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又捧来一套浮云锦襦裙,淡紫色的交领上衣,渐变深紫一片式合围褶裙,因颜色渲染得浓淡合宜,也没有什么其它图案。只在交领和裙底摆处绣了银丝山茶花,配了一条巴掌宽的,深紫色绣银丝缠枝莲腰带。
谢怡心这才点点头,换上这套浮云锦襦裙。等一切穿戴妥当,收拾完毕,谢怡心这才推开门,来到院子里。
“君大哥”。
早晨的阳光明媚,君非凡转过头,就看见谢怡心,如同他曾在苗疆看到过的一株神秘高贵的紫色睡莲,在阳光下摇曳生姿,楚楚动人。
“谢妹妹,你休息得还好吧?”君非凡极力压抑心中的火热,让自己说话平淡寻常些。
谢怡心也在石桌前坐下,“嗯,圆通大师的安神汤,很有效果。我只觉得昨晚的事,就像一个梦一样。”
君非凡为她斟了一杯茶,纯白的瓷杯里,氲升着水气,淡绿色的茶水,散发幽幽香味,纯净而又透明。谢怡心端起来,品了一口,入口微苦,回味甘甜爽口,沁人心脾。
“君大哥,这是今年才摘的苦丁茶吧?”
君非凡也品了一口,“这凤凰山土生土长的苦丁,味道很独特,比起蜀中的苦丁,要甘甜的多。也不知道金陵城这附近,是怎么长了苦丁?”
谢怡心笑着说:“好像是无眉大师,去蜀中云游时,路过洞天福地青城山,对那里的苦丁茶很是喜欢,于是带了十来株回来,精心培育,也只活了三株。”
君非凡被谢怡心那个无意恬淡的笑容,所惊艳,又见她细腻白皙如上好羊脂玉的手,放在茶杯上,竟比白瓷杯更白更晶莹剔透。一时心猿意马,没有注意谢怡心说了什么,等回过神来,俊脸一红。
谢怡心见君非凡忽然红了脸,有点担心的问:“君大哥,你怎么了,有点发热了吗?是不是昨晚累着了,着凉了?”
君非凡的脸更红了,连双耳也红了,他暗想:自己十三岁就独自走南闯北,多少秋波暗送,投怀送抱,自己都不为所动,怎么在谢妹妹面前,就如毛头小子一般急不可耐了呢?
他暗自深呼吸几息,才缓缓说道:“没有,只是刚才太阳有点大。”
谢怡心看了一下蓝天白云,“扑哧”一下笑了,“君大哥,这听竹院上午又晒不到太阳。”
君非凡尴尬的笑着,正好安红把燕窝粥端过来,长宁也拿着一个食盒放在石桌上。君非凡这才掩饰着尴尬,亲自将食盒子里的饭菜端出来。
谢怡心看君非凡面前,不过一碗白粥,并四个荞麦馒头,还有一碟子腌萝卜和醩豆腐。而自己面前是浓稠的燕窝粥,四个小巧的金银馒头,还有凉拌嫩竹笋和木耳炒莲白。
她心里一阵感动,都这么晚了,君大哥还等着自己吃早饭。这燕窝的品相,也是上品,一定是君大哥专门从金陵带过来的。谢怡心将几个小菜,都拼在一起,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微歪着头,拿起一个金银馒头递给君非凡。
君非凡受宠若惊,也笑着接过金银馒头,两个人相对而坐,静静的吃了起来。山上的早晨,空气清新,微风吹过竹林,“沙沙”轻响着,前面传来一阵阵诵经梵唱,气氛温馨而安宁。
刚吃过早饭,漱完口,君非凡本想陪谢怡心在弥勒寺周围转转,没想到,明丹郡主的幕僚宋治杭会突然求见。
君非凡走出听竹院,宋治杭热情的拱手道:“君少爷,我家郡主知道,是你先救了我家小姐,对你的义举十分感谢。虽然小姐还是香消玉殒,但多亏你相救才保住了清白,这个人情郡主还是要还的。特命在下亲自来请君少爷,回金陵亲自感谢一番。”
君非凡想了一下,面带和气的笑着说:“明丹郡主太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可惜周小姐还是出了意外,我已是万分抱歉,那里当得起郡主感谢。”
宋治杭连连做辑,言语肯切的说:“君少爷,那是意外,郡主也没怪谁。只是想着小姐已经走了,想把小姐欠了的人情补上,让小姐能安安心心的走。就请君少爷看在我家郡主拳拳爱女之心,跟在下走一趟。”
君非凡再三推不过,只好答应随他走上一趟。
“那请宋先生稍后,我安排一下就来。”君非凡心底,还隐隐担心耶律隼不死心,打算把老欧留在谢怡心身边。
“老欧,明丹郡主找我有事,我要马上回金陵一趟。你就留在这里,保护好谢妹妹,我今晚就赶回来。”
但老欧却不愿意,“少爷,当年您救了老夫,老夫答应做您十年的护卫,但说好只保护您一人。”
君非凡还想再说,一直在一边听着的谢怡心,插口说道:“不要说了,我在这里又没什么危险,老欧还是和君大哥一起吧。”
君非凡一想,只是回金陵城说几句话,最多再为周灵素上个祭而已,最多傍晚就能回来。而且弥勒寺里有无眉大师在,杨昭武还专门带了信,只要谢妹妹不出去,应该不会有危险。
君非凡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带了老欧和其余的伙计回金陵去,只留下了长宁方便照应。
君非凡走之前,特意将谢怡心带到,无眉大师的一尘堂前。
“无眉大师,在下有要事需回金陵一趟,最多傍晚就回。谢妹妹就请大师照看一日,昨夜她受了惊吓,还请大师多多照拂。”
无眉大师端坐在草蒲团上,眉目低垂道:“阿弥陀佛!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万般都是劫数。谢施主只要不出寺,安全自是无虞。”
谢怡心不以为然,笑嗔道:“大师又在唬人,那耶律少主不是都回去了,我那还有什么劫数?你上次还说我有血光之灾,结果死的是周小姐。”
君非凡不明所以,急问:“大师,您是说谢妹妹有血光之灾?”
无眉大师还未回话,谢怡心将君非凡往外推,“君大哥,你快走了,不然明丹郡主等急了。”
待要出寺门,君非凡还是不放心,吩咐平宁:“你要好好保护谢小姐。”
转过头又对谢怡心说:“谢妹妹,你记住,千万不可出寺,我晚些就回。切记。”
“好了,君大哥,你都快成啰嗦的老头子了。快走吧,路上小心。”停了一瞬,谢怡心又低低的说:“如果可以,请帮我给周小姐上注香,逝者为大,前因后果也算不清楚了。”
君非凡低叹一声,点点头,转身与老欧和伙计,跟着宋治杭往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