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老易。他在车内将远光灯换为近光灯,才看清了前面的是西野。他惊讶地大声问:“你们还在这里啊?”
“嘘,小声点……老易,带手电没有?”
“带了,枪我也带来了。要手电有什么用?”老易压着嗓子。
“我们发现古墓群那边有情况,好像有人在盗墓,所以停车我们在这里观察。陈玉良醉酒了,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妹子,怕不安全,正想打电话请求帮助。你就出现了……”西野走到了老易的车门边。
“你们走了之后,我在演武场练了一阵武术,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心里不踏实,才开车出来巡逻的。”
“这么大一个莲花山,巡逻一次得多少时间啊?”
“天气晴好,一个半小时。大雾天或者雨天,就要三个小时了。”
“一个人出来巡逻,难道不怕盗贼袭击吗?”
“不怕的。平时我都是带了两条猎狗一起出来的。”
“你来得正好,我们两个去古墓群看看呗。”
老易将车熄了火,背上了猎枪,“古墓离我们这个位置大概有1000米的距离,要穿过沼泽地,你随我走就是。”
老易从皮卡车的车厢里取出一捆绳子,扔给西野:“给我背好这个东西!”
“背绳子做什么?”
“呆会你就知道了。”
“哦。”
两人踩着沼泽地边缘的一条小路,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关了手电,在一处草丛边,蹲下来不声不响地。观察了一会儿。
借着依稀的星光,隐隐约约看到古墓群里有几个黑影在晃动,还叼着烟卷儿。其中一个骂骂咧咧:“奶奶的,这墓穴也太结实了,挖了半天,还是石头,老子都累死了。”
“好事啊。墓穴结构越复杂,说明墓主下葬的时候,陪葬品就越多。今晚我们要发大财了。”另一个人在黑暗中嘿嘿笑道。
“要是挖到宝贝了,我们怎么分钱呀?”又一个尖细的声音,好像是二溜子。
“当然平均分啊。”
“等宝贝挖出来卖了再说分钱,现在抓紧时间挖。”
“哎,四猴子,你下来挖一会儿。我的手都酸了。”
“三宝,你才挖了几下呀?”
“没有看这么多石头吗?要一个一个撬开,你以为像你,都是挖的土方。”
“好好好,我来就我来。”四猴子跳进了坑内,“三宝,可给我照好了。”
三宝说:“你傻呀,开手电我们不就暴露了?”
“今晚易老虎带游客进山,肯定累了,这会早在床上睡觉了。他是不会出来巡山的,大胆地开手电……”四猴子突然停住了,“嗳,我好像摸到了一个特别光滑冰冷的东西,不会是青花瓷吧?”
三宝兴奋不已,打开手电一照:“天啦,哪是什么青花瓷,金光闪闪的金子啊!”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大条黄金蟒,盘在墓穴石门的前面。头的藏在身子里,四猴子摸到的是它的身子,全身摸了个遍,冬眠的,黄金蟒居然没有咬他。
“墓地里黄金蟒是不吉利的。继续挖下去,会遭天谴,全家会死光光的。”三宝赶紧爬出来了,“我们还是不要作孽了。”
“封建迷信!你要是怕死,就走吧。”四猴子说。
“那我回去了啊。”三宝真的拿着手电往一条小路走了。
四猴子和二溜子两个则不信邪,跳入坑内。
“抓住这条黄金蟒,就可以卖一笔大钱。”
“市面上买的小黄金蟒都是20万以上。这条少说也值40万以上。”
“问题是这黄金蟒有几十斤,五六米长,我们搬不下山的。”
“打电话叫几个人来帮忙吧!”……
盗墓贼又是白天那几个碰瓷的家伙,西野和老易决定一人对付一个,将他们活捉了。
“大胆盗墓贼,还不束手就擒?”老易打开高倍手电光照着四猴子的眼睛。
“易老虎,你活腻是不?这坟茔又不是你家的,管你屁事!”二溜子也拿着手电照着老易。
“挖别人的祖坟,是违法犯罪的。”老易喝斥道。
“这些墓葬早就没有人来祭祀了的,不挖白不挖。”二溜子不以为然。
一旁的西野默不作声,将绳子做了一个活结,手一甩,就套住了二溜子的脖子,用力一拉就拉紧了。
没有想到二溜子将手中的柴刀使劲投掷了过来,刀刃正好砸进西野的左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长达三四寸,鲜血直流。
西野忍着剧痛,右手将绳子往手腕上一绞,再奋力一拖,二溜子就被倒着拉到地面上了。二溜子双手抓着绳子,都快要窒息了。西野飞快将绳子在二溜子身上绕了数圈,将他捆成了一个粽子似的,栓在了一棵树上
