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男心想今儿我可真是享受到了vip待遇,想必那件纸品已经卖出去了?价格还一定不低。
于是她也笑着对太太道:“太太今儿心情大好,想必绣庄里生意不坏?”
太太摆了摆手里的檀木贡扇,一阵香风便迎面向祈男扑来:“绣庄也罢了,只是你的那件东西,”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因两位夫人要去看,我特意于席间便叫伦华媳妇到房里取了,先摆到了庄里,谁想带了夫人们去看时,竟然已经卖出去了!”
话到这里,一向端庄不失大礼的太太,竟也掩面大笑起来,声音清脆如银铃,滴零零撒得满屋满地。
祈男心头之喜更比太太更胜!想不到自己旗开得胜,本以为还要仰仗太太巧舌如簧,舆论上造势,再施以饥饿营销手段,方可使自己的纸品于市面上热卖。
不想宣传也不做的,就这样将第一件成品卖出去的?!
“母亲,有句话,”祈男做出娇羞的模样来:“不知女儿当问不当问?”
太太此时的心情,可用好到无以复加来形容,别说问一句不当问的,就说一句造反忤逆的话,只怕她听见了也是不在乎的。
“你跟为娘的还有什么不能说?”太太眼睛里闪着亲切的光,手便拉住了祈男的手:“有什么只管问!”
“女儿手艺鄙陋,又是件纸品,想必卖不出多高的价格吧?”祈男试探地问,先抑后扬。
听见是这话,太太简直笑得合不拢嘴:“男儿你一定想不到,那件东西卖了,”她伸出五个手指,从祈男面前一晃而过:“这个数儿!”
祈男嘴角微微有些上扬。嗯,五十两。怎么说呢,不好也不坏。五十两在这个年代不算少了。粗算起来,也够一家七八口人,一年的嚼裹了。
太太有些不太明白,怎么这丫头这么冷淡?她细看祈男脸色。突然明白过来,陡然哈哈大笑起来:“男儿你是误会了!只当是五十两么?实说给你,整整五百两雪花银呢!”
什么?!祈男顿时眼睛瞪得比昨晚太太送她回去的灯笼还要大!
五百两?就那件纸品?!
说起来太太和祈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家里出过皇妃,老爷做着大官,银子是不少的,更是见过摸过享受过。
五百两对她二人来说,原不值得如此兴奋。
不过别人挣的钱,和自己亲手挣到了,毕竟不一样。
再说越是有钱人。越知道钱的价值。这成本也太小了,区区几片纸而已,就换回了五百两?
当然这话是太太心里所想,祈男自然认为,自己的艺术可值千金!
不过有价有市。到底还是最令艺术家高兴的事不是么?!
“恭喜太太,贺喜太太!”祈男高兴归高兴,心念一转,便即刻起身向太太行礼,她是在明示给太太,自己并不贪图利益,真正是一片孝心为太太的。
虽然卖了五百两。可都是太太您的,我一点也不想要呢!
太太自然愈发笑得心眼俱开,她本意说出五百两,也有试探祈男的意思,看看这丫头会不会见财起意?毕竟剪刀戳几下就挣到这许多银子,是个人都该心动吧?
可祈男就是不动心。不是说她不是人,相反,她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人呢!
因此反对着太太行礼,一来灭了太太疑心,要合作下去就要大家默契信任。二来么,也趁机掩饰下内心的激动之情,说实话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自己还是第一次挣到这么多小钱钱呢!
祈男正在心里换算五百两该值多少rmb时,外头金珠进来的,手里满满捧着果子露,冰酸梅汁,一大冰盘西瓜,玳瑁紧随其后,手里托盘上全是各色细点,十五色的莲花馅饼,单笼金乳酥,水晶龙凤枣米糕,落后便是胖师傅最有名气的,玫瑰含浆带汁,热气腾腾的蒸饺。
“来来,才走了半天路也累了也渴了吧?”太太殷勤向着祈男道:“都是你喜欢吃的,我一回来就吩咐厨下做出来,果子露是进上的,酸梅汤是现熬出来的,对了西瓜也好,赵夫人从家里带来的,说是出了名的又沙又甜,我特意叫她们现在才开出来,只怕早了,汁水就淌完了!”
从来没见太太这样对自己过,祈男一时有些不太适应,别说是她,就连玉梭也有些傻了。锦芳还不至于这样呢,更别说是太太了!
