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上元佳节,看着窗外的飞雪漫天的情景,冷夜月突然没来没由的心生伤感,而最让她心焦的是上官煜澈的伤势。
入冬后,上官煜澈因为旧伤复发只能卧床静养,而因为心脉俱损他原本就苍白的脸和双唇更是全然不见血色,呕血之症更是一日甚于一日。
煎好药的冷夜月刚到窗外就听到了上官煜澈隐忍的咳嗽声,端着药的双手不由的一颤。
从前,知道他身中不治之伤,但那仅仅是理论上的知道,所以她根本未曾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她是终于明白世人为何说他活不过三十岁,每日见他备受伤痛折磨,冷夜月第一次明白心痛的滋味。
强颜欢笑踏进房中,将上官煜澈正欲藏起的帕子抢过来,看到那触目惊心的鲜血,忍着心里的疼痛,温柔笑着问道:“疼吗?”
上官煜澈摇摇头:“不碍事的。”
看到放在他手边的公文,冷夜月嗔怪道:“雨潇不是嘱咐要安心静养吗?你怎么又忙起来了?这些事情交给元烨和铭哲不就行了吗?”
上官煜澈知她担心自己,知她这些日子来一直强忍着悲伤,伸手轻捏了下她的冰凉的脸颊:“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只是一句安慰的话,让冷夜月心里心防线一下溃败,颤声道:“我是心疼你,这些年来你都一个人这样强忍着,可是都没有人能够帮到你。”
“傻瓜!”上官煜澈抹掉她的眼泪,心疼不已的安慰她:“我都已经习惯了,月儿真的勿需为我担心。”
一句已经习惯了,让冷夜月的心更是被揪得生疼,究竟是经历了多大的痛楚,才只能无奈的以一句习惯了敷衍过去。
冷夜月细心的服侍他将药服下,还不忘记将他手边的公文全都拿走。
“雨潇说去请她师傅下山,她师傅可是闻名天下的神医生,一定有法子医治你的伤。”
为免害她伤心,上官煜澈只是轻笑不语。
身后并没有听到预料中上官煜澈的声音,冷夜月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怎么可能忘记,他曾经跟她提过的,他的伤势就是天山名医洛云卿也是束手无策。
所以她自然也是明白,楚雨潇即便请来了洛云卿,那也只是能稍缓解他的痛苦,却是无
法让他痊愈。
只看她因为抽泣而颤抖的背影,上官煜澈便知她是哭了,更是心疼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强颜欢笑。
若早知会如此……
若早知会如此,他想他依然还是会娶她的,依然还是不想唯一一个能陪他披荆斩棘之人就这样错过。
即便明知这样太过自私,可他仍然不想放她离开。
上官煜澈假装若无其事的问道:“难得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稍后还要入宫赴宴,咱们还是快做准备吧!”
冷夜月偷偷抹掉眼泪,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回头摇摇头道:“不去了!今年咱们两个就独自在府中欢度上元节。”
“那怎么行?”上官煜澈披了件裘衣,下床走到她面前,苍白冰凉的双手紧扣住她纤弱的肩膀:“前日太后还特意命人来说是想你想的紧,还盼着你入宫呢!”
太后是除外公之外,唯一疼爱她的一个长辈,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对太后生出了深厚的感情,长久不见,她亦同样是很想念于那位慈祥的老人。
“可是你的身体……”
他现在这般状况,如何进宫赴宴?可是若将他独自留在府中,她又是于心不忍。
上官煜澈宠溺的笑着道:“放心吧,不过是入宫赴宴还罢了,我还能应付的了。”
紧抿着红唇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摇摇头,坚定的道:“不行!你听我的,今年咱们就不去宫中了,稍后我便命人进宫去禀明老皇帝和太后。”
“可是太后……”
冷夜月果断的打断她,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这事儿你必须得听我的!”
外面风雪那么大,他现在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必须屏蔽掉会对他身体造成负担的风险。
至于太后那里,她相信她老人家定然会明白她的用心,再说来日方长,待他身体好些了,她再去进宫探望也不迟。
上官煜澈根本拗不过她,只能无可奈何的听她的安排。
正在这时,一个满身是雪,只露两只黑漆漆眼睛的人突然闪进屋中,蹦到冷夜月面前,不由分说的伸手抱住她:“姐姐,我好想你呀!”
本来还有些气恼的冷夜月听到这清脆可人的声音,心中的恼意顿时消于无形,伸手将赖在她身上那只像考拉一样的家伙给拉下来,故意板起脸道:“你这丫头,当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今天又突然冒出来,你还真是乐意给人创造惊喜啊!”
眼前这雪人正是龙族唯一的公主,龙墨瞳。
龙墨瞳甩甩头,将脸上的雪全都甩开,露出那张被冻的通红,却更显娇俏的小脸,嘟着不嘴道:“姐姐不能怪我,我是想多在京都留些时日陪姐姐的,但那老家伙说什么也不答应,还以回去告诉大哥不再让我出谷相要胁,我是迫于无奈才跟他离开的。”
其实她能说,是真的超害怕大哥,怕大哥真的狠心将她永远都困在龙族谷中。
再也出不来是小事,若是再也见不到姐姐,那可真的就是大事了!
冷夜月怜爱的拍去她手上落满的雪,见她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布衣,蹙起双眉责怪道:“你这丫头,这么冷的天儿,怎么也不知道加件厚衣?”
“这不能怪我!”龙墨瞳不满的抱怨道:“谷中常年都有太阳的,谁知道我一出谷就正赶上这种鬼天气。”
冷夜月探头望向门口,没有等到预料之中洪钟般的声音,问道:“外公呢?没有随你一起来吗?”
“原本老头子是要和我一起来的,但前些日子长老命人来通知爹,说是预言之井有异样,所以爷爷和老头子,当然还有大哥就一起赶去预言之井守着了。”
龙墨瞳仰着头,得意的拍拍胸脯:“所以这次是我自己来的!”
龙族之人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出谷,尤其是不可能将身份尊贵的公主一个人放出谷来。
冷夜月正色问道:“你这次出谷所为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