三宝见自己的同伙被活捉了,在墓穴中抓了一把混了生石灰的沙子,往老易撒了过来。老易抬手一挡,沙子掉落在地。三宝一蹦就出了坑,往树林方向逃窜了。
“老易,你看着他,我去追!”西野说。
“不要追了,那片树林里我埋了许多铁铗子,保准他会被夹住的,跑不了多远的,搞不好还会夹成残废的。”老易笑道。
“好你个易老虎,太阴险了。三番五次阻拦我们,断我们的财路。”二溜子不停地挣扎,树叶沙沙作响,纷纷掉落。
“小子,你身强力壮,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干正经事?”西野拍打了一下二溜子结实的胸大肌。
“搬砖一天才100多块,太累了,不想干。”二溜子仰首挺胸,“干一个月的工钱,不如在莲花山干上一票。”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这莲花山的一切都是受法律保护的,你来这里搞破坏,我已经放过你很多次了,仍不思悔改。今晚等将你送镇派出所才是。走——”老易拿出手铐拷上了二溜子。
西野和老易押着二溜子回到了路边,将二溜子捆在皮卡车的车厢上,二溜子在车上大叫起来:“老易,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想去坐牢啊……”
“已经没有机会了,你行凶伤人,至少也得拘留十五天。”西野说。
“我赔你医药费就是了。”二溜子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二溜子你在莲花山挖了一百多棵珍稀树种,盗挖了上千斤泥炭,我都给你记好了的。”老易不再理会二溜子,启动车子往弯弯曲曲的山路开去……
西野和紫萱几个到了S市,已经是快十二点了,虽然很累了,他还是坚持去紫萱的苗绣行一趟。
“苗族没有文字,其历史文化的变迁都是通过苗绣一针一线记载下来的,我从小便痴迷于绣有各种民族图腾的传统服饰……我的太婆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苗绣好手,现在家里还有不少她的苗绣作品。”紫萱在灯下拿着一一幅《百鸟朝凤图》说,“太婆年纪大了,视力下降厉害,我又跟着奶奶和母亲学,10岁就能绣出各式图案花样,做出的绣品灵气十足,图案也新颖讲究。”
“不容易啊。S市苗绣传承的陷入了困境,年轻人几乎都选择外出打工,没人愿意学习苗绣,大部分会苗绣的老人也因年龄大身体不好而放弃了刺绣,眼看着这么精美的苗绣技艺就要失传,真让人痛心。”西野摩挲着那件刺绣叹息。
“我们做的是文化产业,发展起来会很缓慢,但是我们愿意等,传承文化本来就是一件慢工出细活的事情。哪怕再艰难,我也会把祖先传下来的的手艺给传承下去,希望会有更多热爱苗绣的人加入我们,发展壮大我们的技艺。”
“紫萱,你有二十岁了吗?”
“下辈子20岁吧。我外出打工,当过收银员,当过服务员,无论做什么工作,都没有舍弃自己喜爱的刺绣。在市美术馆做服务员期间,曾多次向美术大师学习颜色搭配、构图方法。平时只要有空,我就会拿起针思索,将所学所思所悟融入到刺绣中去。”
“看不出来呀,你还会自己设计作品。或许通过走商业化的途径,让大家发现做苗绣是可以赚钱的,那么就可能吸引更多的人关注苗绣。”
“所以啊……我还定期到苗族地区的各个村镇采风,只要碰到没有见过的图案,就把它画下来作为以后的创作素材。经过不断收集积累,如今已经有了近百个图腾素材,保护了一大批濒临消失的苗族图腾艺术品。”
“为保证苗绣后继有人,为保障苗绣文化传承的质量,也为了让乡亲们能靠苗绣富裕起来。我决定出资1000万,投资你的苗绣行,这里所有的刺绣我全部买断。你们做一件,我就收一件。”西野掏出一张支票,刷刷地填好了,交给紫萱。
紫萱踮起脚,激动得给了西野一个甜甜的香吻:“太感谢你,大哥哥。”
“你如果想做真正的苗绣艺术家,就得耐得住清贫。你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努力对于苗绣文化传承的意义。苗绣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难就放弃了,坚持下来,总有一天后人会记住你的。”西野也情不自禁地双手拥抱了一下紫萱。