这家里除了大少爷三少爷,哪位小姐有过这种待遇?还特意等了九小姐来才开西瓜,这情谊满天下哪儿找去?
除了父母对儿女,也就只有对债主子是如此了。
说实话此时祈男还真有些饿了,中午席间忙着要回院里去劝锦芳,也没好生吃得,正好趁此时机,享受下a!
祈男各样点心都领略了些,尤其玫瑰蒸饺,一笼小小四个,她一口气全吃了,太太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心想这饿死鬼吃这么多怎么倒也不胖?!
果子露就算皇帝喜欢祈男也不喝,她一向不喜此物,酸梅汁也只得两口罢了,倒是西瓜,她一鼓作气,吃了大半,果然沙甜如蜜,爽脆甘香,要不是看太太眼光有些异样,她恨不能一盘子都吃下去。
最后饱得动弹不得,祈男只得捧着肚皮坐在榻上,边看太太使眼色叫丫鬟们收拾下去,边故意对丫鬟们惊恐不已的眼神视而不见。
不就是畅开来吃了一顿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玉梭倒有些替祈男解释:“其实九小姐是中午没吃饭,所以才。。。”她帮着金珠玳瑁们收拾,口中悄悄地道。
玳瑁笑而不语,金珠却回她:“九小姐现在别说吃一盘子,就吃一桌子也是无事,玉妹妹也太小心了,从今儿开始,太太这里妹妹该请九小姐多来几回,”意思是多送些纸品过来:“太太心里喜欢小姐,巴不得小姐多吃些呢!”
点心才值几个?一个纸品就五百两呀!
这帐谁都算得过来不是?
玉梭难得见金珠对自己这样和颜悦色,一时竟大不适应,尤其那声玉妹妹,简直叫她浑身上下寒毛乍起。
她不知所措地呆住了。
金珠从玉梭手里收走碗碟,也不说怪话也不嘲笑她,竟拉了她的手同样悄悄回道:“玉妹妹也没吃点心吧?太太吩咐多做了些,现在正好是我们吃喝的时候了,这里叫她们伺候去,”说着便指玳瑁翠玉:“妹妹跟我屋里来!”
玉梭的寒毛自此便在身上直站了一个时辰,到祈男叫她走时,方才落下。
玳瑁翠玉微笑收拾完毕,带上门出去,祈男这才得空,又问出一个问题:
“太太,不知太太知不知道,是谁卖下那件纸品呢?”
哪个土豪一出手就是五百两?祈男忍不住好奇。
太太听了祈男的话,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可惜我到得略迟了些,那里的伙计又不认得人,虽心里也打算了,也问了,可奇怪的是,买家就是不肯留名,倒惹得人心里痒痒的。”
祈男亦听着十分好奇,这是什么人?这么喜欢自己的纸品,愿意出大价钱买,却不愿意留名?
太太正说到兴头上,不想外头一阵吵闹,接着金珠就进来了,迈进屋来就先冲太太使了个眼色。太太会意,立刻收敛喜色,端正坐好,然后方道:“什么人来了?”
金珠这才走到她身边,因祈男也在,便不好多说什么,只淡淡回道:“大太太那边叫了个妈妈过来传话,说请太太过去一趟,有话跟太太商量。”
倒是难得。祈男心想,还是头回听见大太太的消息呢!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听说总是病病歪歪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太太这里便蹙起眉头来:“眼见就到黄昏了,管家婆子们就要过来回话,接着就是姨娘小姐们,这会子过去多有不便。你替我打发了那妈妈,就是明儿早起,我给大太太请早安去!”
金珠退了出去,祈男因心里好奇,加上太太这会子心情又好,便趁机开口道:“太太,明儿早起我陪了太太过去,给大伯母请安,可好?”
太太有些意外,偏了脸,似笑非笑地看向祈男:“一向不见你与大太太那边特别亲近的,怎么今儿倒怪了?”
祈男陪笑解释:“因总听说大伯母身子不太好,又长久未见,女儿心里不免有些挂念,又正有此机会,女儿也想着,多个人陪太太去,路上也方便,要有什么事,也好替太太拿个帕子擦个汗什么的。”
太太不觉微笑起来,伸手捏了把祈男粉嘟嘟的脸颊:“看这丫头会说话的!倒是我男儿心里还向着我!比她们几个强!知道要去大太太那里,一个个躲还不及,哪里还有上赶着的?”
祈男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到大房去有这么不好?那些姐姐们个个都是人精,既然连她们都不愿意去,那就一定有绝对不能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