞身无声落下,自己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又出什么事了?”
锦月将手里的宣纸放下,漫步到叶阑身边,叶阑比她只晚到临都一天,却一直没有露面,肯定是寻个地方逍遥快活去了,今日楼面肯定受到了什么信。
“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不知道你听了会不会心情不好。”
叶阑说话很少这么吞吞吐吐的,锦月将手臂抵在下巴上,清淡的抬眸看向叶阑。她身在临都,临都能出什么事,非让叶阑大清早的从温柔乡中爬出来,特意知会她一声。
“说来听听。”
锦月将身子坐正,眸光瞥了一下天色,估摸着这个时辰,慕珏应该起床了,先前就答应他,今日会亲自送他去学堂。
“今日早朝,皇上下了一道圣旨,没征求文武百官的意见,指定了今年恩科的主考官,让整个朝堂了,炸开锅一样热闹的很。”
锦月缓缓将视线收回,往年定恩科主考官,在朝堂上经推荐到删选再到选定,势必会引起一阵明争暗斗的戏码,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今年皇上私自拟定了人选,还能引起如此大的动静,看来定的这人颇有争议。
“皇上定了谁?”
叶阑看着锦月挑眉一笑,让锦月生出不好的预感来,难不成这人跟她还有那么点关系,若有除了右相就是赫连鸣谦,但这两个人似乎都不是能引起争议的人。
“这人你绝对想不到。”
叶阑明知道锦月迫切知道答案,还故意再卖一层关子,锦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叶阑捉弄起人来,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点新意都没有。
“你爱说不说,我待会还要去送珏儿去学堂。”
锦月了解叶阑,你越是对一件事好奇,他越是不肯轻易的告诉你,若是你不想知道,他非要说给你听。
“行行行,知道姑奶奶你日理万机,今年皇上定的主考官又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