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默!”
她暴怒,一个字一个字的喊她的名字。
“我是,”许如默忽然抬起头来,瞪着眼望住眼前的许君瑜,一步一进,直逼到许君瑜面前,“我是许如默!许寿觉唯一的孙女!许为善的女儿!被你们夺去了一切,到如今家破人亡,连自己的爱人都要拱手相让的许如默!怎么,你还想要什么,你还想从我这里,从我们许家抢走什么?”
许君瑜被她突然而来的气势和凌厉吓到,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得滚圆,怒火冲得她想要上前再给许如默两个打耳光,抽得她再不敢胡说八道。可两脚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一动也没有办法动。
“有病!”许君瑜皱眉气吼,“你有被害妄想症?是你爸妈不检点,做慈善的钱也贪,怪谁?自己做错事要别人替他背黑锅,这是你们家的光荣传统,却不是我家的!我爸和许寿觉,和你爸妈,没有任何关系!你少拿自己家的事怪罪到我爸身上!”
“究竟是谁让谁背了黑锅,你要不要回去问一问你那道貌岸然的父亲?”许如默冷冷的笑,“这个世界早就变了。畜生披了人皮装人,混得风生水起,养着白眼狼的人却堕入地狱,万劫不复。的确不该怪谁。要怪就怪这个畸形、混账,被人玩弄于鼓掌的世界!”
许君瑜平时虽然也总和父亲有些争执,可到底父女天性,她容不得任何人说她父亲的不好。尤其许如默嘴里的意思,那一句畜生,骂的还能是谁?她敢这么咒骂她的父亲,她敢!怒火不受控制的疯长起来。
“你再敢说一句我爸试试!”
她往前一步,剪短两人距离。怒目逼视许如默。像一簇旺盛的火苗,只要再加一点儿助力,就能冲烧至顶。
单单只是说一两句不是而已,她就已经这样生气。许如默忍不住想笑,眼里冒着热气,要是她和自己对换了身份,转换了遭遇,也许早就执刀找上门去。说起来,许威严至少这个女儿是生了值得。
“说两句就受不了了?”许如默低声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嫁给了许桁,你又如愿以偿嫁给了叶南行。想想看,你的父亲,晚年生活该会有多精彩。我光是想想,就替他感到高兴。到时候,可就不是简单几句话的效果。到时候,你会怎么样呢?许君瑜,你要怎么替你父亲抱不平?”
“许如默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有什么阴谋!你敢对我家里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你好看!”君瑜从她的话中嗅到一丝潜藏的危险,不禁握紧双拳紧张质问。
“也许我还够不上红颜祸水的标准,不过要让一个本就不安稳的家,家无宁日。”她把“家无宁日”四个字咬得又重又清晰,昂首刻意靠过去,几乎将脸贴到许君瑜脸上,低声带着危险道,“我以为,应该算不上一件难事。”
“贱人!”
许君瑜想也未想,脑中一判断,怒火激得她扬手一巴掌挥过去,打得许如默半个脸都偏到一边。五根手指印很快印了出来。
“许小姐!”阿姨打完电话又告知了叶秩毅一声,怕自己没办法护住许如默,到棒球室拿了一根棍子冲出来。
“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贱人!没了你,大家都安生!”许君瑜气到失去理智,潜藏的危机感更让她无法理性思考,一脚踢出去。高跟鞋正好踹到阿姨腹部,那根棍子滚落到地上。她跨过去,揪住许如默的领子把她往贴门上顶。
“君瑜!”
有人在后头大喝一声,疾步赶了过来。
许君瑜怔了一下,刚打下去的巴掌还扬在半空中,她的手被人用力拽住,往边上一拖。拧着许如默领子的手也因此松了开来。
“是谁允许你到这里来撒泼?”
许桁脸色铁青,一把丢开她,转过脸去看许如默。她脸上挨了两巴掌,两边都印了红色的指痕印,可见刚才许君瑜下手有多狠。如默这里的阿姨打电话给他,他人正好就在附近。他近期在处理身边的女人问题,刚好有个女友就住在这里,离得不远。接到电话,他立刻往这边赶。倒没有担心许如默会怎么吃亏,君瑜无论如何,说起来都是自己的妹妹。许桁是知道许如默的个性,不肯输给君瑜,这么着急赶来,更多的是担心自己妹妹不是许如默的对手,却没有想到入眼的是这样一副情景。阿姨在电话和他说,许如默大病初愈,恐怕受不住别人的为难,许桁只当是有意让他过来看一场戏,似乎倒是自己想得过了。
他手指碰都不敢碰许如默的脸孔。这么长时间没见,他想起来时会打个电话,从电话里听不出什么差别来,直到眼下见了面,许桁才发觉,她是真病了很久。整个人比起之前是更瘦,脸上的颜色一点儿也不好看。黄而白,像是被阳光照着照着就要消失掉似的。
许桁眉头不由自主紧皱起来。他握了许如默的手,要带她走。
“哥!许桁!我才是你的妹妹!”许君瑜人跌到墙面上,疼倒是没有哪里摔疼。可自己的亲哥哥跑过来,当了许如默的护花使者,这口气叫她怎么咽得下去?
