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这天早晨起床，方清给于巧巧发了早安，听对方在短信中絮叨一天的采访安排，关照了几句后，洗漱出门上班。

　　心情是愉悦的，因为他知道，不管何时，她在心里挂念自己。

　　环城公园里，最近桂花开得很香，有的花枝比较低，稍微抬头就能看到一簇簇的细碎花朵，金黄一片很是可爱。

　　方清忍不住拍了个桂花特写，给于巧巧发了过去，随时分享生活，这也是种甜蜜。

　　到了报社6楼，一路走来，打招呼声不绝于耳，方清均是微笑回应。心里很奇怪，怎么今天业务员们热情许多。

　　他还不知道，昨晚广告中心不少部门聚餐时的话题，也不知道自己在业务员们心中地位更高。

　　打过卡坐进办公室，好心情只持续到正式上班，这个时候，RTX上传来了李文远的信息：“速来我办公室。”

　　作为《江南晨报》老总，李文远很少单独私聊谁，如果在RTX上线，大多只是在报社的大群中发言。

　　像这样私聊方清，次数委实不多。方清心里一凛，就飞快出门上到7楼的总编办公室。

　　正是早晨上班时间，李文远刚刚煮好矿泉水，将茶叶冲泡好。

　　“来了，先坐吧，我给你冲一杯。”李文远挥手示意，说着给方清倒了杯早茶。

　　泡茶的水，还是进口的依云，茶叶也是往常的茶叶，但是今天入口，茶味却淡了许多。

　　方清稍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被李总忽然传唤，心里有些急躁，这茶是品不出来意味了。”

　　对面，李文远没有立刻接话，他慢慢地喝完一小杯茶水，眯着眼睛很是品味一番，这才对方清慢慢道：“你的心乱了，当然喝不出来味道。年轻人，你的性格还是要磨一磨。”

　　“领导教训得对。”方清很诚恳地回：“不知道，领导找我是什么事情？”

　　“今天集团出了通知，需要各子报、子公司派人，参加江南省一个支援老区的计划，时间是一年，地点在银砦。”

　　李文远看了方清一眼：“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叫你来了吧。”

　　此时，方清心里翻江倒海般，他马上在心里意识到，集团有人嫌我碍眼，要内定我去银砦？

　　这恐怕是方清重生回来遇到的大难题，也是他在《江南晨报》广告业务生涯的大考验。

　　银砦，位于江南边陲、大山腹地，地处三省七县二区结合部。是江南省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山区县，是著名的革命老区。

　　如果方清在这次被送到银砦一年，在古代几乎相当于被贬斥了。俗话说人走茶凉，他才打开的地产市场，也要面临着分崩离析的状态。

　　崩溃的市场，就是死寂，就意味着没有任何收入，回来之后又是什么情况，谁能料得到？

　　况且，他才和于巧巧确定了关系，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刻，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银砦那个偏远之地。

　　乍一听这消息，方清倍感危机。集团这次参加省里的支援计划，在方清上辈子的记忆里，没有丝毫印象。

　　“这次支援计划，还在内部的酝酿过程中，我也是刚刚才接到的消息。落实执行是集团编管办负责的，他们在通知我的时候，特意点名了你。”李文远淡笑一声。

　　“为什么要点名我？”方清下意识地反问，脸色的表情写着不开心。在总编办公室里，此时没有外人，他不想故意隐藏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这次计划是省里下达的，我们集团先在内部选人，最终报到省里去，最终确定的是省委组织部。其实，编管办选你，这也是有利有弊的事情，看你怎么选择了。”

　　说着，李文远态度暧昧地看向方清，眼神中透出几丝探究。

　　“我知道，要是参加了这次计划，可以借此机会跟省委组织部搭上点关系，未来的路子更宽广。”方清摇头失笑：“或许编管办选我，不一定是坏心。”

　　难怪上辈子这个大事情，没有在报社透露过，敢情从一开始就是暗箱操作了。可问题是，方清并不想接受这好意。

　　“知道就好，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李文远注视方清。

　　“我当然不想去。”方清马上表态，他看出来李文远对自己存了一丝猜疑。

　　“啊，看来你对《江南晨报》还是有感情的。”李文远听到这个回答，似乎放松下来，脸色好了很多。

　　早上他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几乎下意识地以为，方清在暗地里勾连了集团编管办的某些人。

　　身为晨报老总，最忌讳报社内的员工，绕过自己和集团部门有过密的交往。

　　说得难听点，这种行为在集团内部中叫做改换山头，有吃里扒外之嫌。

　　“李总，您放心吧，我是一百个不愿意去银砦的。”方清继续表态：“我在《江南晨报》的广告事业才开始，正是施展抱负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银砦，我不是傻吗。再说，我才确定了女朋友呢。”

　　顿了顿，方清又真诚地向李文远说：“您上周五才在集团党委会上提名我做晨报副总，编管办今天就内定我去银砦，这其中未必没有蹊跷。”

　　“哪怕编管办是好心，但难保有人是故意顺水推舟，见不得我们晨报广告的崛起，提前铲除您的手臂。当然，也有可能是集团某领导盯上了副总的缺，把我这个潜在竞争者除掉。”方清分析道。

　　在汝阴市，此刻一共有五家都市报，市场竞争尤为激烈。不说两大报业集团的竞争，就是同属于一个报业集团的《江南晨报》和《汝阴晚报》，私下里的关系也不和谐，抢客户的事情也常常发生。

　　虽然，这种竞争总体保持着底线，不是你死我生的状态。但背后下绊子，挤走方清的手段，是在底线之上的。

　　“我考虑到了，所以这次去山区的计划，我先给你通气，我当时就回绝了编管办。”李文远淡淡道。

　　“原来李总是在试探我。”方清一颗心放下，脸上如释重负。

　　“也不全是，编管办和我们《江南晨报》是同级的单位，要是他们执意让你去，我也没办法。”李文远摊手。“这件事情，与集团某些领导盯着副总位置有关，我只能尽力，所以问问你有没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