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两难啊!
现在要是立马回去,肯定会被人问东问西的,任珊珊不想回答任何问题,感觉太难堪!
可要是不回去的话,汪强肯定会让柳诗语来叫她回去的,她能拒绝别人,甚至假装自己不在家,可是她能拒绝一个孩子吗?想想柳诗语那纯正无邪的眼神,任珊珊感觉自己不能。
反正现在,任珊珊是真心地觉得,自己刚才急匆匆地跑下楼回家,是有点太过草率了——毫无用处,反而把自己陷于进退两难的被动境地。
任珊珊跑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两手捧着杯子,呆呆地凝望着窗外破败的小区。
工人新村的这些居民楼,都是近三十年的高龄老楼,前后阳台和整个楼体都是灰蒙蒙的,甚至有很多楼体都直接露出了里面的红砖了,显得这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破败的景象。嗯,也不奇怪,毕竟是工人新村,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是那个年代的遗产之一,所有人都知道这里迟早会被拆除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小区里的水泥路破破烂烂,最大的裂痕甚至能塞下任珊珊的脚,小孩子甚至能直接把腿都陷进去……但也无人维修,因为根本就没有物业,只有街道办安排的人定时过来运垃圾,其他的一概不管。后来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拎着铁锨在缝隙里垫了一点碎石子和泥土……还真别说,果然平整了很多。
就是不能下雨,一下雨就成了小号的陷阱。
阳光下,微风中,一坨翔堂而皇之地撂在马路中间,不好说是狗拉的还是人拉的,因为小区里的孩子们也经常随地大小便,养狗的居民出门遛狗也从来都不会带上塑料袋和卫生纸收拾狗翔,任珊珊甚至还经常见老人们很随意地在树荫下、围墙边,放水。
就是这么的肆意。
所以小区里的味儿啊……但这都还是小意思。
一楼小院周围扎着破烂的篱笆,有人在篱笆里养鸡,这个味儿可就厉害多了!还有人在篱笆里种菜,关键是他们自己堆肥浇菜,那个味儿才叫化学武器级别的……反正任珊珊来这快一年了,愣是没敢开过前面的窗户。
这个小区真的很差劲,从这里到市中心的直线距离,比街对面的城中村还要远,左后面是荒无人烟的农机厂,右后面则是农民的耕地……见鬼!我当初是怎么鬼迷心窍了,为什么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租房子?每天上班单趟都要一个小时,大好的时光都浪费在匆匆忙忙的路途上了。
关键还不是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快一年了,而是到现在为止,任珊珊还看不到情况在短期内改善的希望。
因为小羊同学这次会大白天的待在家里打游戏,还不是因为被同事给打了,而且他上司依旧还是在和稀泥……这就让任珊珊很是心寒和不解了。
但更让任珊珊绝望的是,小羊同学自己居然也没有任何反击的想法,甚至都不想去要个说法,完全就是一副息事宁人的鸵鸟态度。
联想到上次小羊同学还没被打的时候,任珊珊就找来了汪强,希望大家配合一下,请汪强出手教训一下那些欺负人的同事……结果被小羊同学给糊弄了过去,任珊珊暗恨自己当时的态度也不坚定,要是当时就坚决地请汪强出手,那些欺负人的同事,肯定不敢发展到现在打人的程度。
确实太欺负人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任珊珊现在就可以断定,小羊同学在新夏科技不管待多久,都不可能有所作为了……任珊珊无比确定,小羊同学的能力是很出众的,但是,在职场打拼快一年的她已经明白,老板提拔任何一个下属,都会考虑这个人能不能扛得住压力和责任,这个是硬指标。
很明显,小羊同学这个怯懦又清高的个性,正常情况下,是绝无可能被提拔重用的——你连被同事打了都不敢找回场子,都不敢报复,你还怎么抗住压力和责任?说的残酷点,这种性格的人是很难在职场生存下去的。
所以,头脑冷静下来以后,任珊珊的感觉,就很绝望了。
她也只是一个刚毕业不到一年的职场菜鸟,扣除三个月的试用期,她正式入职才半年而已,那单凭她一个人打拼,要多少年才能在午州立足?三年?五年?那结婚呢?婚房难道也要在这见鬼的不知道哪天就被拆迁的破地方租房子?结了婚,自然就要面临生孩子的问题,难道生孩子也要在这?
所以这样的男人,能不能保护我?能不能成为依靠?
不寒而栗!
杯子里的水很热,任珊珊的心却冰凉凉的,甚至有点儿发抖。
身后,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拖鞋踢踏的声音响起,杨学习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去洗手间放了水,然后到厨房来喝水。
“咦,你回来了啊,小奶狗可爱吗?”
“嗯,很……很可爱。”
杨学习顺手拿过任珊珊的水杯,喝了一口,皱眉:“有点热。”
说完又塞回任珊珊的手里,从橱柜里捏了两块鸡蛋糕叼嘴里,转身回书房。
“那个……”
“怎么?”
“你刚才好像没洗手。”
“哦。”
哐当一声门响,紧接着轰隆隆的游戏声再度响起。
任珊珊呆呆地站在厨房,过了一会儿,突然跑过去拍门:“你刚才没洗手!出来洗手!”
“我都吃完了,下次洗,别吵,有时间就去买菜,晚上我想吃炖牛肉。”
“跟我去强哥家吃吧,他请客,我跟你说过的,他做了很多好吃的……”
“我也回答过你了,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在家吃泡面!”
轰隆隆的游戏声没有停过,任珊珊默默地关上了房门,心情灰暗,不,感觉自己的人生都一片灰暗……甚至都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我的生活如此不堪?
门外突然响起突兀的敲门声,任珊珊突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的脸上也冰凉凉的,用手一摸,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的眼泪。
书房里的游戏声还在轰隆隆地响着。
任珊珊慌乱地擦干眼泪,跑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娄传英。
“娄姐姐……”任珊珊勉强笑了笑。
“我对这不太熟,陪我去买点饮料吧,汪强这家伙忘买饮料了。”娄传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