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岁末,寒风凌冽,银妆素裹一片大地。郡主三十寿辰将至,杨昭浩即将启程回燕京祝寿兼过年。
杨府内传来一阵哭声,杨老太爷早被魔音穿耳弄怕,躲到隔壁谢府与谢老爷喝茶下棋,只留杨昭浩在家面对谢大小姐的各种软硬兼施。
“昭武哥哥,你回京城玩,我也要去!”面对两眼红通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美女,杨昭武也很心疼。
“心妹妹,我回京城是给我娘祝寿,不是去玩。再说我还要读书,开年我就回来了,到时昭武哥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为什么我不能跟昭武哥哥一起回去?心怡很可爱,郡主一定会喜欢心怡的!”唇红齿白的小美女小声嘟囔着。
杨昭武虽然在书院辩才无碍,但也不好告诉心妹妹:谢夫人不在了,丧母长女没有德高望重的长辈陪伴,是不方便去祝寿的。所以只好小声哄着谢怡心:“心妹妹,别哭了,昭武哥哥一定会给你带好多好多礼物,到时你一定会喜欢的。”
明白如何哭闹也要和昭武哥哥分开一段时间的谢怡心不再号哭了,小白兔一样的红眼睛有些微肿,菱角似的小嘴嘟起来,趁机讲条件:“那昭武哥哥一定要帮我带礼物,而且明年三月三,昭武哥哥要带我去凤凰山玩!”
“好,好,好,明年三月三,我一定陪谢大小姐去凤凰山!”杨昭武连连做揖,这才逗笑谢怡心。上身粉红芙蓉花斜襟小袄,下穿深红八褶裙的小姑娘笑得很开心。
那年杨昭浩十三岁,谢怡心十岁。
杨府正堂里,杨廷威老太爷大刀阔斧坐在上首太师椅,谢轩成老爷坐在下首正品茗,杨昭浩杨少爷端坐在下位略有些紧张。
而一身粉紫广袖双绕短曲裾裙的谢大小姐谢怡心,正焦急的在门口踱来踱去,时不时跺跺绣着蝴蝶兰的白色绣花鞋,双手把玩着腰间垂下来的宫绦。
嘴里一直念叨:“怎么报信的还没回来?”
谢老爷见女儿如此心急,与上首的杨老太爷交换个眼色。
杨老太爷摸摸胡须,朗声笑着说:“怡心啊!时辰还没到,你那么急,是担心臭小子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吗?”
“杨爷爷胡说什么!昭武哥哥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秀才都考不上!我跟宝盈打赌,昭武哥哥一定会拿案首的!”娇俏的少女跺跺脚,满脸都是与荣俱共的骄傲,娇声的反驳着杨老太爷。
杨老太爷看看还端坐沉默不语的孙子,饶有兴趣的问:“那怡心和孟丫头赌的什么呀?到时候输了怡心可不要哭鼻子哦!”
谢怡心闻言,几步冲到杨老太爷身边,抓着杨老太爷的手使劲晃。
“我才不会输!昭武哥哥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不仅要拿案首,以后还要拿会元,解元,状元,到时候三元及第!还要再加个武状元,四元及第!”
一听这话,不仅杨老太爷大笑出声,谢老爷也忍禁不住差点喷茶,就连一直有点紧张的少年郎杨昭武,也抬手遮住嘴笑了起来。
杨昭武望望还猴在杨老太爷身边撒娇的谢怡心,打趣道:“心妹妹,你对昭武哥哥这么有信心啊!不过你还是老实告诉哥哥,你们究竟赌的什么,万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心妹妹输了,昭武哥哥好帮你还债,以免到时候赖账到哥哥头上,又哭鼻子,哥可招架不住。”
“昭武哥哥!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一定一定不会输的!要是输了,大不了我就一年不去‘锦绣阁’做衣服,买首饰!”小姑娘越见精致的小脸上,瞪着圆滚滚的双眸,像两颗黑葡萄珠。
杨老太爷还想调侃怡心几句,院外传来高声通报:“喜报!喜报!恭喜少爷获得案首!”说话间看榜的小厮急步跑了进来,满面喜色的道贺。
谢怡心冲到杨昭武旁边,拽着昭武哥哥的衣袖,笑容满面的嚷:“昭武哥哥,我就知道,你是世上最厉害的人!”这时,已初具少年郎风采的杨少爷,清俊英武的脸上也盛满了自信的笑容。
那年杨昭武十四岁,谢怡心十一岁。
夏日炎炎,流火一般,孟府屋里四角都堆满了冰也阻止不了暑热的来袭。两个身材娇小的少女,摊在贵妃塌旁,边享受着丫鬟们的打扇,边喝着解渴消热的酸梅汤。
孟宝盈的大丫鬟绿樱看小姐们无精打采,试探着说:“小姐,听说昨日‘锦绣阁’到了不少首饰,您和谢小姐不去看看吗?”
谢怡心摇摇头头,可能还有些热,扯了扯衣领,有些凌乱的交领露出淡黄色的亵衣,隐约可见乳白色的肚兜。只见她脖颈一片细腻雪白,要不是肚兜的细金链,几乎都要与肚兜融为一色。
肤色偏黄的孟宝盈看着谢怡心露出来的冰肌雪肤,羡慕非常,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她脖子下轻掐了一下,马上浮现出明显的红痕,衬托得肌肤更是晶莹剔透。
孟大小姐一声长叹:“怡心妹妹,你还要不要人活了,我要有你那么白的肌肤,也不用上妆了。这么热的天,你看看我脸上的粉都热干了!”
谢怡心的大丫鬟安青赶紧说:“孟小姐可别这样说,金陵城谁不知道孟小姐是女中豪杰,我们小姐多亏有你这个朋友,还要您多多保护呢!”
说到保护,孟宝盈凑近谢怡心,悄声说:“我听说上次敢来调戏你的那个周家王八蛋,被人修理了,手都被打折了。”
谢怡心懒懒的翻个身,回答道:“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周家的铺子和生意,都被我爹吞了。三天之后,就连他那周家老宅,也归我家了。”
孟宝盈贼兮兮的笑说:“你爹可真疼你,那个王八蛋被我们打了一顿,你爹还帮你出气。那不知道折了他胳膊的又是那位好汉?会不会是你一天到晚念着的杨大少爷?”
说起杨大少爷,谢怡心的脸上飞起两团红晕,捂着眼睛小声说:“昭武哥哥去历练,一去就是半年,杨爷爷再不叫哥哥回来,我就把他的胡子一根根揪下来。这么热的天,昭武哥哥在外面餐风饮露,等他回来,我一定要给他好好补补。”
这时在外游历的杨昭武正在大山上赶路,风吹山岗,一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跟随的人纷纷凑趣道:“一定是谢大小姐又在念叨少爷了,这半年都不知道谢大小姐那来的神通,少爷都收了十来封信了,比老太爷还多。”
那年杨昭武十五岁,谢怡心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