“你还知道你是我妹妹!”她这句话更加戳到了他的心窝子上,许桁把许如默往胳膊边一拽,揽到胸前,指着她说道,“我告诉过你,这个人你少找她麻烦,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现在还能扯着嗓子跟我喊,你是我妹妹!”
“你知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她接近,她接近我们家,她没安好心!你忘了,爸妈以前怎么对许寿觉,怎么对她父母,你妄想她会喜欢你吗?你是不是傻了!”
“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嘴!”许桁懒得和她争辩,低首问许如默,“怎么样,疼得厉害吗?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她有阴谋的!她不是好人!”许君瑜记着刚才许如默跟她说的每一个字,那种焦急恐慌感冲上心头,她管不了那许多,照着许如默冲过去,想要把人从许桁怀里拽出来,“许如默你这个贱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够了!”
可她怎么可能会是许桁的对手,不过轻轻一挡,她被隔在了许桁胸怀之外。自己的亲大哥用自身胸怀保护着那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许君瑜又急又气,她两脚不停在地面上跺着,高跟鞋像是两只敲打在鼓面上的槌子,不停不停撞着。
“大哥!”她喊,“你鬼迷了心窍了!”
许桁不加理会,仍旧揽着许如默往前走。而一直未出声的许如默,看似全胜,心里却没有办法洋洋得意起来。从小到大,她和许君瑜争吵,总是叶南行毫无条件站在她这边,许桁全无理由帮着他那个妹妹。她已经做好准备,再演上一套戏,以取得许桁的同情,好让他兄妹两人闹翻了天。眼下这么顺利,她也是忐忑的。
犹豫着,她拉住许桁的袖子:“我不走。你先回去吧。让阿姨找你过来是我的意思,我现在没心情和你的好妹妹争个你死我活。”
演戏最好事演半分,演了百分之百的假剧本,比不上半真半假的欺骗。许如默推开许桁,看着许君瑜道:“你大哥来,就好好一起走吧。叶南行不是我的所有物,我是说过我不为他回来,我也说过,你想要,你得有本事要。”
“少在我大哥面前说好听的。许如默,你刚才的德行倒是再放出来,瞧瞧我大哥还能不能相信你!在我面前演戏,我呸!今天,非撕了你这张假面孔!”
许君瑜要是生在寻常人家,顶多是个脾气傲一点儿的女人,本性算不上坏。可她偏偏生为了许威严的女儿。许威严纵她,比许桁多得多。许桁会在继承权上忌惮她,不是没有道理。她的个性有时候不但是毫无顾忌,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就比如现在,许桁拦着她不让,她张开十根手指,干脆利落的在许桁脸上刮下去。
许桁这样的人,可能活到这把年纪都没有受过女人这样的待遇。眼下,他亲爱的妹妹给了他这个无比难忘的体验。许如默在边上看着,眼底里藏着一丝丝痛快的冷笑。可她不能够继续欣赏下去,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她上前,隔着许桁望向那几乎疯了魔的许君瑜:“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刚报了警,她的脾气,可是吃软不硬。你打了她一巴掌,就算警察来了,我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不和你追究,她要跟你把账算算清楚,我也是立场劝阻。你要不想继续在头条上待着,最好立刻就走。”
许桁一听,他忍着暴躁愤怒,两手抓住挥舞的许君瑜两只手,把她像小鸡似的拎在眼前,扭头问许如默:“你报警了?”
许如默不否认:“在你看到之前,你的好妹妹不但打了我,还打了小。小要报警,我没有理由阻拦。”
“原本我在养病,半点不想蹚你们那趟浑水。你妹妹跟踪小找到这里来,打搅我休养,还动起手来。许桁,我一直都不是善人,你应该清楚。”
她说得理直气壮,脸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许桁倒抽口气,这件事要闹到警察局,可比登上头条要麻烦得多。他们的父亲,对许家在城内的名誉非常看重。许君瑜现在必须得走。许桁从闷燥的胸腔里吐出口气,对着许如默一点头,道:“谢谢你告诉我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